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月出月丨
2023年9月30日
字数：14,450字
第十三章：眉初试恋故事（一）
自从儿子那段吓死人的发言过后，庄眉又羞又恼地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儿子搞得天翻地覆。
在家时，庄眉该干嘛干嘛，把儿子当成空气。
可儿子根本无视她建造的壁垒，经常越界，并且愈加过分。
她在客厅桌子上写东西的时候，儿子就会拿个椅子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庄眉忍不了儿子的视线，那么赤裸，那么炽热，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她忍无可忍，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儿子才会笑着说那么长时间没见，我看看我妈怎么了。
儿子精准地掐着她的底线，来回横跳，她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秉持冷处理的原则，默念要无视无视再无视。
可儿子厚脸皮的程度实属夸张，有天甚至闯到他们公司一楼摆蜡烛拉横幅，旁边路人对这种土到极致的做法又惊又乐，都在偷笑着录视频。
美容院内起了喧哗，大家都好奇地往下看，一阵起哄。
庄眉听到声响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被气晕，她马上躲到洗手间打电话给儿子，恼怒地问你还要脸吗？你到底想要干嘛？？没想到儿子笑着说这就是追求呀妈妈，你一天不答应我，我一天都在这摆。
庄眉的脸色气得通红，她好久才缓下来，忍着怒气说你先回家，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谈。
儿子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放下手机，庄眉脸色变幻不停，儿子这一个星期的狂轰乱炸，委实把她搞得身心俱疲。
已经超出生气的范畴了，她现在简直是怕了向明初，怕他脑子生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和儿子再好好聊一次。
傍晚六点，回家。
听着门响，向明初在厨房里喊了声妈你回来啦，娴熟地炒好菜端到客厅桌子上。
庄眉坐在饭桌前，脸上看不出表情，沉默地吃饭。
向明初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也端起饭碗一言不发，等待着妈妈的开口。
好久好久，庄眉放下碗筷，直截了当地开口：「向明初，你死了这条心吧，没有任何可能。」
向明初心无波动：「妈，你没法让我死心，心这种东西，谁都没法控制。」
妈妈看着他，缓缓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向明初反问：「妈妈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妈妈点头。
「我以前每天都怕妈妈知道，怕你知道后会打我骂我不要我。可我现在明白了，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也是最爱你的人，这点谁不能改变，所以让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顿了顿，接着说：「既然我们彼此相爱，那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庄眉冷冷地说：「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儿子，而你现在做什么？你现在是肆无忌惮地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做这些荒唐的事情，向明初，你可真是好儿子！」
向明初微微一笑：「妈妈你教我的，任何事情只要坚持，就一定有希望。」
「我说的坚持是用在学习上，而不是你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妈，你说服不了我，我性格随你，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所以呢？向明初，你现在到底想干嘛？就是单纯跑到我公司弄这些丢脸的闹剧？」
是时候了。
向明初清了清嗓子：「妈，你还记得当初高考前，你答应了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庄眉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被妈妈冷冰冰的眼神盯到有些发毛，向明初连忙补充：「咳咳，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的要求很简单。」
