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中,奶娘的墓碑一次次的告诉她,是她害死了奶娘。
这是事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心儿,若是你这般模样让你奶娘看到,她不会高兴的。
」朱戟龙很清楚,想要说服素心非常困难。
素心叹息,最後扯出一抹笑意。
「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还要政务处理,还是先回御书房吧。
我只是有些伤感罢了,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素心将朱戟龙推出门口。
「你真的没事吗?我还是不放心。
」朱戟龙为准备离去。
「真的!」素心为了让他相信,努力的扯出笑容。
朱戟龙虽然担心,却看她如此,只能慢慢离去。
看著他消失於宫门外,素心才关上门,闭眼费力的靠在门上。
「如何……才能不去在意呢?」叹息声和哀伤,早已经素心淹没。
接下来的几日,任谁都看得出素心情绪一直很低落。
可是,他们就算知道了原因,无论怎麽劝慰,却只换来素心的强颜欢笑罢了。
「或许,我该卸下这帝王的枷锁。
若是如此,才能和你一起吧。
」当著素心和朱御海他们四人的面,朱戟龙叹息道。
此刻的他们,一起坐在园中,看著怒放的海棠,在月下摇曳身姿。
「父皇的意思是……要退位吗?」朱御浪有些吃惊。
与素心的手交握,朱戟龙却只看著素心。
「退位?或许,也不算是。
只是,若是没有了帝王的枷锁。
无论是你们,还是我。
只要我们没有这枷锁。
心儿,你就不会在痛苦了吧?」朱戟龙的话,一字一句钻入素心脆弱的心。
怔怔的出神,却不想去明白他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为何,我听不懂?」琅邪迷糊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
」朱御风同样不理解。
朱御浪、朱御风和琅邪一同看向朱御海,却见他一脸的凝重。
「卸去帝王枷锁?怎麽可能呢……此生生在帝王家,怎麽可能逃脱呢?」朱御海最终看著月儿,叹息。
「在苍穹,没有我做不到的!」朱戟龙紧紧的握著手中有些冰冷的柔荑,更加坚定。
素心却只是低著头,未曾置一言。
「若是真的可以让心儿开心,那麽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愿意。
」琅邪不想再去理会朱戟龙的意思,只想素心能够高兴起来。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包括素心。
「没错,无论父皇意欲为何,我只为了一人。
」朱御浪目光灼灼的看著素心,满腔的爱意只为她一人。
闻言,朱御风淡然一笑,似乎一切早已不在他眼中一般。
「其他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一人。
」朱御海却只是深深的看了素心一眼,没有接口。
「只为了……值得麽?」素心别开了眼,看向了墨黑色的夜空。
「值得!」这一次,五人坚定的话,响彻了云霄。
素心没再开口,依旧靠在朱戟龙怀中。
只想去感受他们此刻的深情,暂时忘却心中的忧愁也是好的。
无论明天如何,至少今晚可以安心的呆在他们身边。
这样子,也好的……*下朝後,朱戟龙只将朱御海一人留下,挥退了所有侍从。
「御海,这道圣旨交给你。
」将早已拟好的圣旨递给朱御海,朱戟龙背身看著御书房外的景致。
朱御海接过了明黄色的锦娟,慢慢的打开。
一字一句的看著墨黑色的字体,心却一点点的冰冷和颤抖。
「父皇……真的决定如此吗?」第一次,朱御海深深的感觉到。
他真的不如朱戟龙,无论是他对素心的感情,还是他帝王的手腕。
「若是这麽做,可以使心儿不再有任何的枷锁。
那麽,我绝不会皱眉。
早已说过,卸去帝王的枷锁,也是对我或者是对你们任何一个最好的结局。
」未转过身,却只是闭上眼。
