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大宋使海国擒妖记 > 大宋使海国擒妖记(番外2)
    2022年11月3日外记之二·豪绅聚敛激民变·好汉亲手剐淫娃为富由来是不仁,可怜象齿自焚身;绿林反肯持公道,愧煞临刑金谷人。

    话说南宋时,广州东莞县南有一村,名为颜屋村。

    村临大湖,湖中水族蕃庶,芦苇丛生。

    那沿湖的百姓,都在湖中觅衣饭,打鱼笼虾,簖蟹翻凫,撩草刈蒿,种种不一。

    内中有一渔户,名唤王龙,其人粗通文墨,又颇晓武艺。

    手下一班结义兄弟,共管着数个罛船,日逐打鱼起息。

    那罛船乃大渔船,拽起六道篷,下面用网兜着,迎风而去,一日一夜打捞有上千斤鱼,极有利息。

    却是利在秋冬,西北风一发,方好扬帆。

    一日,正当仲冬时节,西风大作。

    王龙要自去看打鱼,同众弟兄上了罛船,向北而去。

    船到湖中,忽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一个小渔户,望着罛船叫道:“大船且住,你等往那里打鱼去?”王龙答道:“今日风大,往北湖打些大鱼去。

    ”小渔户见说,忙道:“莫去,莫去。

    如今那里吃人占了,不容打鱼,道是官司禁打鱼鲜。

    ”王龙怒道:“这北湖是我弟兄们的衣饭碗,甚么官司,敢来禁打鱼鲜!”小渔户道:“你这等大船,许多时未出打鱼,尚不晓的,待俺细细说与你们。

    ”原来这北湖之滨亦有个村坊,村里住着一个乡宦,姓吴名德行,为人极是奸狡,自恃拜在知县门下,便横行乡里,为祸一方。

    那东莞知县最为贪赃,在任三年,连地皮都刮了来。

    他与吴德行臭味相投,两个最称莫逆。

    说事过龙,彼此纳贿。

    吴德行思量在家清淡,想在渔船上寻些肥水。

    去与知县讲了,颁下几道吿示,说北湖一带是吴家放生湖,不许捉捕,如违送官究治。

    有了吿示,将大岭山为界,牵占了大半湖面。

    若是过了界,即唤狠仆拿住,扯破了网,掇去了篷,还要送官,受他扎诈。

    那小渔船识窍,不到北湖打鱼也便罢了。

    那罛船全靠是风,乘风驶去,那里收得住?偏是北湖水深空阔容得大鱼。

    众渔户没奈何,与他打话。

    那吴德行得计,说要领他字号水牌方许过界,若打得鱼,他要分一半。

    众渔户拗他不过,只得依从了。

    连那小渔船不过界的,也要平分。

    竟把一个周围数十里的大湖,与吴家做鱼池了。

    王龙闻知,心中不忍道:“诺大一个湖,怎地做了你家放生池?我们便不打鱼也罢,怎生夺了众百姓的饭碗!气他不过,偏要去过界与他消遣,看他怎地!”几个弟兄都在一个罛船上,扯起风篷,望北驶去。

    方过大岭山,便见有十来个小船,每船有三五个人,在那里守港。

    见没有字号水牌,便拿了去。

    有字号水牌的,便要分鱼,日以为常的。

    他见王龙罛船驶到,没有字号水牌,喝道:“大胆的瞎贼!这里是吴家放生湖,你敢过界么?”王龙便接口骂道:“狗奴才!朝廷血脉,如何占得!放你娘的屁!少不得把你那害人虫皮都剥了,与百姓除害!”那小船的人齐起,把挠钩乱来扯网。

    王龙同众弟兄一齐动手,把木篙撑的撑、打的打,大船风高势勇,小船抵当不住,翻了三个小船,十来个人落水。

    王龙叫回舵而去。

    却说小船上救起了落水的人,去报吴德行道:“方才有个罛船过界,没有字号水牌,小的们查他,大骂要剥老爷的皮,与百姓除害。

    撑翻三个船,十来个人下水,救得性命。

    有人认得是渔户王龙一干人等,住在颜屋村。

    ”吴德行听罢,冷笑道:“无知狂徒,反来惹我!不把他抽筋剥皮,定不与他干休。

    ”当下点起数百个助恶的家仆,各执器械,杀奔颜屋村来。

    却说王龙等回到颜屋村,手下弟兄道:“今日打虽打得畅快,那厮必然要来寻事。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有人高喊道:“不要走了那草寇王龙!”王龙闻声往墙头外一望,见一二百恶仆,都执器械,点十来个火把,把房团团围住,中间马上,坐着一个乡宦。