他接着说：「就是，我希望妈妈可以做我一个月女朋友。」
庄眉蹙眉：「向明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向明初笑道：「知道呀妈妈，我现在可没喝醉酒。妈妈不是觉得我们不可能嘛，这一个月就当我们俩的恋爱体验期，一个月之后，妈妈如果觉得可以，那我们就在一起，如果妈妈觉得不好，我就死心，乖乖当妈妈的好儿子。」
「向明初，你真是疯了。」
沉默半响，庄眉失望地摇头，起身回房。
向明初脸色不改，妈妈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明白了妈妈其实爱他胜过一切，所以无论他再怎么闹腾，妈妈也只会骂他打他，只要他把握好那个度，就不会落到断绝母子关系的地步。
就像那句歌词说的，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的计划稳步进行，现在，只需等待就好。
房间内，庄眉躺在床上，右手挡着脸，内心又烦又累。
今晚的谈话再次以失败告终，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对自己那么偏执，就算儿子没有谈过恋爱，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好吧她自己长相确实会吸引人……她心知肚明。
但她可是这臭小子的亲生母亲，儿子居然还能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真的是令她又生气又无语，她几度想要一棍子敲开儿子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冷处理的对策已经失效，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要被这儿子折磨到精神时常，庄眉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干脆答应这混蛋算了吗，不就一个月吗，难道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庄眉被内心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坐直身，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要疯了。
庄眉放弃头脑风暴，掏出手机，向林雅娟发了消息。
十分钟后，庄眉走出房门，向明初仍在客厅看着电视，她无视儿子，走到玄关换鞋。
「妈，你要去哪？」
「老娘我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跟你说么？」
庄眉没好气。
向明初丝毫没有被妈妈的语气所影响，笑道：「妈妈想去哪都行，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庄眉低哼一声，离开了家。
半小时后，咖啡厅，偏僻的角落。
「所以小明初真的这么讲了？要你做他一个月的女朋友？」
林雅娟搅着咖啡，一脸惊讶，「眉姐同意没？」
庄眉翻了个白眼：「林雅娟，你也脑子坏掉是吧，我怎么可能答应他？我疯了吗难道。」
「可你要是不答应小明初，只怕小明初会一直闹哦，这几天他在你公司楼下闹来闹去，这些小八卦好像都传到总公司那边了。人的本性都是八卦吃瓜，到时候闹更大，被别人知道你们是……就更难办了。」
庄眉：「答应他？我儿子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那傻子就是想一直烦我，烦到我受不了，烦到我答应他，都是他脑子里的鬼点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小明初还没谈过恋爱吧，那就是单纯青春期到了咯，他又没有爸爸，跟你朝夕相处，加上眉姐你还那么漂亮，动了点歪心思很正常。要不干脆答应小明初算了，又不会少块肉，谅他也不敢干什么坏事。反正不是说一个月之后你不满意，他就彻底死心嘛，那不正合你意。」
「有时候我是真的佩服你们的脑回路……」
「也就一个月嘛，一个月结束后，让小明初乖乖死心，万事大吉！除非他耍赖，不过小明初也不像是那种会耍赖的人吧。」
庄眉哼了一声：「这点倒还算这傻子的优点，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可这算什么事，凭什么他烦我我就要随他的意，还要谈什么鬼恋爱，我可是他妈妈，传出去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鬼知道你们是俩母子咩。看着像姐弟还差不多。况且你不就和小明初拖拖小手约约会吗，又不用干什么。」
林雅娟促狭一笑。
「去死，别想九不搭八的玩意。」
「反正你是他妈，拍一个月拖怎么啦？当一门教儿子的恋爱启蒙课呗，反正一个月之后一身轻松。」
庄眉叹气，抿口咖啡，陷入沉思。
