宣看都没看她,甩手把一打资料丢到她怀里,「我标了红字的部分数字重新按照我的指示修正。
」「……你再能干,单凭我们两个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五天之内赶出一份新的标书出来的。
」若素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她确实很聪明,大学的知识也学得非常扎实,但是做任宣的下手,她还没这个本事,最多也就帮核对一下数据罢了。
「谁说我要赶新的标书出来了?啊嗯?」任宣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模样似笑非笑,一双细长眼睛好看的眯起来,银发柔顺,锐光流转,分明一只修炼成形的狐妖。
「来,我问你,我们没法靠我一个人再赶一份标书出来,但是东环拿到我们的标书,你说来不来得及趁剩下的五天根据我们的标书,重新制作一份标书?」若素在心里算了算,点头:「来得及。
」一手敲下键盘,柔和的钢琴曲飘了出来,银发的赤裸男人托着下颌,露出了一个悠悠然又带着恶意的表情,「好,那假如,他们拿走的标书里的数字都被我动过手脚了呢?」「——!」若素倒吸一口气,对面那个悠闲看她的男人只是淡淡勾起唇角,「标书没有问题,只是需要重新计算几个核心数字,如果要做的工作只是重新修正数字,那么即便是你也做得到吧?虽然是因为你履历干净才选你的,但是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到,我也会很伤脑筋的。
」男人语气平和,却是一种对她不保有什么水准以上期待的语气,那一瞬间,若素忽然有种错觉:任宣远比她本人还要清楚她本身的能力底限在哪里。
胸膛里慢慢翻腾起来的感情是,不甘心。
没法和这个男人站在同一个高度。
她还太年轻,再怎么天资聪颖,他和她之间,横亘的是时间这条无法逾越的洪流。
若素绷紧下颌,慢慢点了点头。
跟任宣工作,确实就如同被s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仿佛。
高强度而又枯燥。
金融投资公司的投资开发部,听起来名头响亮又好听,实际上就是跟最枯燥的数字打交道,一遍一遍反复演算,用数字来预测未来的金融交易利润和风险。
第四天,若素在又核算了一遍金融风险准备金的底限和上限以及产生的利润差额之后,看着满屏在程式里飞快奔跑的数字,她实在忍耐不住,跑到洗手间去干呕了一番。
算得太恶心了,现在脑子里一想到数字,就恶心的想吐。
没有网络,不和外界做一切联系,工作48小时,睡10个小时,再工作,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演算数字,两个人之间除了必要的交谈,连话都不说,缩在自己天蓝色的洗手间角落里,若素几乎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都是数字化的,而她即将被这些数字所吞噬。
痛苦的闭上眼,她伸手按了按额头,感觉到神经都在一跳一跳的疼。
她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上任宣的忙。
很多工作都是任宣驾轻就熟的,她做起来确实磕磕绊绊,任宣本人也说了,之所以会选她,是因为在目前这个风声鹤唳,根本不知道内部还有没有商业间谍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选了从认识到签订契约到被邀请加入zs都是纯粹偶然的她。
和她的才能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不仅神经,胃部都开始疼痛起来。
洗手间的门轻轻滑开。
任宣推门而入。
不想也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若素扶着墙想站起来,却被银发的男人一把捞住手臂,略嫌粗鲁的拽了起来。
若素踉跄一下,被他按在了洗手台上。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神飘忽,眼下一片青黛,衬着淡色的眼眸淡色的发丝,就象一个随时都能灰飞烟灭的柔弱幽灵。
男人的指头钳制住她的下颌,命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听着,我选你确实是因为你履历干净,但是,也因为我判断你至少不会拖我的后腿。
」感觉到被他压制在臂弯里的女子挣扎了一下,任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指头扳起她的脸,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在宽大的洗手台上。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子,象个丧家犬一样,可以调教我的女人,原来不过如此而已么?」「——!」若素几乎转头就要破口大骂。
但是额头上一阵抽疼让她闭起眼睛,急急喘了一口气,心底那股几欲爆发的无明火慢慢下去,她不再挣扎,调匀了呼吸,低低说道:「放手。
」任宣看看她,慢慢放开。
她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轻轻掬了一捧温水洒在脸上。
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头发湿淋淋的朝下滴水,脸色依旧惨白,眼底却多了一线锐利素色,无意义的笑了下,她看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男人的脸,「……打气的方式很特别。
」任宣靠在门口,拨了拨额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但是很有效不是吗?」「没错。
」若素转过身,轻巧的跳坐上洗手台上,拽下架子上的毛巾丢到他脸上,「作为谢礼……」「嗯?」任宣站到她身旁,拧开了水龙头洗脸,细腻的水流飞溅上她的指尖。
「怎样?」手指滑过他的颈项上那个鲜红色的,证明他是自己所有物的项圈,若素微笑,侧头,亲吻其上扣在颈侧的锁扣,女子的声音犹如一层菲薄的,甜美雾气,「等忙过了这阵子,会好好让你发泄的。
」她淡然笑道,跳下洗手台,转身离开。
第十四章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她在心里说。