    王龙定睛一看,那个乡宦模样生得:骨查脸,鹰眼深凹,绰略口,鼠须倒卷。

    广有机谋,长多冷笑。

    州府阶前施婢膝,县衙堂上逞奴颜。

    王龙料得他便是吴德行,即去房中提枝柳叶枪出来,立在墙头骂道:“你这蛀国害民的活强盗!你占着大湖,抽百姓的私税;扎诈我们银子,今日敢来撩拨老爷!”道罢便把手中柳叶枪用力掼将下来,正搠中那乡宦胸口。

    那吴德行大叫一声,早攧下马,血流满地。

    王龙旋即拔出腰刀,从墙上跳下,脖子上再加一刀,眼见得不活了。

    众恶仆见杀了吴德行,无不震惊。

    王龙抖擞精神,一连乱砍了几个,众弟兄也自房中一齐杀出,那些人见头势不好,各顾性命霎时逃散。

    王龙率弟兄们杀散了余众,复归房内。

    手下弟兄都道:“那东莞知县与吴德行最厚,受了这场亏必要复仇,我们也要防备。

    ”王龙道:“不妨。

    这颜屋村聚合将来有三五百渔丁,众弟兄在此,他若来时,杀他片甲不留!这大湖有数十里水面,八九座水岛,钱粮广有。

    招军买马,拼做个大战场。

    ”一个弟兄道:“大湖虽然空阔,却是一块绝地。

    在里头做事业的,再没有好结果。

    若把各处溇港塞住,州府遣兵会剿,那渔丁不经战阵的,怎么用得?况沿湖百姓,都是殷富守本业的,岂肯顺从?要防民变,决使不得。

    ”王龙思忖一番,道:“兄弟这议论甚是有理,我等不宜困守此地,如今只有到海外去别寻事业。

    那海中多有荒岛,兄弟们都伏水性的,不如出海再作区处,不要在这里与那班小人计较了。

    ”众人齐声道是。

    当下把四个罛船装好了,选二百多个精壮渔丁,扮做客商。

    开船直出虎门口,把船停泊,再定去向。

    王龙登了海岸,望那海拍天无际,白浪翻空,寒烟漠漠,积气弥弥,不辨东西,那分昼夜。

    王龙看了有些忧疑起来,说道:“这般无边岸的所在,那有可居之地?”手下一个弟兄,名唤徐迟,劝慰道:“今日阴晦,景色凄凉。

    那天气晴明,岛屿历历可见,定有好去处,不必忧心。

    只不知那罛船出得洋么?”见有个老叟拾螺狮,徐迟叫声老丈,问道:“那开洋的船,要几多大?”老叟道:“倒不论大小,只要打造得合式。

    ”徐迟指停泊的罛船道:“这般船可去得么?”老叟一看摇头道:“底平梢阔,经不得风浪。

    到大洋里颠不上几颠,就完帐了。

    客官,你看湾里竖着樯桅的两个海船,是出洋的。

    ”王龙、徐迟举头一看,果有两个船泊在那里。

    王龙道:“一时少算计,那出洋的船只要打造起来,几时得成?进退两难,如何是好!”徐迟沉吟了一会,笑道:“大哥放心,有极好的两个船在这里送我们出大洋,不须顾忌!”王龙道:“又来取笑。