「啧啧，我认识的眉姐可是做什么事都快刀斩乱麻的，哪会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
「还快刀斩乱麻……我现在只想一刀砍了我儿子。」
庄眉翻了个白眼，「算了，你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懂呢？大龄剩女！」
「小明初惹的你，可不要扯到我，我爱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我这条件，想找那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再说了，眉姐你这些年不也完全没有找另一个的意思。」
「因为我一个人带着儿子也可以活得好好的。早知道找一个算了，又当爹又当妈把这儿子拉扯大，谁想到生活是熬出头了，儿子变成变态了！我真是气死了！」
庄眉越说越生气，恨不得马上把向明初揪出来打一顿。
「眉姐，你不会因为这事突然冲动随便找一个结婚吧？」
「我只是气，不是蠢！你好好喝咖啡吧，让我静静。」
「行行行，眉姐你慢慢想，慢慢想。」
林雅娟打了个哈哈，此时手机一闪弹出消息，她惊讶地眨眼，悄悄把手机放到桌子底下。
＊＊＊＊＊＊＊＊＊
发完消息，向明初关上手机，前置工作已经到位，接下来就是等妈妈回家。
说起来也奇妙，一年前他把自己的感情藏着掖着，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他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对妈妈表露爱意，并执行他筹谋已久的计划。
玄关门咔挞一声响起，向明初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妈，你回来啦。」
庄眉没回应，直接坐到沙发上，双手抱胸跷二郎腿，姣好的五官看不出表情。
「怎么了妈妈？」
庄眉依旧沉默，她看着儿子，一言不发，像是思考着什么。
向明初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他不再发出声音，默默地等。
良久。
「一天。」
庄眉突然开口。
「什么？」
庄眉冷冷地说：「之前你提的，一天。」
向明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妈妈，你答应了我说的恋爱体验是吧。一天不行，说好了一个月的。」
「两天。」
庄眉面无表情。
向明初摇头：「那就半个月，十五天，不能再少了。」
「最后说一次，三天。」
向明初还是摇头：「十天。妈妈，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你就答应吧。」
冗长的沉默。
「七天，一个礼拜，这也是我最后底线。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爱怎么疯就怎么疯。」
向明初还是摇头。
妈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长久无声。
向明初也直直地看着妈妈，表情坚定，不肯让步。
俩人就那么一直对峙了足足十多分钟，大眼瞪小眼。
良久，向明初败下阵来：「好吧妈妈，你赢了，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吧。」
只是短短几秒，向明初表情重新明亮起来，咧嘴一笑：「不过没关系，这一个礼拜我会好好表先的，放新吧妈妈！」
庄眉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内新的某个地方松了一口气，可为什么会轻松了一些呢？她不愿意再耗费精神力去想，起身想回房间。
向明初连忙叫住妈妈：「等一下，还有份东西要妈妈过目一下。」
他从口袋掏出一份纸，庄眉接过，上面有一行显眼的大字：「试恋合约。」
「这是什么？」
她一愣。
「嘛，一份小契约。我知道妈妈说到做到，当然我自已也会说到做到，这东西是为了明确我们在恋爱体验期里面的一些规矩，妈妈可以认真看下。」
试恋合约自＿＿＿＿年＿＿＿＿月＿＿＿＿日到＿＿＿＿月＿＿＿＿日期间，男方＿＿＿＿＿与女方＿＿＿＿＿自愿达成恋爱关系。
在此期间，双方自愿承担和使用作为恋人的义务和权利，男方不得随意冒犯女方，女方不得故意逃避和消极态度，双方应以正常的情侣恋爱模式来相处。
合约到期后，双方经协商选择继续或中止情侣关系。
未尽事宜，双方本着友好协商的原则另行探讨。
男方：女方：日期：庄眉微微挑眉：「还有模有样的，谁教你的？」
「自已搜的。」
向明初嘿嘿一笑，「妈妈你看完之后，如果没问题，咱们就开签吧。」
看到儿子煞有其事一脸认真的模样，庄眉一阵无语，她拿起笔，刷刷两下填完。
看着妈妈填表，向明初那颗激动的新快要飞到天上。
「这样就可以了吧？」
「还差一步。」
向明初从口袋掏出一个印泥。
「幼稚。」
庄眉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接过了印泥，按下红色的拇指印。
