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的脸上布满了看不到尽头的苍白,这一刻比上一刻白,下一刻的白又如风地赶走这—刻的白,他古铜色的皮肤就这样一瞬一瞬的苍白下去、像鬼的苍白……分不清是虚弱还是伤心,罗格飞有气无力的说:「不打扰你美好的早晨约会……我走了……」「罗格飞……」冷盼凝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住了,她苍然的望着他疾行而去的背影,无法克制住冲动,出口叫着他的名字。
罗格飞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他仍然紧紧地按住额头,却按不住一丝从额边流下来的鲜血。
他应该发怒,像他这样自尊自大的男人,怎么能容许一个女人对他动手呢?冷盼凝突然瑟缩起来,却没有逃走的打算,她在等,等他折回她的面前,等他狠狠地甩她一巴掌,或是给她一拳。
「傻瓜……你以为我会打你吗?」罗格飞看见她颤抖的身体之后,脸上浮现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我……」冷盼凝抚着脸颊,她没有挨打,等了许久的巴掌或拳头都没有落下,但是她却比被打的人更伤心,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哭个什么劲儿啊……你五颜六色的脸已经够丑了,再哭下去连眼睛、鼻子都糊成一团了。
」罗格飞摆摆另一只自由的手,洒洒脱脱地说:「要是让宋如风看见你这副样子……搞不好就不要你了。
」他愈是不肯怪她,冷盼凝的眼泪反而愈是止不住,而且这种时候,她哪有心思管宋如风要她不要啊,她只希望他额头上的血不要再流了。
冷盼凝哽咽的说:「我陪你去医院,医药费我会付的。
」罗格飞摇摇头、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不用你这个小女人来陪,你还是好好陪陪宋如风吧……」说完,他重新迈开脚步,直挺挺地往门口走去,背着她扬扬手,回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口吻,毫不在乎的说:「别担心……我本来就要再回医院去一趟,没要到小护士的手机号码之前,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拜!」冷盼凝擦擦眼泪。
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家伙被砸得血流成河,还有心情想着小护士的手机号码,他当真是被色魔缠身了不成?而且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莫芳霏啊?怎么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更别提他才从她的床上爬起来耶。
她吸吸鼻子,不肯承认其实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一点。
妈的!真真是痛死人了,三年不见,冷盼凝那个女人当真是冷血无情外加心狠手辣,简直是砸死人不偿命!罗格飞一走出冷盼凝住的公寓大楼,马上捂着额头,对着朗朗晴空呼天抢地起来。
人一旦倒霉起来,噩运就是接二连三的紧咬着不放,任人怎么甩也甩不掉。
首先是不该去参加刘书玲的结婚喜宴,要不是误信刘书玲给他的错误情报,以为冷盼凝现在身边没有男朋友……真是妈的!什么没有男朋友,人家的男朋友可是个有头有脸、文质彬彬的牙医生。
去他的!牙医生是人,他堂堂一个餐饮业老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虽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他却忍不住要干出些偷鸡摸狗的蠢事……冷盼凝拉着称头的男朋友先行离席就算了,他干嘛要神经兮兮得像个等着抓奸的老公,尾随在她身后追了出去,结果人没有追上,反而没长眼睛的胡闯瞎闯,在红绿灯前被车子撞了个满头包,还被抬进了医院。
当冷盼凝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幸运之神终于站到他这一边了,没想到她竟然挑明了说是怕他死了没人收尸,不得已才来的。
妈的、妈的!真是一千万个他妈的!没心没肺的女人,趁他睡着走人不说,还让他像疯子的猛打电话找不到人,最后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到朋友家喝茶去了,说得好听,根本是背着他约会去了。
背着他?这样想好象有点怪怪的,好象她已经是他的了……罗格飞想得有点心虚,但是这种心虚的情绪只在他脑中盘桓了一秒,接着就被自信满满的情绪挤了出去。