    这海滨并无相识,那里有船送我们出洋?”徐迟用手指道:“那两个海舶,他若不肯送我们,借了他的罢了。

    ”王龙会意道:“这倒使得。

    ”沿海滩上寻到海舶边来,见两个蕃商,宽衣窄袖,指挥小郞们装货,是往西洋贸易的。

    梢公水手共有百余人,打点明日开洋。

    王龙、徐迟看得详察,到船中悄悄与众人商量定了。

    到了半夜,海舶上人睡着了,王龙、徐迟当先,一拥而上,大喊杀人。

    蕃商、小郞听得钻出,排头砍了十来人,喝道:“舵工梢水不许走!”只得伏定。

    把死尸撩入海中,打扫血迹,引众人上船,资财搬运过来,见舶内尽是绸缎、丝绵、蟒衣,珍异物件。

    弃了罛船,叫舵工把定舵,水手拽起风帆,趁着风,望东南而进。

    出了大洋,众人一看,但见:天垂积气,地浸苍茫。

    千重巨浪如楼,无风自涌;万斛大船似马,放舵疑飞。

    神鳌背耸青山,妖蜃气嘘烟市。

    朝光朗耀,车轮旭日起扶桑;夜色清和,桂殿凉蟾浮岛屿。

    大鹏展翅,陡蔽乌云;狂飓施威,恐飘鬼国。

    凭他随处为家,那里回头是岸?那海舶行了一昼夜,忽见一座海岛。

    王龙一看,道:“此岛土地肥饶,有些景致。

    ”便率众弟兄上崖散步,只见山峦环绕,林木畅茂,中间广有土地。

    王龙大喜,遂与徐迟等商议,选择中间高敞地面,筑成石基,砍伐树木,搭起营房。

    置备器械,建立旗号,因多是红旗,便自号“赤旗寨”。

    遇着私商小伙通洋客商,邀截招抚。

    日日操练兵士,闲时屯田播种。

    不上半年,聚有二千余人,成一模样。

    正是:蛟龙得雨飞天外,虎豹依山踞穴中。

    却说王龙与手下弟兄,多是孑然一身,并无家眷。

    单有一个唤做贾有福的,曾在牢城营内做过差拨,却有家小。

    他浑家名唤赵琼娥,原是营伎出身,年纪不上二十四五,生得:远山横黛,频带云愁。

    秋水澄波,多含雨意。

    藕丝衫子束红绡,碧玉搔头铺翠叶。

    双湾新月,浅印香尘。

    两须芙蓉,淡匀腻粉。

    独自倚栏垂玉腕,见人微笑掠烟鬟。

    那赵琼娥正在妙龄,所欲无极,一味颠寒作热,撒娇撒痴。

    只为营内尽是配来囚徒,腌脏魍魉,没有看得上眼,却也按定心猿意马。

    后见着贾有福虽是人物粗陋,然身躯雄健,衣服干净,叫做饥不择食,思量到他身上煞些火气。

    所谓取材而不取貌,待他甚是亲热。

    这贾有福是个直汉,裙带下的滋味从不尝着,毫不招架。

    不久琼娥有了身孕,贾有福便将他迎娶,婚后产下一子,取名忠顺。

    又招了一个丫鬟,唤做秋菊,也有几分姿色。

    一家四口,也还和睦。

    一日,贾有福奉上司差遣,到江西公干。

    临起身,叮嘱琼娥小心看守家院。

    有福去后不久,一日忽有人敲打门户,琼娥便分付秋菊去看。

    丫鬟开门看时,只见一人书吏打扮,捧着公文立在门首。

    怎见那书吏生得:

