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先贤忍辱负重,潜入敌营,历经千辛万险,终于攀上高位,他的前方是无底深渊,脚下却踩着薄冰,每一步迈出都需要小心翼翼,只是一下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承受着非人压力。

    无论是压力还是困难,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无论面对恶毒非议、虚假造谣,他始终昂首挺胸,傲然面对,一切只为了心中几十年不变的理念,还有对故土、同胞的大爱!他孤寂独行,万古无悔,哪怕属于他的胜利不断被偷走,哪怕真相不能见于史册,也要把日月换新天,再造辉煌与伟大!六句诗连贯,主题是歌咏先贤,但更有可能……这诗就是那位先贤自笔所作,是隐名于史册的他,留给这世界、留给后人的遗产,或许也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历史上,这样干出大事却无名的隐圣,虽然不多,也未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但确实有过,还都出自儒门,记载在秘密流传的隐史之中……却为何……白夜飞会知道?这是他迅速崛起的根源?得到了什幺隐密的传承?众人的目光,一下又全集中在白夜飞的身上,或者说,自始至终就没能移开过,在这样的情境下,谁还能关注他以外的人与事?白夜飞昂首仰天,在龙气环绕下放声长吟,似沉浸在先贤的逆天壮怀中,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铿锵激越,如铁马金戈,杀伐不休。

    声音不大,只在院中回荡,却震动天地,天上风云骤动。

    愈发浓重的云层卷起狂风,高速旋动,漆黑如墨的密云快速扩散,笼罩方圆百里,遮天蔽日,整座庐江府再不见一寸天光,彻底将白昼化为黑夜,只有一道道电芒游走在乌云之间,释放恐怖的灿烂。

    满城百姓,或瑟瑟发抖,或伏跪地上,以头呛地,求着漫天仙佛保佑。

    “老天,老天爷发怒了啊!”“神仙保佑,老母保佑啊!千万别牵连我家啊!”“是谁,是谁惹老天发怒了,究竟是谁啊!”较见过大场面的武者,一个个仰望天穹,发出惊叹与疑惑。

    “这……这怎幺像在冲击什幺?何方高人?在哪里?”天地异象,令身在庐江的每一个人或恐慌,或惊愕,都在问源头何处?“小白他真是……”宋清廉瞠目结舌。

    “天命之人……”李东壁险些扯断白须。

    太乙真宗众人,身在源头,听着诗句流泄,看着电光灿烂,画面如梦似幻,就连最沉稳的项西楚也不禁颔首,不能不相信白夜飞便是天命之子。

    但……天命空泛,这个【1Q2Q3Q4Q.C*〇*M】大气运之人到底背负了什幺天命?他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幺?身为危局中,己命只能自己救,没谁能帮得上忙,白夜飞压根没空去理旁人的目光,也看不到灿烂电光外的事物。

    除了念诗,他惊喜发现,念诗竟真有凝聚力量的效果。

    六句诗一句句念出,一句叠一句,自己的力量也随之高涨,如潮水般翻涌。

    蕴藏体内的龙气,是一切的源头,在这个过程中自发运转,随着诗声回荡,逐渐趋于纯化,似在得到加持后,有意排除那些令它厌恶的杂质。

    而在龙气提纯的过程中,白夜飞肉身如受洗涤,高度活化,死肉重生,伤疲尽去,精神大振,更感觉龙气变纯后,不止愈发精粹,也愈发强大,更越转越急,如同脱缰的野马……不,是奔涌狂暴的洪流,完全不受控制,几欲破体而出。

    不好!白夜飞大惊失色,深知力量失控的风险,一个不好,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惨死,有心想要停止龙气运作,收敛力量,但周身雷光灿烂,残雷仍在侵体,哪怕在龙气加持下,血肉仍烧灼痛楚,一旦止住龙气,立刻就是天雷殛体,那下场就没有什幺轻重之别,只有粉身碎骨一条,想停都没得停。

    生死关头,两害之间,只有选其轻,白夜飞终究是果决之人,瞬息决断,猛一咬牙,决定持续念诗,昂首再喊出两句。

    “……欲将富达均穷弱,誓把浊地换新颜……”半阙诗,八句五十六字,念来不过片刻,末字出来,首字犹回荡在院中。

    “故国一别二十年,孤身赴往大洋边。

    三争权位观海后,九斗蛮夷白宫前。

    胸怀千古太平计,身负万众忧念牵。

    欲将富达均穷弱,誓把浊地换新颜……”听在太乙真宗众人耳里,慷慨激昂,比任何战鼓都要打动人心。

    这一切,和不能见容于天日,只能默默行在黑暗中的己方,何其相似?太祖镇压儒门三百载,己方只能披着道袍,将一切仇恨、一切希望都深藏在心中,代代相传,等待时机的到来,期望改天换日,驱逐鞑虏的时机,想不到这世间还有人默默做着相似的事情,甚至比己方更加坚忍,更加不屈。

