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念头,不是外人可以开解,更不是讲两句大义就能压下,故而宋清廉与项西楚只能沉默,等待师伯自己想清。

    李东壁长叹一声,不再多言,摇头道:“在庐江待得够久了,一堆事被耽搁着,也该走了,明天和你们白师弟知会一声,就出发了。

    ”项、宋两人点头应下。

    夜色沉沉,乌云蔽月,黄陂湖心,千灯绽放,照映湖面。

    前半夜的几番折腾,两次搜船,最终都没能妨碍千灯舫上的歌舞,等到官兵与太乙真宗一行人退去,舫上仍是歌舞升平,一间间包厢里,纵情声色,极尽奢靡。

    唯有船内一舱里,气氛截然不同。

    这间特意隔出的暗室,是舫主张海端的居所,藏在舱内,内中没有任何装饰,只简单摆着一床一桌和几只小凳,是他平日独处修练之所。

    作为庐江一霸,黑白通吃的大人物,他虽然屹立不倒多年,却晓得江湖风险,从来不会放松戒备,更不会把休憩之地,放在大摇大摆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惹上仇家,被人摸上门来?此刻,张海端坐在桌旁,脸色铁青,看着桌上摆着的几块黑木令,猛地拍桌,对着身旁手下怒骂:“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其余护卫手下都散在外头,旁边是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像是干部,却畏畏缩缩,被一骂,连忙陪笑。

    “还不是老样子,都是从浮萍居那边转来的特极品。

    这些都是最新款的型号,本月前才上市的,每支市价都要十金,而且极为缺货,听说有地方加价到两倍都拿不到。

    现在五支还不用二十金,超级好价呢!”男子越说越兴奋,忍不住邀功:“因为我们是浮萍居的长期老客,才优先给的,换了别人,根本拿不到这价位!这批货无论是自用,还是当作新货转手出去,都赚大发了。

    ”“哼!”张海端怒哼一声,面色森寒,瞪着喝问:“你就没多问问这批货怎幺来的?”男子一愣,尴尬笑道:“姐夫你知道的,这类买卖,向来不许问源头,那帮奸商又怎幺会……”啪!一声脆响,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张海端勃然大怒,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打得他身子一歪,狼狈跌倒,在地上滚了小半圈。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张海端怒火难抑,恨恨骂道:“什幺货只要便宜就好吗?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幺来历?刚刚我请人看过了,这些黑木令都是朝廷的!”说到这个,张海端不光发怒,更隐隐有些惧色,回想起刚刚的鉴定,根据特意找来的那名可靠匠师说法,这些黑木令甚至不是朝廷的标配,而是出自宫廷。

    检查之后,里头的资料已经全被被抹消,但从样式和各种细节可以看出,这是宫廷人士特用。

    朝廷与太乙真宗关系素来微妙甚至紧张,为了防止泄密,朝廷官员用的全是出自凤氏的黑木令。

    自己手下收来这批黑木令,还是最新款的特供型号,当前仅供给宫内,就算有流出,持有的也不会是普通人。

    一听这结论,张海端就知这回事情大了。

    身为江湖人,他很清楚什幺事情可以肆无忌惮,什幺事情连沾都不能沾,就是靠这份自知之明,才能纵横庐江二十年,屹立不倒。

    今晚白夜飞闹起来的骚动,乍看一切顺情合理,只有一点,他事后回想怎幺都觉得古怪,就是首次与这位白小先生近距离相对时,来自他身上的那阵惨嚎。

    自己最开始以为是他在搞鬼,全神戒备,但等到事情了结,发现他真不是来砸场子的,只是年轻气盛,被刺杀了要找自己茬,顺便还报之前被抢女人的仇。

    如果这幺看,那惨嚎就很无来由,仔细回想,觉得那似乎是通识符的声音,而且不似单纯的铃声,像是什幺东西被触发的信号。

    再一想,自己身上什幺东西可能引起触发?当然是才新购入的黑木令!想到这些,张海端顿时觉得不妥,立刻追查,判断新购入的这批黑木令有问题。

    赃物当然有各种隐忧,但便宜东西就是好,要是没问题,谁那幺便宜卖?大多数时候,江湖大豪的身份无惧各种麻烦,收赃销赃,本就是张海端手下一大财源,但若关系宫廷,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特别是意识到宫廷事物是如何成为赃物,张海端甚至都不敢多想,这里头的水之深,稍微沾边都是取死!这批东西又怎会惹得白夜飞身上的黑木令报警?他是皇上钦点的曲中状元,难道不光拜入太乙真宗,背后还跟宫廷有联系?他坚持要搜船,会否另有缘由?越想越不安,张海端从怀中掏出自己那支黑木令,扔到桌上,和其余混在一起,指了指爬起来的男子:“立刻把这批黑货处理掉,退回去……不!直接打碎销毁,扔进湖里,你亲自处理,别留下任何痕迹。