    最^^新^^地^^址:^^YSFxS.oRg身材俊俏,打扮风流。

    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

    口末言而先笑,身欲进而频回,荀令下香三日馥,潘安标致一时倾。

    这来人姓冯,乃是东莞县衙令史,奉知县之命,来牢城营投递公文,故此先来拜访差拨。

    秋菊报与琼娥,琼娥便叫请到堂上吃茶,自家先在屛风后一看,不看万事全休,一见了这般风流人物,身子先自酥了半边。

    整衣掠鬓,袅袅的出来。

    冯令史见了,连忙起身。

    偷眼一觑,花枝招颤,态度轻盈,魂不赴体,连忙行礼道:“奉县主之命,特来投递公文与管营相公,末知差拨大哥可在?”赵琼娥笑容可掬,道:“数日前往江西公干去了。

    令史大哥远来辛苦,甚是怠慢,且先请吃一杯酒罢。

    ”那冯令史赋性轻浮,百般伶俐。

    见了标致妇人,性命也都不顾的。

    今遇见琼娥恁般容貌,如何不动人?那琼娥又是不遂心的怨女,便是贾有福这般粗陋,尚且思量寻他救急,何况冯令史是捏得水出的美少年,怎不垂涎?当下四目

    无法,只得道:“且将这厮们长枷钉了,送在死囚牢里,等拿了王龙,一并施行。

    ”却说王龙自从贾有福去了,等候数日不见消息,不免心中生疑。

    聚集众弟兄商议道:“贾有福一去,杳无音讯。

    那位兄弟愿往东莞县走一遭,打探实情?”只见徐迟起身说道:“小弟旧在东莞县时,与院子里一个娼妓有交,唤做阎瑞兰,往来情熟。

    我如今多将些金银,潜地入城,借他家里安歇,觑便打探有福兄弟消息。

    ”王龙道:“最好。

    若是他陷在牢中,我们必来打城。

    ”徐迟随即收拾金银,安在包袱里,身边藏了暗器,拜辞起身。

    王龙道:“兄弟善觑方便,若有些动静,火急便回。

    ”且说徐迟转入城中,迳到西瓦子阎瑞兰家。

    虔婆见是徐迟,吃了一惊,接入里面,叫女儿出去厮见。

    那阎瑞兰生得甚是标格出尘。

    有诗为证:万种风流不可当,梨花带雨玉生香;翠禽啼醒罗浮梦,疑是梅花靓晓妆。

    阎瑞兰引去楼上坐了,遂问徐迟道:“一向如何不见你头影?听得你在海岛上做了大王,官司出榜捉你,你如何却到这里?”徐迟道:“我实不瞒你说:我如今做了赤旗寨头领,有个兄弟到城中搬取家眷,不见回转。

    我把你家备细说了。

    如今我特地来做细作,有一包金银,相送与你,切不可走漏了消息。

    待我寻着兄弟,一发带你一家上岛快活。

    ”阎瑞兰满口应承,收了金银,且安排些酒肉相待。

    不料那虔婆在外,听得如此这般,走来厨下说道:“他往常做客时,是个好人,在我家出入不妨;如今他做了歹人,倘或事发,不是耍处。

    自古道:‘蜂刺入怀,解衣去赶。

    ’天下通例:自首者即免本罪。

    你快去东莞县里首吿,拿了他去,省得日后负累不好。

    ”阎瑞兰说道:“他与我颇有恩情,又把许多金银与我家,如何不与他担些干系?”虔婆便骂道:“小贱人,你省的甚么人事?我这行院人家,坑陷了千千万万的人,岂争他一个!”阎瑞兰再四不肯,虔婆大怒去了。

    且说徐迟见这阎瑞兰上楼来,觉得面色红白不定,徐迟便问道:“你家莫不有甚事,这般失惊打怪?”阎瑞兰道:“实不相瞒,方才妈妈说你是歹人,要去县里首吿,是我再三不肯,他自大怒去了。

    你快些走罢,迟则有变。

    ”徐迟大惊道:“亏杀你有情有义,否则我性命难保。

    只是不曾打探到我兄弟消息,如何回去?”阎瑞兰道:“你的兄弟,我也猜到八九分,他莫不是唤做贾有福的?”徐迟急道:“正是。

    你却如何知晓?”阎瑞兰道:“他家自在我家邻街,一向止有娘子在家看顾孩儿,闻听人

    说他家娘子与县里冯令史过从甚密。

    前几日那贾有福归家来,却被他娘子去县里首吿,说是海寇,如今已下在大牢里了。

    ”徐迟听说,急忙道:“果真如此。

    我当火速回去,叫头领发兵,救他出来。

    你却待如何?”阎瑞兰道:“你速去罢。

    我自在这里,替你遮掩。

    ”徐迟倒身拜了几拜,道:“你的恩德,没齿不忘。

    ”阎瑞兰道:“你我往日万般恩爱,今日正当舍命报你。

    ”便与他开了后门,徐迟趁夜去了。

    阎瑞兰见他去了,复回楼上。

    不过一个时辰,只听得胡梯边脚步响,有人奔上来;窗外呐声喊,数十个做公的抢到楼上,口中喊道:“不要走了海寇徐迟!”撞见阎瑞兰,喝问道:“海寇在那里?”瑞兰从容道:“我这里不曾有甚么海寇。