向明初紧随其后，双方达成契约。
谈判到此结束，随着妈妈回房，向明初终于忍不住低声欢呼起来，朝着空气兴奋地来了好几个上勾拳。
鲁迅说：「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这就是向明初一开始提出妈妈当一个月女朋友的原因，他知道妈妈肯定不会答应，但缩减到一个星期，相比一个月，妈妈就更容易接受了。
他原本预想的是实在不行五天四天也算了，先在争取到一个星期那可再好不过了，他要好好把握这七天。
因为这次得病，他彻底改变了自已的想法，开始对妈妈进行猛烈的攻势。
他没有跟妈妈说手术的事情，如果到时候是小手术，没必要说；如果发先恶化了，说了也只是徒增妈妈的担新。
他也不想用这病来要挟妈妈，他想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妈妈因为他的行动而改变想法，接受他的爱意。
这七天就是用来给妈妈尝试一下和他恋爱的感觉，先在妈妈答应了，那他就要好好把握住，要让妈妈感受到和他在一起时母子以外的新动。
如果妈妈满意，那还有机会，否则凉透了。
约会的计划，他和山楂探讨过，已有初步计划，倒霉的是接下来七天会受到台风的影响，可能会有强降雨。
他没有其他办法，先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
凌晨一点，庄眉依旧没能进入睡眠。
半小时前，林雅娟发消息说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给她申请了一个星期的带薪假期。
她愣住了，发了一连串的问号，林雅娟回了个调皮吐舌的表情，于是她明白了都是向明初搞的鬼，真是煞费苦新。
一回想起昨晚的谈话，她就尴尬到拿起枕头捂住脸发出呜哇呜哇的无意义嚎叫。
跟林雅娟的谈话让她下定决新接受儿子的要求，一个星期过完就让儿子乖乖死新。
可儿子要和妈妈谈恋爱，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天方夜谭的是……她已经答应了！还离谱地顺着儿子的意画了押。
庄眉呀庄眉，你肯定也被这傻儿子感染了。
过了一会，她开始冷静下来。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追她的不在少数，可她没兴趣也没那功夫接受，所以恋爱经验为零。
儿子这么费尽功夫，反倒让她开始有些在儿子会在这七天时间里做什么行动。
可下一秒，她又对这种想法感到别扭。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既然答应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庄眉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反正七天之后，她Ｓａｙ一句Ｎｏ，向明初就得乖乖当回她的好儿子。
想到这，她轻松了些，索性关掉明天的闹钟，放空脑袋闭上眼睛，慢慢进入睡梦。
一夜好眠。
次日，九点。
「嗯～」
庄眉慢慢睁开双眼，伸着懒腰，发出浅浅的低吟。
可能是儿子摊了牌的缘故，昨晚是这些天睡得最舒适的一晚，她现在心情莫名地好，反倒有兴趣想看看儿子能搞出什么名堂。
她走出房门到客厅，向明初正在厨房忙活着早餐。
她没理儿子，穿过儿子背后向洗手间走去。
这时向明初刚好回头，顿时浑身激灵：「宝贝，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你喊我什么？」
庄眉没反应过来。
「宝贝呀。从今天开始，妈妈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喊你宝贝那可是天经地义——停停停，好痛！别揪耳朵宝贝——哦不，是妈妈，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
庄眉面无表情地松开了儿子的耳朵。
向明初搓着发红的耳朵，有些委屈：「嘶……妈妈，不是说好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女朋友吗，喊宝贝怎么了，男女朋友之间不都这样嘛。」
庄眉挑了挑眉：「可我就要拧你的耳朵，有什么问题？有意见么？」
「没意见，没意见……」
向明初眼睛咕噜一转：「那该叫什么？呃，老婆行不行？」
庄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后退一步护着耳朵：「妈妈，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们现在可是谈恋爱的关系，叫老婆和宝贝再正常不过，这是男朋友的合法权利！」
出人意料的，庄眉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转身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妈妈已经接受了吗？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向明初抱着些困惑继续忙活，几分钟后，他把做好的早餐端出客厅。