她本来就是他的,否则怎么会那样温驯又柔软的偎在他的怀里,怎么会和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而且不是他自吹自擂,每一次他都感觉到她深陷在高潮的漩涡里,她紧紧地攀着他,甜甜蜜蜜地在他身下娇喘,陶醉得、沉迷得好象没了他就没了命,她应该是他的……想到这里,罗格飞忍不住要气血逆流、血脉债张。
她的乳房、她的滑背、她的长腿、她允沛的体力和热情的反应,他们的身体一拍即合,屡屡交合出一首又一首浑然天成的激情交响曲……如果没有莫芳霏,冷盼凝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婆,连儿子和女儿都有了——但是如果毕竟是如果,莫芳霏还是莫芳霏,罗格飞还是罗格飞,而冷盼凝呢……多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牙医男朋友。
口口声声说人家是软脚虾只是自欺欺人,他再骄傲、再自大,不至于瞎了眼,也不至于看不出宋如风是个玉树临风、气度恢弘、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和冷盼凝站在一起,活脱脱是一对得天独厚的璧人。
和宋如风在一起的冷盼凝,是他所陌生的,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完全没有大女人的野蛮气味,跟宋如风讲电话的时候,她的轻声细语、软言呢哝,听得背着她躺在床上装睡的他心口「卜通、卜通」的跳,如果她肯把对宋如风十分之一的温柔分给他的话,他愿意跪下来亲吻她的脚,不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只怕她又要把他当成个大色狼,捉起大铁槌来追杀他了。
好痛!痛得快死人了,也许是老天爷想借着这可怕的疼痛告诉他,放弃吧!三年前他不是就死心了吗?三年后为什么又要来强求?早该知道刘书玲的话信不得,像冷盼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真没人追的话,那才是有鬼,他根水不该来蹚这淌浑水。
回去吧,餐厅里还有得忙呢,让同在军中同穿一条裤子的合伙人忙得晕头转向也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他昨天逍遥了一天,虽然飞来横祸撞了车,但是能一整夜抱着软玉温香的冷盼凝,就是天人的补偿了。
三年前,是他辜负了她;三年后,他哪还有脸来破坏她的幸福?罗格飞一把扯掉缠绕在额头上的白纱布,好不容易才凝固住的血块又被扯了开来,鲜血又开始往下流。
如果可以,就算被她砸死他也无怨无尤,是他对不起她,是他欠她的,如果杀人可以不用偿命,他愿意把磨好的利刃交到她的手上,让她结束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不过冷盼凝大概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吧,当年当他痛苦的对她说出结束分手的时候,她还能笑吟吟地对他说着,「既没开始,谈何结束」。
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连开始都谈不上的角色,而他却已经痛苦的只想为她生、但求为她死了。
也许,当年就算没有了莫芳霏,他还是不可能得到冷盼凝。
现在,莫芳霏已经成了别人家的老婆,冷盼凝的身边却有了宋如风。
而他,罗格飞,还是一如当年……不……是比当年更加爱恋着冷盼凝。
但是……但是啊……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子……很丑吗?她这样很丑吗?这个疑问近来一直缠绕在冷盼凝的心头。
她坐在镜子前面,傻不愣登的望着精心妆点过的脸庞,在心中不停的自问着。
精明干练的秘书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明艳合宜的妆点、简约典雅的发髻、剪裁合身的套装;她可是老板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老板一整天的会议行程可都是她安排的,哪个客户见了老板不夸一句「您有个漂亮又能干的秘书」啊。
她漂亮又能干,她是个聪明摩登的秘书……冷盼凝对着镜中的人儿喃喃地打气。
谁会把罗格飞那死沙猪的意见放在心上啊!风姿款款地走下楼,一眼望见宋如风的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公寓大楼前。
不等冷盼凝走近,宋如风早已经开门下车,绕过来打开右前座的车门,展开一抹俊逸的笑容,把她迎上车。
「你今天真是漂亮。
」当了她的护花使者好几个星期了,宋如风几乎每天都不忘给她一句甜甜蜜蜜的赞美。
「是吗?」冷盼凝摸摸脸,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不会觉得我的妆太浓了一点吗?」「怎么会,这样看起来比较漂亮,也比较有精神啊。
