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的话越说越轻，可是朱御浪却听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想靠近我？」朱御浪抓著素心的手臂，「你可知道，我早已没有了！翔的羽翼。
我的羽翼，只想要为你挡去一切痛苦与不快。
我只希望，可以停驻在你肩头，保护你，永远伴著你。
哪怕，只是一直被豢养的鹰犬。
」抬头看著一脸期盼和坚定的朱御浪，素心突然被迷惑了一般，慢慢的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御浪……」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你们都很好，真的！可是……你们不该停留在我身边的！我只有一个啊……」闭上眼，心有了痛觉。
「你只有一个，世上朱素心只有你一个。
而我们，爱的也只是你。
若可以和你在一起，能够陪伴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一只鹰，我也心甘情愿的！」将素心楼入怀中，紧紧的像要将她镶入体内一般。
「哪怕……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吗？」「是！」夏日的午後，蝉鸣不断。
吹来的风中，带著微微的热气。
朱戟龙一回宫，就发现素心在发呆。
「怎麽了？今日不开心？」他怎麽会不知道她的挣扎，只是现在他不好多说什麽。
有些事情，朱戟龙希望素心可以自己想清楚。
「戟龙，我到底可以给他们什麽呢？」素心睁著迷茫的大眼，询问朱戟龙。
「或许，你什麽都不用给。
只要呆著，接受了，就是最好的给予。
」朱戟龙坐下，搂住素心，「好好想想吧。
有时候，你觉得是一种伤害，可是对於别人或许是一种幸福。
」慢慢的将身子靠在朱戟龙。
身上，素心玩著他放置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或许，我真的该好好想想。
」想起了以前她和朱戟龙的一切，素心似乎有些明白朱戟龙的意思。
看到琅邪，素心又开始发呆，想著昨晚和朱戟龙的对话。
「琅邪……你爱过林玉雯吗？」素心的问，让琅邪愣住。
只是，发现素心似乎只是随口的一问。
「或许，我曾喜欢过。
这麽多年来的戎马生涯，似乎在认识你之前，陪在我身边的女子只有她一人。
我们的婚事，几乎是指腹为婚。
从我出生开始，唯一记得就是父亲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所以，我宠她，照顾她。
对她的感觉，是一份责任。
也或许，这是记忆中父皇和我说的最多的。
所以，自父亲过世後，我也自然的只想过娶她。
」这是第一次，琅邪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素心。
不过也是第一次，素心愿意听。
「那麽，你爱过她吗？」听了他的话，素心却感觉不到爱的存在。
「一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麽是爱。
回顾以前，我才发现，我对她只是一种敬重，敬重她是我的未婚妻。
也或许，只是一种喜欢。
喜欢她在我身边的这个习惯，喜欢她是父亲曾经为我定下的未婚妻。
」他喜欢的，只是一个习惯，只是一份父亲的遗言。
「可是，你可知道……曾经，让我羡慕，让我嫉妒的，便是你所谓的喜欢……」目光有些迷离，「曾经，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爱是一种什麽感觉。
结果，做了许多错事。
可是……最终我却还是没有看到爱……」「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真正接受我的原因吗？因为，你以为，我对你的爱也只是虚无缥缈的，是吗？」他终於明白，为何素心一次次的将他推开。
「心儿，你说你不懂爱。
可是，我又如何去懂呢？从有记忆开始，我的生活除了练武练兵习兵法，除此之外几乎从不和女子相处。
如此的我，怎麽会知道什麽是爱？若不是遇上了，若不是你的出现。
或许……现在的我，还是以为那习惯就是爱吧。
」轻轻的拉起素心的手，将它放置在自己的心口。
「听到了吗？这每一声跳动，都是为了你。
每一次振动，都说著一次爱你。
或许，只有当它完全的平静时，我才会真的可以忘了你，不爱你。
」对上琅邪真挚的眼眸，突然，素心抽回了手。
那一瞬间，她看到琅邪受伤的表情。
可是，此刻的她是真的乱了。