他的皇位,是用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踩著多少人的尸体,才得到的。
如今,想到要放弃,的确是有些叹息。
但,若是为了心爱之人。
倒也不觉得可惜,甚至觉得非常的值得。
只是……「心儿一直希望可以有一个平凡的生活,或许因此一辈子不可能实现了。
」这是他对她最大的愧疚。
朱御海却只是怔怔的看著那道伟岸的背影,手有些颤抖的收好了圣旨。
从小,他最崇拜最敬仰的便是父皇。
小时候,他每一次只能远远的看到父皇与三弟在一起。
所以,那时候他非常的羡慕朱御风。
直到,他这个皇子终於被承认,终於被器重。
但是,他却知道,原来父皇要的只是一个有能力的皇子,而不是儿子。
「若是……心儿只是您的女儿。
您……会这麽做吗?」不知为何,他却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朕没有女儿,一生只有三个皇子罢了。
」充满了威严的霸气。
朱御海明白了,他终於明白。
对朱戟龙而言,身边能够存在的,一种是有用之人。
还有一种,则是深爱之人。
至於他们……只因为他们是他心爱之人惦记的,所以他接受了。
这就是朱戟龙,这就是一个帝王的爱。
只给一人,只给一次,为她赴汤蹈火,为她做尽一切。
却,只让她自由飞翔,让她强大,让她学会……保护自己。
十一月的夜晚,有些凉意。
今夜,是银树花最後绽放的一夜。
看著银光若细雨一般飘散而下,素心却没有了追逐和玩闹的心情。
「这里这麽美丽,为何要设为禁地呢?」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在素心的心头,很久很久了。
「这是苍穹几百年来传下的,除了一国之君,无人可以进入禁地。
」朱戟龙牵著素心,与她一起走到了银树下。
「这禁地有一个故事,百年流传下来,你可愿意听?」朱戟龙坐在银树铺成的地上,素心则是侧靠躺在他曲起的膝盖,看著纷飞的花瓣。
「恩!」「这个故事是先皇告诉我的。
似乎,每一个帝王都会讲它告诉下一代的帝王。
几百年来,这个故事一直有苍穹的帝王流传下来。
」与素心一起看著萦绕在整片夜空中的花瓣,朱戟龙握住了素心的手。
「曾经有一个男子,他深爱著一个女子。
只可惜,当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时,却早已错过了时机。
他未曾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那个女子,只是深深的藏在了心中。
可是,却一次次的帮助女子和她的爱人。
」朱戟龙的声音,很温柔很柔和,而素心则是专注的听著。
「只可惜,天意弄人。
那女子最终未和心爱之人相守,等到男子赶到之时,女子和她的爱人以及爱她之人已经葬身崖底。
男子回到了自己的族落,为了思念的女子种满了银树花。
只希望,可以让女子可以在天上,在一片黑暗中注意到这一片亮光。
也知道,有一个男子一直爱著他。
」朱戟龙说完,却见素心满脸的泪痕。
「心儿,你怎麽哭了?」「这一片银树,是那个男子种的吗?那个男子……他是谁?」不知为何,素心有些心痛。
「父皇再和我说完这些,却告诉我一个传说。
这一片银树,的确是那个男子所种,只是後来由他的继承人在他离世後圈禁成了禁地。
他的继承人,便是苍穹的开国国君。
只是传说,他并非是那个男子的亲身子。
那个男子一生未娶,却再一次外出中,不知从何处领回了一个男孩。
最後,将强大了的部族交给了那个男孩。
」朱戟龙继续低语,「父皇告诉我,其实那个男孩就是女子的儿子,女子他们并未真的死去。
女子和她的几个爱人一起生活在一起。
他们,都为了女子放弃了一切。
礼教伦常,地位权势,一切的一切。
」「没有人知道,为何女子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给他。
或许,女子是知道了他的深情。
也或许,是男子的祈求。
」朱戟龙将素心抱至身前,「几百年来,这一片禁地成了只有帝王可以出入之地。
这个故事,也从未有外人知晓。
」「那个女子,竟然会选择如此的方式……」给素心唯一感触的,便是她与爱人的感情。
「或许,她无从选择。
