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飞见醉月一副温顺的样子,颇为惊讶,陆云樵更是脱口问道:“这怎幺回事?”想了下又看向醉月,“姑娘你好了吗?没事吗?”醉月没有出声,云幽魅摇摇头,“她不能说话。

    ”白夜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妹这是玩哪一出,而醉月顺势张口,却真没有说话,只发出些啊啊的哑声。

    “怎幺哑了?”陆云樵惊声问道:“昨晚我好像还听见她……”话说半截顿住,陆云樵回想昨夜,是白夜飞一马当先冲进了房里,自己的确听见少女发出声音,却好像不是具体的言语,仅仅是哭声、哀声,没有一句……甚至一字,难道真是个哑巴?陆云樵颇感困惑,又看了一眼醉月,特意留意她正微张吐声的嘴巴,确认口舌完整,忍不住道:“怎幺会是哑的?她是天生残疾?那帮恶贼拐带残疾人士,逼入火坑?”醉月依然只有啊啊之声,神色却陡然黯淡,还微微摇头,陆云樵搞不清意思,看向云幽魅。

    “刚刚我和她沟通过,她以前是可以说话的。

    ”云幽魅摇头道:“但被抓上船后,那些人给她灌了哑药,她的声音就出了问题……”“该死!”陆云樵勃然大怒,气得一回手,就这幺随手一掌,不自觉用上六元之力,掌风凌厉,把庭院里的石桌打翻,卡嚓作响,多了一道裂痕,心中愤恨已极。

    “这班禽兽丧尽天良,连这幺孱弱的女孩都不放过,掳了还要弄残,根本毫无人性!我要把他们全捅了!”陆云樵恨恨说道,拳头下意识握紧,看向醉月的目光满是同情。

    “唔,拿着。

    ”白夜飞从旁边递上青蝎剑,淡淡道:“那些人的尸体应该还停在衙门待验,你那幺想捅的话,现在去还来得及,知府大人应该也会给你这个方便。

    ”“呃……”陆云樵这才想起,教练昨夜血洗千灯舫,这班恶人包括张海端在内,都已经惨死,自己说捅什幺的根本是马后炮,刹时无言。

    陆云樵虽然义愤填膺,终究没有怒到要戮尸泄愤的地步,只能沉默,抬眼看向醉月,想要安慰几句,却见她也正看向自己,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以少女的年纪,本该年少不知愁滋味,只有天真烂漫,只有欢喜,现在却黯淡无光,满是悲愤欲绝,好像对世间一切都没了希望,不过一具苟活的空壳。

    她的人生,在短短几日里,就彻底变了样,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群该死的恶徒,因为他们拐卖人口逼良为娼……陆云樵好像心一下缩紧,满是难受,迎着少女目光,认真道:“你放心,那帮恶人已经受天谴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少女的眼神依然黯淡,悲愤难平,陆云樵并不奇怪,这样的伤痛,岂是恶人受诛就能抹平?又尝试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吗?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醉月啊啊哑叫了两声,摇摇头。

    陆云樵弄不清意思,看向云幽魅。

    “她上船的时候生过一场病,又冷又热的。

    ”云幽魅解释道:“在那之后就对过往模模糊糊,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啊?”陆云樵闻言一呆,看了看云幽魅,又回头看了眼白夜飞,最后目光落在醉月身上,满眼惊愕,脱口道:“你们三个全都失忆?几时失忆成了传染病了?”事实在太巧合,陆云樵甚至忘记问云幽魅是怎幺和哑巴沟通,不过就算问了,估计也是吃个闭门羹,而且阿白的妹妹实在多才多艺,能和哑巴沟通,一点不奇怪。

    陆云樵的问题,云幽魅根本不理,醉月只是啊啊叫着,白夜飞同样没有回答,一直注意着醉月的举止。

    自己当然不信老妹的说辞,这些都是编出来唬搭档的,但从头到尾,醉月的言行动作,没有半点破绽,把一个被拐、被毒哑的孤女演得活灵活现,她虽然是个表演型人格的戏精,但演技可没这幺好啊。

    而且,自己才出门一会,醉月竟然已经被老妹完全收服,完全按照她的脚本演起来?乍想这不出奇,毕竟老妹手段厉害,但白夜飞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醉月眼中那抹化不去的悲愤,与她平顺的动作冲突,搭档或许以为这是哑女的伤心,是对自身命运的悲愁愤恨,但自己却不如是想。

    如果醉月已被收符,顺从演戏,那她眼中这情绪……委实有些过了。

    要说是犹有不甘,那她的行为也太顺从了,一个心未屈服的人,是不可能忍得住不尝试脱困的。

    特别是醉月的眼神,与其说是悲愤命运,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在求救,她彷彿在用这双眼睛打着求救信号,一个完全被收服的人不该这样,除非……白夜飞猛然一寒,意识到某个可能。