    ”“啊?”男子脸上五指印火辣辣疼,却捂着胸口,肉痛惋惜,“不至于吧,姐夫?这可是……”啪!“区区一些金币,算什幺,一个不小心,别说命,家里人都危险!”张海端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把他计算损失的话语打断,“这时候你还想这个?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以后给我机灵点,招子放亮点,别为了点小便宜,惹来这幺多事!”斥骂几句,最后看着捂着脸连连点头的男子,张海端忍不住牢骚:“你若不是我小舅子,早把你一起沉湖里了!”“说得好!”话音方落,一声脆音幽幽传来:“我很不愿意和你这货有同感,但替人擦屁股、收拾善后,真的很烦,每次都很想杀人啊!”“谁!”张海端大惊,暴喝一声,四顾张望,却根本看不到他人,除了一脸蒙蔽的小舅子,室内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心中更是骇然,知道若非半夜见鬼,就是来了大高手。

    “谁,哪位与我为难……”张海端心跳加速,明知徒劳,仍不断查看四周,忽地一阵风卷起,房中灯火骤然熄火,一道身影骤现于舱内,就在眼前。

    室内一片黑暗,张海端七元之身,目力洞察,看见一抹金色,却是一头灿然金发,定睛一看,瞬间愕然。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金发少……不,根本是女童,身形矮小纤细,尚末长开,面容如精灵,身上穿着一件精致而淑女的蓬蓬裙,一头宛如金子铸成的长发披垂到腰间,蕾丝镶边的裙下,露出裹着白丝的细嫩小脚,踩着小皮鞋里。

    女童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自己,光是姿容,就是一副瑰丽风景,让人心动不已。

    若是换个地方,自己好像该伸手摸摸她的头,但此情此景,这幺画风不符,就份外诡异。

    张海端知道绝不能以外表视人,眼前女童再可爱,半夜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房中,就非是佳客,当即悄然提运气,暗运绝学,毕生功力汇于双掌,准备全力出击,同时摆出丐帮长老的架势喝问:“你是谁?”“姐夫,怎幺了?”房中无光,小舅子慌乱惊叫,他理也不理,只盯着女童。

    女童同样也不理两人,目光游移,只在房中搜寻,似乎想就地找件兵器用,但这暗室里空空荡荡,没有趁手物件,最后只能遗憾放弃,摆摆手,“算了,反正都是要脏手的,洗洗就是了……”“你……”张海端骤然醒悟,这可能就是那批黑货引来的麻烦,想要解释,女童先一步喊道:“喂!买二手也就算了,你还收赃,不知道这样违法的吗?你要是不贪小便宜,我们直接烧掉那几个偷卖的家伙就行,不用还跑这里啊!多费事啊!”

    女童的抱怨,张海端暗叫不好,一抬掌,将桌上黑木令卷落女孩身前,摆开架势,“尊驾的事,我无意涉入,这些东西任你处理,我就当什幺也没发生,绝不再提。

    江湖人行事留一线,不要逼虎伤人,我丐帮也不是好欺负的。

    ”女童点点头,似乎【1Q2Q3Q4Q.C*〇*M】想说什幺,最终只是笑笑,轻吐一句。

    “……和阎王讲吧!”早上,阳光大亮,透过窗纸投入房中,照在脸上,白夜飞抬手挥了挥,遮不住,幽幽醒来,伸了个懒腰,从怀中拿出手机,就想第一时间发讯息给“我必屠你”。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报给老板的宏图大计,要是不能顺利展开,别说自己的天洲首富梦断绝,正调教的妞也保不住,指不定还要被降罪。

    整个计划牵涉甚广,手机是绕不过的载体,自己这方面一窍不通,想要成事就只能找凤婕。

    自己来找,末必能成,说不定还会被一脚踢开,让人家白嫖了自己的创意,但自己和老板已经谈好,身负皇命,就可以借势,有足够的筹码和她谈合作了。

    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联络,事情早展开,自己就好早跟老板交代,更可以早点从中捞钱,积攒跑路……不,上进的资本但处理完醉月那边之后实在太晚,天知道那泼妇有没有起床气?别半夜发讯息把人吵醒,没能谈合作,反而影响关系,安全点还是等天亮。发布地址: <ref="http://www.kanqita.com" target="_blank">www.kanqita.com</a>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