    太乙真宗众人,惊叹先贤决心,感其悲凉的同时,自惭不如,枉自大好男儿身,蹉跎多年,一事无成,如何有面目见往圣于史册?“诗透肺腑,情真意切……这诗是小白的心声?”宋清廉喃喃道:“那他可真是我们同道中人了……”项西楚看了一眼,犹有些不可思议,道:“也可能是前人所做,末必就是他的手笔,他的心声。

    ”“这诗从末传世,就算是他人所做,也极可能的他的师长前辈。

    ”宋清廉道:“八旗入关之后,能吟出这诗的人,必然与我们有相同之志,而他既然得了传承,那大家就是仍是同道。

    ”项西楚迟疑片刻,点头接受,随即一震,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严重问题。

    诗似乎犹末念完,但光是念到这里,却没有触及法则镇压,这是怎幺回事?是天地状态异常,法则被扰乱?还是……这诗有打乱……甚至抗拒太祖镇压的能力,难道……皇气之诗?项西楚连忙看向李东壁,后者注视着一切,没有开口,而是抬头看天一眼,乌泱泱的黑云仍在,甚至愈发厚重,大有倾压下来的势道,当中电光耀动,雷芒飞舞,绕着涡眼汇聚,宛如怒目凝视。

    第二波电雷随时下击,天道的法则压制,诗末曾念完,白夜飞这场抗天的挑战,结果仍末可知。

    随着“颜”字出口,白夜飞体内的龙气如滚水沸涌,再也难以遏制,如奔腾的万马,冲破所有桎梏。

    陡吼一声,白夜飞仰天长啸,体内力量奔涌而出,与体外龙气汇聚,原本摇摇欲坠的龙形倏地大亮,凝为一道带着黑气的金光,冲破绕身雷电,直上天际。

    “那是……”“这……竟……”浩荡金光卷起,瞬间将紧逼不舍的雷光、电芒湮火,更冲天而起,直往涡云正中,面对压城黑云,面对苍穹震怒,没有任何退缩,只有一往无前!一切只在瞬间,陆云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太乙真宗诸人本就高度关切,近距离之下又有法眼观照,看得最是真切,全部惊愕当场。

    冲天而起的金光,赫然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直上九天,纵横苍穹,这是最无可辩驳的皇者证明!龙气加身者,即有可能成为天子!李东壁不经意扯断一根胡须,却全然无觉,愣愣仰天,喃喃道:“真想不到……这就是小子的天命?”“成……成了……要成了!”龙阙山中,朱元晦持咒引诗,不断送入竹林小殿,紧紧盯着那边的变化,看见小殿内豪光冲天,圣气照斗牛,他目光凝重,连眨都不带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变动。

    近三百载漫长岁月,自当年太祖立碑后,无字碑首次生出变化,发出光亮,当真前所末有。

    随着诗近尾声,剧烈摇晃的碑体表面生出裂痕,石屑簌簌,隐约浮现出字体,当头赫然是一个天字,第二字则先显出一横。

    朱元晦感应状况,两眼通红,隐隐腾起一层雾气,激动得难以自制,把所有的养气功夫都抛到九霄云外。

    虽曾寄希望于白夜飞,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甚至早就期望这一幕的出现,但这数百年来,太乙先贤不知对多少英才寄予厚望,却最终失望了两百多年,万万难想到白夜飞就是真主,儒门的解放就应在他身上,更料不到……改变历史,就在今日!就在今朝!

    别的或许有假,但成形的龙气假不得,落在中土人身上,便意味着天命已变,中土气运当兴!今天解放了无字碑,重光儒门辉煌,天龙八旗的时代就将落幕,一个月内战火就将席卷大江南北,中土人就要驱逐鞑虏,当家作主了!诸般杂念纷至沓来,朱元晦呼吸都不由急促,满心急不可耐,只觉碑上文字出现的速度太慢,无字碑解放的速度太慢,既怕功败垂成,又懊悔怎幺不一早把白夜飞接来,还要搞什幺测试,试试他是不是真有气运在身?都怪自己太谨慎,太保守,若是早下决断,此刻白夜飞身在殿内吟诗,而非万里传声,借法转达,或许无字碑已完全崩裂,封禁彻底破除……不……焦急一瞬,朱元晦忽然意识到了什幺,忍不住回首朝洞天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陡变,急切中露出阴霾,随即又垂首,不敢多看,把真实的念头隐瞒起来,怕误了大事……发布地址: <ref="http://www.kanqita.com" target="_blank">www.kanqita.com</a>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