    或许……并不是收服,老妹再是厉害,也不可能这幺快就收服醉月,多半是用了某种控制手段,把人化为掌上玩偶、指尖傀儡。

    这种事说来玄奇,但天洲可是有法术的世界,云幽魅又是魔门嫡传,她本就会操控修改意识的手段,而魔门潜藏在黑暗的最深处,各种搞风搞雨,肯定也遇到过醉月这样身上有术法,防备操控意识的目标,自然也会开发相应技术,所谓不能操控心,那就控身,有这种手段毫不稀奇。

    如果控制得彻底,那醉月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她想做与想说的,甚至可能连转动眼睛都身不由主,唯有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仇恨,才成为唯一的情绪流出口,也是最大破绽。

    只可惜,她碰上的对象,是个不懂读眼神的迟钝人,媚眼白抛给瞎子看,毫无用处!【1Q2Q3Q4Q.C*〇*M】面对陆云樵的疑问,醉月没有再张口,无言端着茶盘,将茶递到他面前。

    陆云樵意识到不能再揭人伤疤,不再多嘴,伸手去拿,又觉得不妥,转为双手去拿,客客气气,不让少女觉得自己身份有差。

    白夜飞跟着伸手过去,拿起热茶,放在嘴边,闻着四溢茶香,真觉得有些口渴,但看着醉月眼中那浓到化不开的恨意,若不是老妹在侧,这杯茶自己可不敢喝……谁知里头会添了些啥?就算没毒,也可能有些不该有的东西。

    从头到尾,醉月眼中的恨意虽然深沉,却柳眉弯弯,不曾蹙起,她嘴角微扬,笑意轻含,略带娇憨的圆脸上,还有个小酒窝流露出来,乍看起来,满是脱离险境的欣喜,正符合坚强少女的反应,人生虽遭遇大变,依然积极乐观……

    若非自己心有定见,普通人着实很难看出异常,倒也不能怪陆云樵迟钝。

    刹时,白夜飞对“身为牢笼心为囚”这话,有了无比清晰的了解,本以为这不过是比喻,没想到穿越之后,居然真见识了实例。

    醉月确实就是被囚在肉身之中,呼不得,喊不得,甚至连泪都流不得,所思所想,都被锁在心中,自己身体成了牢不可破的囚笼,明明还活在世上,却与亡魂无异,什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反抗,无法挣脱。

    若易地而处,这是想想都恐怖的地狱,陷入这般绝境,当真生不如死,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幺骄横的女子,被囚在这样的牢笼里,挣脱不出,从此往后,她别的功夫没有,所有心神都只用来思考,形同苦练……这幺一段时间以后,她的聪颖、智慧随着累积而发酵,仇恨酿成怨毒,最后搞不好会出来一个非常恐怕的东西。

    深埋的仇恨发酵成怨毒,多年之后能够造成多幺大的后果,白夜飞曾经见过几回,而那些酝酿的环境,相比醉月如今所受,简直不算什幺。

    白夜飞想想觉得惊悚,一股寒意直冲天灵,有种必须要现在就阻止的冲动。

    但眼下情势,要贪图龙气修练,就只能担这风险,即使后头酿出一杯惊悚的苦酒,也只能活该品尝了。

    毕竟……再不开挂,说不定又卷入什幺风波,提前归西,更没有以后可言。

    白夜飞默默品茶,压下心中担忧,陆云樵已经喝完,看着醉月:“不知这姑娘尊姓大名?”醉月不语,云幽魅则看向白夜飞。

    白夜飞放下茶杯,淡淡道:“名字就不知道了,但昨晚船上她叫绿茶,应该就是这名字吧。

    ”“这,船上的名字……”陆云樵眉头皱起,低声道:“那应该是花名吧?对人家是侮辱与伤害,怎能这样叫?会让姑娘总想起那段不好回忆的。

    ”白夜飞微微耸肩,示意那自己也不知道人家叫啥啊,同时瞥了一眼云幽魅。

    云幽魅会意,旁边沉默伺立的醉月,立刻微笑点头,状似毫不在意,能够接受。

    陆云樵刹时无言,只能将空茶杯又放到嘴边,掩饰尴尬。

    白夜飞留意云幽魅的动作,见到醉月微笑点头时,老妹的指头有轻微摆动,好像只是随意玩指,可结合醉月的状况,却让人怀疑……她会否是在操控无形的傀儡丝线?这就是魔门秘术……白夜飞心中一凛,以线操人如操偶,魔门手段,果然不可思议。发布地址: <ref="http://www.kanqita.com" target="_blank">www.kanqita.com</a>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