    ”公人喝道:“胡说!现放着你家大娘出首,说海寇徐迟在此吃酒,怎地是虚?”瑞兰道:“委实不曾见得,想是妈妈眼花了。

    ”公人将楼上楼下均搜遍了,不见徐迟踪影,大怒道:“眼见得是这小贱人放他去了,且拿这娼妇回去,慢慢审出他的下落。

    ”当下众隶将瑞兰反翦双臂,一条索子绑缚了,押回县衙。

    街坊百姓闻得官府拿了一个表子去,俱上街来观瞧,纷纷挨挤不开。

    最^^新^^地^^址:^^YSFxS.oRg却说东莞知县闻说走了徐迟,即刻升堂,执棒狱卒分立两侧。

    众皂隶将阎瑞兰推到案前跪下,知县叫道:“你一个娼妓人家,何敢勾连海寇,与他做奸细,通同谋叛?快把徐迟下落从实招来,免受苦刑!”阎瑞兰只不做声。

    知县大怒,叫令动刑。

    狱卒得令,便将瑞兰拖下堂来,褪去湘裙,照那粉团也似的屁股,打了二十板。

    虽然狱卒俱存爱惜之心,下手不甚重,他那细皮嫩肉也打得血肉分飞。

    瑞兰捱不过拷打,只得招道:“那徐迟是小妇人旧日客人,已有数年不曾相会。

    今日他来,不过相敍间阔之情,吃了酒自去,实不知他下落。

    ”知县道:“是便是了,中间还有些胡说,眼见得你和这贼寇通情造意,窝藏私纵,却如何说这话?左右与我夹起来!”众隶一声答应,取了一面乳夹上来,将瑞兰面前衣服一扒,露出麻团也似白奶,将夹套上。