庄眉已经洗好脸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熊，气势如王位上的女皇，红色丝绸睡裙下露出长得要命白得夸张的玉腿。
「向明初，什么时候跟你娟姐联系的，这么大本事让她批一个星期假。」
庄眉发问。
「昨晚妈妈出去的时候，是娟姐人太好啦。」
向明初老老实实回答，下意识中依旧地叫了妈妈。
「你不怕她知道你现在干的事？」
「我只是让娟姐给妈妈放一个星期假，其他的我可没说。不过娟姐她应该知道了吧，妈妈和娟姐那么好关系，大概也和她说过了。」
庄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么费尽功夫，这七天又有什么计划？」
「那肯定是带着妈妈吃好喝好到处去玩，放心吧，作为男朋友我会好好表现的！」
「吃好喝好？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点妈妈放心好了，活动经费充足，你儿子我准备好久啦。」
向明初咧嘴一笑。
他这一年自己兼职攒了点钱，还跟娟姐借了一笔，足够了。
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庄眉内心五味杂陈，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只会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么努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好了，妈妈你快吃吧。」
向明初瞄了眼时钟，「好好收拾一下，待会就要出发啦！」
＊＊＊＊＊＊＊＊＊
卧室里，庄眉对着镜子把衣服挑来挑去。
儿子已经说了，今天和她出去约会，要她换好衣服。
虽然早上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铺设，要好好度过这七天，七天结束直接让儿子死心，可她现在的心情莫名其妙又一言难尽。
说生气，已经过了那个劲头，儿子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生气也于事无补。
说开心，毕竟她几乎没体验过「约会」
这一概念，倒也有些期待。
可问题出在对象是儿子，还是对她图谋不轨的儿子，真是让她五味杂陈。
庄眉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一个星期的女友，那她也不会反悔。
尽管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挑选着衣服。
说来也是诡异，前段时间她还烦恼着儿子的变态行为，没想到到了现在，她反而在为了穿什么衣服和儿子出门而苦恼。
等到换好衣服，庄眉去洗手间，迎面撞上儿子。
向明初眼睛一亮：「哇哦。妈，你真漂亮。」
只见妈妈身穿白色的短Ｔ，下身搭墨叶undefined
的几只狗狗发号施令：「坐！伸手！左转！」
向明初把小狗放在自己膝盖上，慢慢摸着它的头，眼睛却离不开妈妈，不自觉的上扬。
店员姐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哥，这里有拍立得哦，照片可以带走，也可以留在我们店这边的照片墙上哦。你女朋友这么美，多拍几张啦。」
他接过相机，笑得跟朵花似的：「好的好的谢谢，我也觉得我女朋友很美。」
妈妈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逗着狗狗。
他拿起相机，对着妈妈挑好角度，拍下了认真逗狗的妈妈，拍了好多张。
「看这边～」
庄眉抬起头，只见儿子正举着相机对着她：「来，眉姐，笑一个～」
「你当我是狗呢。」
庄眉把狗狗放在身前，双手各一边举起它的爪子，对着儿子露出装狠的表情：「果果，咬他！」
「看起来不像狗咬我，而是眉姐想咬我。」
向明初笑着按下了快门。
拍立得的好处就是按下快门后，可以立马得到一张光亮平滑的照片，他把照片递给妈妈：「看看你儿……你男朋友的拍照技术过关不？」
庄眉似乎对向明初自称男朋友的称呼已经免疫了，她看着照片：「勉勉强强吧。来，相机给我，给你也拍几张。」
向明初乖乖把相机递过去，也摆出几个Ｐｏｓｓ．拍完之后，向明初想了想，走过去对着店员姐姐说到：「你好，可以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连忙回到妈妈身边，一屁股坐下，亲昵地揽着妈妈的腰。
柔弱无骨，触感令人着迷。
「干嘛？」
庄眉不自然地扭动了下。
他目视前方，头微倾，靠近妈妈的耳朵小声说：「准备要跟我最爱的女朋友拍照，搂个腰很正常吧～」
庄眉没好气地哼一声，手肘暗中照着儿子的肋骨怼了一下。
很痛，向明初倒吸一口凉气，反倒搂得更紧。
店员姐姐来到他们面前，举起相机：「来，两位笑一下～３－２－１——好啦！稍等一下哦，好的出来了，这是两位的照片，还要再拍几张吗？」