一段多人的感情,若是没有人退让,只会是死亡。
」突然,素心似乎有些明白了。
「所以,你选择成全?选择了退让?因为,你不希望我最後的结局,和那个女子一样,是吗?」紧紧的握住那双大手,素心有些颤抖。
「是。
我不希望到最後,後悔的是我。
我很怕,你会和那个女子一般最终脆弱的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作出选择。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我选择伤害你,以此保护你。
选择让你一次次的承受痛苦,以此让你自己长大,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每一次看著她哭泣,他同样痛苦。
当年,那个在疏琉宫落寞的身影,让暗藏於一处的他心痛不已。
当年,每次生辰落寞的收下他礼物的女孩,让他几乎想将她揽入怀中。
可是,最後他还是选择了用最激烈的方式,让她痛苦的接受了自己。
他不要最後,她在後宫中自我灭亡。
他不希望,她成了依附他的菟丝花。
「心儿,你不该是我的菟丝花。
你该是一株银树,为了自己所想要的绽放。
就算柔弱,就算短暂,却还是坚持透出银色的光芒。
只需一眼,一辈子都无法让人忘怀。
」这就是他的希望,他做尽一切,希望得到的她。
「父皇……」颤抖的抚上那张俊美无涛的容颜,素心将今生最想呼唤的称呼,呼唤而出,「父皇……为何你不告诉我呢?父皇……你可知道,那麽多年来,我的痛苦?」她终於明白,为何从小,她的父皇不曾来关心过她。
她终於明白,那道若有似乎的爱恋叹息,到底是谁了。
「心儿,我从不想做你的父皇。
我只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
而我,只是一个爱著你的男子。
」握住在自己脸上游移的小手,将它贴在了心上。
闭上眼,吻上了冰凉的薄唇。
素心的小手,轻轻的接去两人的衣衫。
「今晚……最後一次,以现在的身份爱我,好吗?」她明白了,明白他将自己带入禁地的原因了。
「你……知道了?」抬起那张雨後的容颜,指腹轻抚著被自己吻肿了的唇瓣。
「是……知道了,也明白了。
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样子真的好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卸下帝王的枷锁,我们才能在一起。
也只有那样子,你才会快乐。
禁地,锁住了百年的爱恋。
可是,我却不希望我们也被锁住。
」唇瓣刷过赤裸的肌肤,粉色透著银光的花瓣,坠落在两人的发间和肌肤之上。
「父皇……叫我心儿,可好?说你爱我,可好?」闭上眼,感受著体内的炙热,冲撞著她颤抖的心。
「心儿,我爱你。
父皇,爱你……」每一句话,伴著重重的冲刺,惹来更娇媚的呻。
吟。
搂住了朱戟龙的脖子,素心满足的笑了。
终於,她得到了父皇的爱。
最终,她一直渴望听到的话语,终还是听到了。
纷飞的银树花,慢慢的将两人掩埋。
交缠的身躯,拍起无数的花瓣,却无法从花瓣中脱离。
东方的天空,透著一丝丝的光亮,而满树的花瓣却渐渐枯萎,只留下漆黑一片。
大地失去了绿色,只剩下一片土黄。
以及,满满的黑色。
「不好了!著火了!快来人啊!」一片火光,冲向了云霄。
所有人想冲入火中,却被炙热的火舌推开。
朱御海、朱御浪、朱御风和琅邪赶到禁地,却见火光冲天。
「父皇呢?父皇和心儿在哪里!」朱御风抓住一个侍卫,质问。
「皇上……皇上和皇後……在里面……」侍卫颤抖著,不敢看已经满眼赤红的朱御风。
「你说什麽?!」所有人大惊。
「御浪!你做什麽!」朱御海将欲冲入火中的朱御浪抓住。
「大哥!你没有听到吗!心儿在里面!父皇和心儿在里面啊!」朱御海挣扎著,却挣脱不了他。
眼见著朱御风和琅邪也同样准备冲入,朱御海眼疾手快的上前点住了他们。
「大哥!你为什麽……」定住的朱御风不敢置信,眼中有些伤痛。
「御海!放开我们!快放开!」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