    知县喝一声:“收!”,便将绳索收紧。

    可怜瑞兰两个雪酥般的乳儿,霎时夹的青紫。

    阎瑞兰咬住银牙,由他拷讯,只不肯招和海寇通情。

    知县再把瑞兰拷讯了一回,语言前后相同,说道:“不必问了。

    取具大枷枷了,下在牢里。

    ”冯令史献计道:“眼见得这娼妓结连海寇,通同造意,谋叛为党,若不祛除,必为后患。

    不如便把他问成了招状,立了文案,押去市曹斩首,教百姓晓得通贼结果,日后必不敢窝藏。

    ”知县

    道:“不想你有如此高见,正与我同,来日便动文书。

    ”次日,东莞知县升厅,便叫主薄来分付道:“快教叠了文案,把这阎瑞兰的供状招款粘连了。

    一面写下犯由牌,教来日押赴市曹,斩首施行。

    自古谋逆之人,当地正法,决不待时,斩了这娼妇,免致后患。

    ”主薄禀道:“明日是个国家忌日,后日亦是国家景命,皆不可行刑。

    直至大后日,方可施行。

    ”一者天幸救济瑞兰,二乃赤旗寨好汉末至。

    东莞知县听罢,依准主薄之言,直待大后日早晨,先差人去十字路口,打扫了法场。

    巳牌时候,把瑞兰吊出大牢,驱至县衙。

    狱吏禀了知县,将阎瑞兰提到大堂,跪在案下,知县分付:“人绑了。

    ”众隶一齐动手,剥去衣服,两臂背后,牢栓紧缚了。

    阎瑞兰面不失色,抬头一看,只见知县身穿吉服,坐在公案上面,手提着朱笔。

    书吏叫道:“犯女阎瑞兰。

    ”瑞兰应道:“有。

    ”知县道:“今日是你的旧日。

    ”便把犯由牌呈堂,当厅判了一个“斩”字,将片芦席贴起来。

    随即标了招子,与了一碗长休饭、永别酒。

    东莞知县点起土兵和刀仗刽子,约有二百余人,亲自来做监斩官。

    碎锣破鼓拥出县门,直奔市曹行刑。

    话说那阎瑞兰乃东莞有名的娼妓,当日东莞县看的人,真乃压肩叠背,何止一二千人。

    街坊百姓观看招子上面写得明白:“奉令枭斩犯女一口阎瑞兰示众”,无不叹息,无不嗟呀。

    瑞兰双目紧闭,任凭众隶推往法场。

    刽子叫起恶杀都来,将他前推后拥,押到市曹十字路口,团团枪棒围住,面北背南跪下,只等午时三刻,县主到来开刀。

    那众人仰面看那犯由牌上写道:“东莞县犯女一口阎瑞兰,不合勾结海寇,暗作奸细,通同谋叛,律斩示众。

    ”不一刻,东莞知县来至法场,坐在上边,阴阳官报道:“午时三刻。

    ”知县道:“斩讫报来。

    ”书吏高声读罢犯由牌,众人齐和一声。

    猛听得一声炮响,刽子手提刀在手。

    说时迟,行时快,只听得楼窗开处,一声大吼,却似半天起个霹雳。

    但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一个虎形大汉,身穿元缎箭衣,足踏一双粉履乌靴,手握一把朴刀,大叫:“赤旗寨好汉全伙在此!”从半空中跳将下来。

    这来人正是徐迟,只见他手起刀落,早砍翻了两个行刑的刽子。

    挥舞钢刀,杀人似砍瓜切菜,也不知杀死多少护场土兵,土兵见他如此英勇,早已四散。

    徐迟也不忙救瑞兰,将身一纵,直奔知县。

    那知县一见有人来劫法场,唬的痴呆一边,半晌方才说出一个“拿”字来。

    徐迟早到面前,大喝道:“狗官休走!”一刀砍死知县。

    有诗为证:千呵万笑骗乌纱,只合妆憨坐晚衙;

    何事轻来探虎穴,一堆佞骨委黄沙。

    那些兵卒见伤了本官,一齐拥来捉徐迟。

    徐迟道:“我的儿,来得越多越好。

    ”将手一挥,只见东边一伙客人,都跳下车来,身边掣出尖刀,看着土兵便杀;西边一伙使枪棒的,大发喊声,只顾乱杀将来,也有取出弓箭来射的,也有取出标枪来标的。

    只听得哀嚎喊叫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土兵、狱卒片刻都做了无头之鬼、刀下亡魂。

    徐迟见人都散去,方来至瑞兰面前,将刀尖挑断绳索。

    瑞兰睁眼一看,哭道:“哥哥,莫不是梦中相会?”徐迟将衣服与她披了,道:“我随众前来打城,闻得妹子典刑,便先领人潜地入城,前来搭救,就势里应外合。

    王龙首领片时便要打入城来,待救出牢中弟兄,便带你一同回岛上快活。

    ”瑞兰这才欢喜不表。

    却说贾有福囚在监中,披枷带镣,动掸不得。

    正在白日困卧,陡听得全城之中,骤起一片喊杀之声,急忙喊起众人,问他可曾听得。

    众弟兄侧耳一听,不禁大喜道:“这种声气,明明在厮杀的模样,难道王首领已率众弟兄,杀进城里来了么。

    ”贾有福一听如此说法,顿觉精神抖擞,道:“既是如此,我等也须早为预备才好。

    ”