庄眉接过照片，上面白衬女人抱着傻傻的柴犬，而旁边的男孩正一脸傻笑地搂着女人，头一个劲地侧着，恨不得黏到女人脸上。
「向明初，你笑得好贱，跟果果一样。」
庄眉把照片放到柴犬前面，「啧啧，果果你看，这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是的话你叫两声。」
柴犬真的配合地汪了两下。
向明初笑嘻嘻：「那不是很正常吗，我就是眉姐的狗，眉姐你要听我汪两声吗？」
「没个正经。」
庄眉翻了白眼，却没察觉到此时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俩人是什么新Ｐｌａｙ的小情侣……店员姐姐内心冒汗，只能假装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举起相机微笑道：「两位要不要换个姿势呀？」
就这样，他们拍了非常多的照片。
一开始庄眉还是听着向明初的指挥，后来她变得主动，开始主动找位置和角度。
而向明初始终搂着庄眉，保持着各种亲昵的姿势，似乎庄眉也习惯了，后面任由儿子搂着牵着。
玩够之后，已经到中午饭点，向明初带着不太愿意走的妈妈离开了狗咖。
他们在一个大商业中心里，走出去上到四楼，一整层都是饭店。
似乎妈妈潜移默化地接受了牵手这一行为，向明初得以顺利地牵着妈妈，一路走来惹人注目。
向明初左看右看，看花了眼：「眉姐，你想吃什么？」
庄眉心不在焉：「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猜呗，猜猜我想吃什么。」
向明初看向各种店面，扫视一圈，指着其中一间烤肉自助店：「那我们就去这家吧。」
这倒轮到庄眉惊讶了，自己想吃什么都猜得这么准？像是读出了妈妈的疑惑，向明初指向那家店的门面：「呐，招牌上写着呢，每周二，情侣半价。」
庄眉白了他一眼。
向明初不在意地嘻嘻一笑，带着妈妈走进了那家店。
暖黄色的灯光透着一股慵懒，四周墙上是国潮的美女京剧壁画，店内人声鼎沸，好在不用排队，招待姐姐：「欢迎光临，两位有预定吗？」
向明初牵着妈妈的手：「没有。请问现在是不是有每周二情侣半价这个活动呀？」
招待姐姐：「是的呢，咱们店正在举办周二情侣半价的活动，需要亲吻证明情侣身份哦。」
他看向妈妈，只见妈妈刚好也看向他，眼神里似乎在说向明初，你居然给老娘来这一招。
向明初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他暗中握紧妈妈的手：「就在这里吗？」
「是的呢。」
于是他二话不说把脸凑过去，像小鸡啄米一样啄了一下妈妈的嘴唇。
只是轻轻一下，然后迅速分开。
「可以了吗？」
向明初脸色淡定，眼神却偷偷瞄着妈妈。
庄眉站在原地，柳眉微蹙，但很克制，看上去面无表情。
店员姐姐讪笑：「先生，要久一点呢。」
向明初又过去啄了两秒。
「要十秒以上呢。」
向明初一脸恍然大悟：「哦这样，你早点说嘛。」
他又把脸凑过去，轻轻吻上妈妈的唇，妈妈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仿佛整个人宕机了。
妈妈的嘴唇微凉，像是春天的初雪，向明初心里微微一动，悄悄伸出舌头。
这时候妈妈好像反应过来了，他刚伸舌头往妈妈嘴里钻，妈妈就张开牙齿咬他的舌尖，他浑身一震，痛得差点当场去世，初雪要变出血了。
他强忍着疼，算着十秒已到，才不动声色地离开妈妈的嘴唇。
还好妈妈只是咬一下以示警告，不然他就要当场吐几口血了。
「可以了，这是您的单子，祝您们天天开心，用餐愉快～」
「好惹，谢谢李。」
向明初口齿不清地说。
他牵着妈妈往里走，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此刻妈妈似乎有了些表情，像在嗤笑。
橘黄色的灯光慵懒地淌在周围，庄眉放下挎包，将波浪卷的头发束成马尾。
向明初捂着嘴巴：「眉姐，你知不知道刚刚的行为非常危险，你要是再用力点，我可就当场咬舌自尽——不对，不是自尽，是当场被害了！」
「没把你舌头咬下来你就烧香拜佛吧，得寸进尺。」
庄眉白了一眼。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男朋友亲一下女朋友怎么啦？」
庄眉懒得回他，下巴一扬，示意去拿东西吃。
向明初乖乖起身，去选烤肉的食材。
他深知妈妈作为厨房白痴，要妈妈来亲自动手无异于慢性自杀，所以他全程都烤肉给妈妈吃。
庄眉有时候也会奇怪儿子为什么那么厉害，丝毫没有遗传她鬼斧神工般的厨艺。
如果向明初知道妈妈的疑惑，那他也无法解答，他的厨艺和画画天赋一样，属于上天给饭吃，主打的就是一个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印象中，妈妈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吃相，透着一股江湖侠女的豪气，那也是向明初为之痴迷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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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后来呢？吃完饭去干嘛了？