高强度到近乎于体力劳动的脑力劳动一直持续到了标书上交截至日当天,早上八点,任宣随便套上睡衣,拿出钥匙开门,门口赫然是暂时客串快递的谢移。
看到他身后的若素,谢移似笑非笑,也不多问,接过标书,毫不废话,转身就走。
关上门,把身上的睡衣一甩,任宣就跟电池用完一样,干干脆脆两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若素在后面一架,好歹让他没砸到地面上。
任宣晃晃脑袋,口齿不清:「不行了……好困……」昨晚他放若素去睡觉,自己埋头干了一夜,现在若素还能支撑,他是彻底不行了。
若素咬牙架住他,把他弄到卧室,往床上一丢,刚要转身出去,却被任宣一把拉住。
他口齿不清,「一起睡……」我要去做饭打扫房间接狗狗回来总之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赶紧去睡觉睡醒了吃饭洗澡刮胡子——明明可以对着他直接说出来,但是看着把脸埋在被子里,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连狐狸皮一样的头发都乱蓬蓬炸毛,话都说不利索的男人,忽然就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顺从的被他象个大抱枕一样抱住,她发现,居然已经不那么恶心了。
她自从十七岁经历过那次事件之后,就对于一切非自己主动下的和男性的生理接触都有着极端的厌恶。
在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瞬花倒给她水,只要她想到这杯子被男人碰过,她都能吐出来。
而现在,这个男人即便抱着她,她也不会觉得想吐了。
这该算是习惯的力量么?翻个身,面对他,若素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梦。
梦里颠三倒四的各种片段汹涌而来。
红的绿的蓝的黑的,最后是一片淡去的白。
雪白的颜色几乎刺得人没法睁眼,但是明明是那么刺眼的光芒,她偏偏能看到雪白里一张又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女人的,男人的,脸孔们旋转着扭曲,伸出猩红的舌头,最后被光芒绞散,雪白里带了腥红,有若被水冲洗过的刚刚切割下来的肉,分外触目可怕。
她慢慢蜷缩起来,捂住耳朵,环抱住自己。
让她觉得自己会被溶化的光芒忽然消失,黯淡下来的光彩里有人向她伸手,声音温和,手指修长,对她说,我带你走。
她迟疑了一下,心底忽然有绝望涌了上来。
只要搭上这只手,自己就彻底的,远离了正常的世界吧。
但是,她有什么可选择的呢?她只能选择交付——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子被晃了几晃,意识朦朦胧胧又飞快的转回来,她睁开眼睛,旁边那只狐狸大爷很大爷的推推她胳膊,打了个哈欠:「我饿了。
」态度理所当然的然她在心里骂了一声,日,却也可奈何,掀被下床,从冰箱里端出菜来,丢到微波炉里。
跟在她身后也晃晃悠悠到了厨房的任宣挠一挠头,斜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你刚才做噩梦了吗?」若素正在调整微波炉上的开关,她顿了顿,无意义的啊了一声。
任宣低声哼笑,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因为你哭了。
」「……」若素忍下了立刻伸手去擦眼睛的冲动,只是冷冷的看了任宣一眼,「不要说这种会被立刻拆穿的谎言。
」面颊上并没有泪痕的触感,她哭没哭,自己还不知道么?任宣继续笑着,只不过笑容饶有深意了起来,他舔了舔上唇,样子色气煽惑,让抬头看他的若素心里一窒。
男人悠悠闲闲的说:「那是因为我把你的眼泪舔掉了啊~~」微波炉恰好叮了一声。
若素慢慢直起身子,面容上浮过了一线冷笑的意味,双手环胸,「……看样子你非常期待被调教是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向外走去,走过任宣身旁的时候,一把拉住他颈子上的红色项圈,让毫无准备的男人一个趔趄。
任宣楞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反抗,但是看到女子那挺直的脊背,他微微笑了笑,就踉踉跄跄着被她拖着走了。
把任宣这么一路拖到隔壁的调教室,把他双手悬空扣在铁链上,双脚扣上束缚环。
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被惹怒了的森冷意味的微笑,然后趋前,亲吻他的嘴唇。
冰冷而饱含怒气的吻,在若素咬破他的唇角的一瞬间,浓烈了起来——鲜血的气味让任宣兴奋起来,他啃咬她,嘴唇厮磨,牙齿磕到牙齿,舌头彼此绞杀,她的鲜血和他的鲜血混杂而下,变成爆烈而血腥的情欲味道。
仿佛彼此决斗一般的亲吻里,若素拉动拉杆,轰然一声响,一具木马从暗格里翻了出来。
若素结束了这个吻。
伸手取过木马旁放置的一根九尾猫皮鞭,她唇畔是血,笑容妖异。
熟练的手腕一抖,九股鞭头挽出一个漂亮的花,击出数声脆响,「来让我快乐吧,我的宠物。
」女人的笑容染着鲜血的味道。
第十五章一直到最后被若素从木马上放下来,他一直身处甜美的极乐地狱。
比上次更惨烈的是,这次任宣很坚强的挺了过来,到最后都没有昏厥,他用身体记住了若素施加在他身上的每一鞭,每一个痛楚和快乐。
被从木马上放下来,任宣就瘫倒在地毯上,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他只能感觉到若素俯下身子,分开他的双腿,轻柔的给伤处敷上药膏。
股间和大腿内侧充血和破皮相当严重,幸亏谢移大发慈悲给了他接下来五天假,不然他真的只能螃蟹一样横着走路去上班了。
药膏抹上去就是一股直冲脑门的激疼,他咝咝的抽这气,肌肉反射性的抽搐。
不过药倒是真好,疼过之后就清凉起来,不那么火热的涨疼。
他现在这样子,确实没法再移动,若素想了想,去隔壁取来了几床厚厚的毯子,铺好,把任宣翻上去,跪坐到他脚边,轻柔的揉着他淤血的脚踝和膝盖。
女子的手劲刚刚好,不轻不重。
她掌心灼热。
任宣从半垂下的银发间斜睨了她一眼,积蓄了片刻力量,抬起手,搭在她的膝盖上。
若素的体温不正常的高着。
任宣眯细眼看向坐在自己身畔,为自己揉捏的女子。
头顶上是柔和而不刺眼的灯光,微微带些暖黄,被若素的身体遮蔽成浓淡不一的颜色,软软投到他的脸上。
女子垂下的容颜安谧静好,有若夜里徐徐盛开的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