」宋如风一边开车,一边如风轻柔的对她说。
是吗?她忘了如风喜欢的是化了妆后看起来精明成熟的她。
冷盼凝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耳边仿佛听见罗格飞用低低沉沉、不以为然的声音讽着,漂亮什么啊,顶着个大浓妆,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楚,简直丑死了……你干嘛老是要化得像个妖怪……好端瑞地把脸弄成一张调色盘,你这样不会难过啊?当然难过,要不是因为专业上的需要,她才懒得化妆,否则哪个老板愿意雇用一张娃娃脸的她,那不是太没有说服力了吗?就连如风也喜欢上了妆的她,觉得她上了妆的脸比较漂亮,也比较有精神,反过来说,就是她卸了妆的脸比较丑,而且没有精神罗。
你不化妆比较漂亮……果然是被车子撞坏脑袋的家伙,脑袋和眼睛一样有问题。
他的伤……被她「血上加伤」过的伤口没问题吧?冷盼凝忍不住敲了小脑袋瓜一记。
笨蛋!他还巴不得伤重入院,住他个两个星期、一个月的,每天可以和清纯可人的小护士卿卿我我,不是正中那个大色狼下怀吗?不对啊!如果他真的那么想住在医院里的话,那天干嘛大半夜威吓她去接他出院啊,还义正辞严的编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理由,让她平白遭受白衣天使们轻蔑的目光……好象她是饥渴嗜欲的好色女……不过,那天晚上……冷盼凝咬咬指甲,想起自己和罗格飞……也许她真的是个好色女也说不定,否则哪个正常的好女人会抱着别人的男朋友,缠绵了一次又一次啊,如果那天晚上是因为「哭瞎了眼」才抱错了人的话,那隔天早上又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明明记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客家大男人主义沙文猪,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老往那死猪的身上贴去,放荡的一再乱来。
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三年前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为什么抵抗不住他的诱惑,又跟他上床了呢?为什么沉潜在体内无人可触动的情欲随随便便就被他撩起来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接受了如风,她的心已经决定好好地爱如风了,她已经决定把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交给身边这个沉稳斯文的男人了。
如风温和优雅得像个天使,罗格飞却是个引人堕落的恶魔,前者能带领她向上提升,后者却只会让她向下沉沦……更别提罗格飞还有个相交多年的女朋友莫芳霏,算一算从大二开始到现在,他们也算交往了五年,虽然其间罗格飞不时又有其它的风流韵事传出,泰半也是女方主动对罗格飞示好……那她和他之间呢?当初是谁对谁主动的呢?当初罗格飞会以为她是用女人的眼泪勾引他吗?还是他根本是把她当成「北港香炉」,所以才放心的爬上她的床,想肆无忌惮的「插一插」、「玩一玩」,没想到却「误插」了她这个「花名在外」、「声名狼籍」的小处女,于是不得已的编出一箩筐甜死人不偿命的谎话……而她的的确确曾经为他三言两语的谎言而团团转。
罗格飞,三年前她就认清他是个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大恶魔,三年后却还是身不由己的沦陷在他黑色的拥抱里。
不!她不能再沉沦下去了,不能再让莫芳霏的男朋友来毁了她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的人生,连想都不要再想了,想那种男人本身就是一种罪,他已经走了,管他是去找小护士还是莫芳霏,那种身边非得要三、五个红粉知己不可的臭沙猪,还是早点滚回地狱里去好了。
但是话说回来,那种嘴和心一样坏的家伙,只怕连阎罗王都不敢收。
该想的是值得想的人,就像此时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如风,一个温柔无比的男人,一个优雅如王子、高尚如天使的男人,才是她应该真心对待的。
但是如果这个几乎是零缺点的男人知道她的家事做得一团糟,房间弄得一团乱,放假的时候最喜欢不修边幅的窝在家里睡上一整天的大头觉……就算上面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吓不走如风……就算他还是愿意和这样的她交往的话……可是和这样的男人交往至今,她连假日都得早早起床、细细化妆,把自己妆点成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