向明初：我妈说吃饱了犯困，下午就回家睡觉去了。
山楂：啊？不是吧，初哥好不容易争取的七天诶，下午居然回家了，就这么过去一天了么？
向明初：后面的事情我还没有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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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客厅阳台外，藤叶在窗网之间攀爬。
庄眉用洗米水浇着大叶银斑葛，这几盆垂藤植物她已经养了五年。
前些天一直加班，积累的疲倦让她非常容易犯困，吃完中午饭已经困得不行，她硬生生把儿子拽回家，补了个中午觉，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晚饭前，母子俩去了一趟超市买菜，当庄眉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再买什么烛光晚餐的破材料了，今晚正！常！吃！饭！向明初才恋恋不舍地把牛排放回去。
画画和厨艺都是向明初与生俱来般的才能，称之为天赋不足为过。
「当当当——男朋友的爱心晚餐！」
向明初把饭菜呈上。
「什么鬼爱心晚餐，这不是跟平时你煮的一样么？」
庄眉皱眉。
「嘿嘿，肯定一样呀，因为从以前开始，我就是带着满满的爱意去给妈妈做饭的呀，我的爱意又没有变化。」
庄眉毫无表情地夹菜：「是呀，我的儿子怎么这么棒，天天惦记着自家老妈，真是世界第一大孝子。」
向明初老脸一红，岔开话题：「妈，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
「九分吧。」
「这么高！妈妈妳果然是——」
「满分一百。」
「阿，为什么？」
庄眉白了他一眼：「被逼着跟自己儿子出去约会，还要被占便宜，我不给个负分你就偷着乐了吧，还好意思问。」
「什么叫占便宜……那是男女朋友之间的正常接触！况且妈妈今天也很开心呀，不是么？」
庄眉夹菜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当然了，毕竟过完这七天我的乖乖儿子就要回来了，肯定开心。」
「诶，这可说不准。没准经过这七天，妈妈就会答应继续做我的女朋友呢。」
庄眉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儿子的疯言疯语：「所以呢，向明初，明天又想耍什么花招？」
「明天嘛，继续带妈妈去玩更好玩的，一定会让妈妈感受到恋爱的心动！」
向明初自信满满地朝妈妈眨了眨眼睛。
庄眉内心微微一动，却只是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晚饭过后俩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向明初躺在妈妈的腿上，享受着好久未见的膝枕。
庄眉拿着挖耳勺，正给向明初挖着耳屎。
从小到大都这样，只不过向明初那时候还不懂享受。
「这么大人还要要求别人来挖耳屎，向明初你说你丢不丢脸？而且你多久没有挖过了，这么多，真是失礼。」
庄眉一边挖一边嫌弃地说。
「嘻嘻，我就爱让妈妈掏耳朵，爽！」
向明初龇牙咧嘴地笑。
十分钟后庄眉起身去洗澡，向明初拉着她的手不给走，说妈妈我给你搓背吧！庄眉回以一个警告的眼神掐灭掉儿子的离谱提议。
洗好澡后，庄眉裹着头巾、穿着红色的睡裙走出来，晾好手洗的内衣裤，接着准备去洗头。
这是她的习惯，洗头和洗澡分开。
「妈，我帮你洗头发吧？」
向明初冷不丁地说。
庄眉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又想干嘛？」
「不给男朋友搓背，那帮女朋友洗个头发总可以吧，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庄眉无语地看着儿子，心想这七天估计要听他说一万次天经地义四个字。
如果不答应就得被一直烦，只能无奈地点头。
向明初瞬间心花怒放，连忙找到家里面已经沦落到只用来堆衣服的美容椅，拖到浴室门口，拿个凳子垫起水盆，理发沙龙里的洗头椅完成。
妈妈一屁股坐下，直接躺在椅上，睡衣高耸隆起曲线一览无余。
可惜穿了内衣，没能看到那诱人的凸起。
「洗归洗，别动手动脚。」
庄眉闭上眼睛，淡淡地说。
向明初一边嘀咕着知道了知道了过分了但我可是妈妈男朋友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一边解开妈妈头上的裹巾，将妈妈如墨的头发揉顺出来。
头发丝滑，向明初捧着妈妈的头发，嗅了一口。
他效仿平时理发店洗头的流程，认认真真地搓着妈妈的头发，按摩妈妈的头部穴位，缓慢而专注。
洗手间前，男孩慢慢地给女人洗头发，安静，幸福。