「琅邪，你今日先回去可好？我真的……想要好好的想想……」素心背对著他，「求你……我真的很乱……或许，或许等我冷静了，我才能知道，到底该怎麽办……」琅邪慢慢的握紧失去了温暖的手，张了张口，最後还是什麽都没有说。
「也罢，我先离开。
」直到慢慢远去的脚步声消失，素心才转回头，看著没有了人影的园子。
「娘娘，该喝药了。
」不知何时，云娥已经将药端来。
看著漆黑的药汁，素心只是慢慢的喝下。
「云娥……你说，我该怎麽办？」失去了选择能力的素心，此刻如同迷路的孩童。
云娥犹豫的看著素心很久，最终似乎是决定了一般。
「娘娘，奴婢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您听完後，再做决定不迟。
」云娥将药碗接过放在一旁。
「何事？」第一次看到云娥如此严肃，素心也认真的看著她。
「之前，娘娘昏迷。
太医提出，传言帝王家的男子之血可以做药引救您。
所以，皇上和几位皇子毫不犹豫的立刻放血。
只以为，如此您就会醒来。
您终於醒了，可是太医却说若是要您完全好透，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云娥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她注意到素心已经惨白了脸，「娘娘……您……没事吧？」「也就是说……如今我每日喝的药中，都是用……他们的……做的……药引？」拉著云娥的手，素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般。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奴婢该死！」惊见素心脸色更加难看，云娥担心的扶住她，却发现她浑身冰冷。
「为什麽……没有人和我说过？为何……你们都不告诉我！」素心的眼中，蓄满了泪。
「此事似乎皇上特地嘱咐不准任何人对您说的！他们……就是怕您担心，怕您愧疚！可是……可是……」云娥如同豁出去了一般，「几位皇子和将军对您的感情很深很深，而娘娘也不是完全无情。
他们为了娘娘，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况且，如今皇上都已经接受了，为何娘娘还要犹豫呢？」素心呆滞的看向云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和她说话。
「娘娘，奴婢也希望您幸福快乐。
所以，自然是完全不会在意到底是几人陪在您的身边的。
同样的，他们不也是如此吗？他们只爱著您，对他们来说留在您的身边，比一切都会快乐。
让他们离开您，才是最痛苦的！」这些话，不止是为了朱御海他们而说。
因为……她也是如此啊！怔怔的听完云娥说完，素心似乎有些回神。
「离开我……才是痛苦吗？」不自觉的，想起之前选妃之时，他们每一个痛苦的模样。
想起她让琅邪离开时，他不愿的模样。
是她，一次次的逼迫他们远离。
因为，她觉得是对他们好的。
可是，似乎从未见他们因此笑过。
反而，这些日子明知道她和戟龙早已是夫妻。
可是，他们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永远挂著微笑。
只除了……每一次她拒绝，每一次她希望他们离开……「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一直以来，以为那是对他们最好的。
却不知道，那才是伤害？」反问自己，她真的希望他们离开吗？若真是如此，为何那次会昏倒呢？就如同朱戟龙所说，她也不想离开……不是吗？静谧的室内，没有了任何声音。
只有一声声从心底发出的，轻轻的叹息。
最终，素心没有问朱戟龙关於药引的事情。
因为她很清楚，他不想说，就是不希望她知道。
「心儿，你今日，是不是哭过？」朱戟龙注意到，素心的眼有些肿。
素心却低垂著头，不说话。
「你这般，不是让我心疼吗？」叹息著，将她拉坐在腿上。
「戟龙，你说，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希望，所以他们才会那麽痛苦吗？是不是因为我，你也跟著一起痛苦？」这是她想了一下午，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他们和我一样，只是爱著你。
能够留在你的身边，是唯一的快乐。
你希望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却是舍弃你。
当你已经成了他们活著唯一的生活时，你的推拒是将他们推入最痛的死亡。