庄眉享受地躺着，呼吸均匀。
前些天积累太多疲倦，在如此放松下，困意涌上眉梢，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洗好头，向明初轻轻地拍醒妈妈。
此时妈妈睡眼稀疏，没有平时那番凌人的气势，还有点可爱。
他让妈妈坐直，接着吹头发。
「好了，搞掂！妈妈的我手艺可不比专业的差吧？」
向明初用梳子顺好妈妈的头发。
「是是是，真厉害。困死了，睡觉。」
庄眉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趁着她不注意，向明初一把抱起她。
「干嘛？」
庄眉一惊。
「送女朋友回房呀。」
向明初嘻嘻一笑。
庄眉清醒了不少：「向明初，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想什么呢……」
向明初一窘，不管妈妈微弱的抵抗，大步将妈妈公主抱起送回卧室。
「怎么样，被帅气的儿子抱着，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有呀，不过在你问出着一句之后已经彻底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庄眉打了个哈欠。
「切……那么妈妈，闭上眼睛——」
「干嘛？」
「男女朋友之间的晚安Ｋｉｓｓ呀。」
「请马上滚。」
向明打了个哈哈，转身出门离开卧室。
「这么顺摊……」
庄眉愣了愣，没想到就这样赶走了儿子。
不管这傻儿子了，她弄好被子，准备起身去关灯。
还没从床上起来，向明初便推门而进，吓了她一大跳：「向明初，你又想干嘛？」
向明初举起手中的杯子：「妈妈今天辛苦啦，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庄眉心缓了缓，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杯子，刚准备举起来，只见儿子一个闪身向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她额头上快速一吻。
「啵～」
暧昧的亲嘴嘬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庄眉动作瞬间宁凝固，她反应过来后猛拍床板：「向明初！你真的！——我发现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留下一吻的向明初马上转身跑出了卧室，边跑边喊道：「晚安，我亲爱的女朋友，明天见！——」
庄眉愣在原地，嘴唇翁动，没办法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她才又生气又好笑地拿起牛奶，一饮而尽。
····
卧室，微信来讯接连亮起。
林雅娟：（偷笑/表情）所以眉姐现在是在炫耀跟儿子约会的一天？
庄眉：你哪门子看出来是炫耀。
林：那我敢肯定眉姐现在一定在笑，不是吗？
庄……
林：总的来说，今天约会还算不错吧！
庄：这点我承认，虽然那臭小子没个正经，但今天意外地还挺好玩。
林：小明初肯定很认真准备啦，况且妳虽然有个儿子，不也相当于母胎单身
个三十年么？没有爱情的滋润，我都不知道眉姐这三十年怎么过的。
庄：没了男人，老娘我也不会死。你不也是单身到现在么？
林：我可是被老爹定过娃娃亲的人，姑且也算有过未婚夫好嘛！可跟眉姐不
一样。
庄：有什么不一样，那未婚夫不也吹了。
林：眉姐你是没见过他真人！我就不懂了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人，长大了怎么
长成这副死猪样，给我八百亿我都不嫁！不过讲真的如果彩礼是八百亿，我爸估
计绑都得把我绑上花轿。
庄：不是绑进教堂？
林：我更爱中式，以后我结婚一定要办一场十足的中式婚礼，请十个八个肌
肉大帅哥抬我的花轿。
庄：那估计得四十年后了。话说你的大喜日子整这么些，不怕你爸你妈和亲
戚吐血？
林：我爸不知道，我妈会流鼻血。你是没见过她去男脱衣舞店时候那副样子。
庄：阿姨这样子，你爸不会不开心么？
林：他俩的事我管不着，一个比一个牛。话说眉姐妳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庄……随便吧，对这些无所谓。睡觉了。
林：（哈哈/表情）那祝眉姐明天和小明初约会愉快！晚安。
庄：去死，晚安。
放下手机，庄眉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思绪万千。
好一会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把乱七八糟的画面赶出脑海，接着关灯睡觉。
明天那个傻儿子又会准备什么呢……
在被困意淹没之前，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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