」此刻的朱戟龙，只是将心比心。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戟龙，对不起……」素心紧紧的揪著朱戟龙的衣襟，「我对他们，明明没有爱，可是……却不能不放在心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我想了一下午，却还是不知道怎麽办！」「不要说对不起，你没错。
」朱戟龙抬起素心的下颚，「如果不知道该怎麽办，那就不要想了。
就这样子吧，你是我的皇後，而他们还是他们。
他们爱著你，我也爱著你。
你的心里，永远有我的位子。
他们对你，依旧有著不同於他人的意义。
」「不去想……真的，可以吗？」有些犹豫。
「为何不可？什麽都不想，接受他们的感情。
若是有一日，你动了心，就告诉那人。
若是没有，那麽依旧如此的生活著。
」朱戟龙的话，似乎真的迷惑了素心。
慢慢的靠在他的胸膛，素心平静了许多。
不去想吗？也好……就不去想吧！第49章蝶舞随心乱宫廷2所有人都发现素心变了，她不再拒绝谁。
无论是朱御海、朱御浪、朱御风还是琅邪，她不再有任何的排拒。
如今的素心，一天比一天开朗，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心儿，你终於想通了，是不是？」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秋高气爽。
坐在御花园内，朱戟龙搂著素心，看著不远处逗著朱御凡的朱御海他们四人。
「我只是，不想再去想了。
就这样子，快乐一些。
」或许她不去想，对他们就是最好的。
「也好，不要去想了。
这样子，也不错。
」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心儿！怎麽办！凡儿怎麽哭了？我只是抱抱他啊，他怎麽就哭了！」朱御风抱著不断啼哭的朱御凡，紧张的跑到素心身边。
素心只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麽。
「他是饿了，你交给奶娘就可以了。
」倒是朱戟龙，冷静的看了朱御风一眼。
朱御风闻言，立刻交给了奶娘。
没一会儿，打著饱嗝的朱御凡停止了啼哭。
迷迷糊糊的，竟然睡著了。
「没想到，只是饿了……」朱御海看著，讪讪开口。
「我还以为，是我害他哭得……」朱御风此刻有些尴尬。
「还是父皇厉害！」这是朱御浪最後的总结。
琅邪是附和著点头，佩服的看了朱戟龙一眼，同样也佩服素心的冷静。
「因为，你们和凡儿一样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谁知，朱戟龙却再一次爆出了一句，「甚至，比凡儿还要麻烦。
」眉头皱起。
「哈哈哈……」素心大笑，「真的吗？他们比凡儿更加麻烦？」「是很麻烦，天天只知道哭。
」「可是……这麽小，除了哭，还能干吗？」朱御风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所有人看著他许久，让他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还能睡和吃。
」朱戟龙用极其冷淡的口气说出。
素心看著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说出如此之话，再也忍不住的狂笑。
看到素心如此，所有人都明白。
看来，素心是真的想通了。
或者说，她是不再去想了。
朱御海、朱御浪、朱御风和琅邪，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那小时候他们是什麽样子的呀？」素心突然很好奇。
「能走了，就成天穿著裤衩，到处乱晃。
」朱戟龙只是搂著素心，满足她的好奇心。
「还有呢？」素心已经笑摊在朱戟龙怀中，不过还是继续问。
「据说，他们在一起就喜欢在地上滚来滚去。
滚著滚著，就开始哭了。
」不顾朱御海他们三人黑了的脸，以及琅邪憋笑的样子，朱戟龙依旧故我。
「据说？」「我为何要去注意一群小毛孩在做什麽。
」朱戟龙说的理所当然。
「也是！那，还有什麽据说？」越听越有趣的素心已经停不下来了。
「父皇！不准说了！」朱御海、朱御浪和朱御风同时大吼。
「哦？如今，你们敢这麽和我说话了？」朱戟龙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
「不敢……」三人立刻没有了声音。
只听，素心再一次发出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