    众弟兄正待答话,忽见监门外面,已有一班人众,直奔他们而来。

    有福眼快,早已瞧见为首的正是徐迟,后面跟着一班弟兄。

    心知王龙率了大众,前来救他,这一高兴还当了得,连忙扯开喉咙,大声喊道:“兄弟,我在这里。

    ”道声末已,只见徐迟等人,一脚奔至他的面前,各举利斧,把他众人所带锁镣,砍落在地。

    顺手递与几柄短刀,不及打话,即扬手教他几个,一同去放犯人。

    有福等人,也顾不得去问细情,即刻同了大众,一面放出犯人,一面尽把守监禁卒,杀个干干净净。

    及出监门,抬头一望,但见满城火起,火光亘天。

    有福不及问话,就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脚奔进衙来。

    定睛一瞧,正是赤旗寨首领王龙。

    徐迟慌忙抢上几步,拦住王龙马头,反手一指贾有福,禀道:“有福兄弟已救出来了。

    ”王龙连忙跳下马来,抢到有福面前,紧执有福之手道:“只怪为兄来迟一步,害得兄弟吃这苦头,万毋见怪。

    ”贾有福急忙拜谢,道:“托兄长虎威,众兄弟齐心并力,救拔贱体,虽肝胆涂地,难以报答。

    便请速令救火,救这一城百姓,休要因我几个,残害许多良民。

    ”王龙道:“救火之事,已令弟兄去办。

    淫妇奸夫,也已差人擒捉,早晚交由兄弟发落。

    ”道犹末了,便见几个弟兄奔来说道:“一双淫妇奸夫同那不肖丫鬟,已被我等寻着,一齐绑在大堂,便请贾大哥前去发落。

    ”贾有福闻得,即刻随大众奔了出去。

    及至大堂,但见已点的灯烛辉煌,众人便请王龙、贾有福二人,

    一齐坐在公案之上。

    王龙拍着惊堂木道:“快把这三个畜类带了上来。

    ”便见几个弟兄,拖着三个少年男女,来至公案之前,各人提起几退,便将一男二女,踢的爬在地上。

    王龙看了道:“休问这厮罪恶,请兄弟自行发落。

    ”贾有福谢过,自家冷笑着,喝问道:“你们三个狗男女,奔来报官,明白要送我及弟兄们的性命。

    不期老天有眼,你们三个反而自害自身,如今被获遭擒,还有何话可说?”爬在地下的三个,倒也晓得不必多辩,一任贾有福这般问着。

    贾有福瞧见他们三个闭口待死,愈加生起气来。

    “鼟”的一声,蹿下公案,亲自动手,把那一男二女的上下衣裤剥个罄净,方才分付一班弟兄,把那淫妇赵琼娥,赤条条的绑在右边柱脚之上,奸夫冯令使,绑在左边柱脚之上。

    又取了一柄风快的尖刀,先奔至赵琼娥面前,举刀就戳。

    赵氏一个雪白的身体,直挺挺的绑在柱脚上面,此时那能顾及羞耻,只望有福快快把他一刀戳死,倒也了事。

    谁知有福要出他的恶气,第一刀只戳在赵氏乳下,第二刀又戳在她小腹上面,赵琼娥连受两刀,非但全身血如泉流,自然痛的喊出饶命二字起来。

    有福至此,方才出上一口恶气。

    冷笑一声,把手去赵氏后庭内用力挖了一下,若是不挖这下,淫妇痛极之际,或可立时气闭身死。

    此唤做“掘葧荠”,只有做公的人才省的。

    有福牢城营内做过差拨,自然晓的。

    随即揪住赵氏左边奶头,只一刀便旋了下来,抛向天上;复一刀,割下右边奶头,投于地下,此唤做祭天谢地。

    略定一定气,才将她一双嫩乳儿齐齐割下,教丢去喂狗。

    赵琼娥痛彻心肺,极口号呼,有福即举尖刀向她身上劈劈拍拍一阵乱剐,直至露出白骨来,最后一刀始向赵氏当心戳去。

    赵氏既被剐死,有福又将那冯令使,同样的剐毕,方把手里那柄通红的尖刀,顺手摔去老远。

    仰天呵呵大笑了几声,忽又翻过身来,去向王龙“噗”的一声跪下,连磕几个响头道:“王大哥,若非你率众弟兄带兵杀入,小弟这口恶气,非但难出,恐怕还要死于非命了。

    如今剐了淫妇奸夫,我气已消,余下这个贱婢,交由首领发落罢。

    ”却说徐迟听贾有福这般说话,倒生出一个主意,便向王龙道:“我等如今既在县衙大堂上,首领何不穿戴起来,乔做一番东莞知县,笑耍一回。

    ”遂转入后堂房里寻出那襆头衣衫匣子。

    扭开锁,取出襆头,插上展角,将来与王龙戴了,复把绿袍公服穿上,把角带系了,换了皂靴,拿着槐简,坐在案上。

    又叫人拿过几个遭擒被掳的公吏狱卒,大叫道:“吏典人等都来参见!”众人没奈何,只得上去答应。

    王龙笑道:“我这般打扮也好么?”众人道:“十分相称。

    ”王龙呵呵大笑,便叫人把那秋菊,推至案前跪下。

    王龙问那些公吏道:“奴婢因奸,通同谋害主命,律当何罪?”下面一个书吏,颤栗栗的道:“奴婢谋害主命,已行者,当斩。

    已杀者,皆凌迟处死。

    ”王龙道:“甚么已行已杀?这贱婢通奸害主,罪不容诛,便凌迟了,即刻正法。

    ”那些狱卒只得将秋菊绑起,她已剥得干净,倒不须褫衣了。

    一个书吏写下犯由牌,呈递上来,王龙提起朱笔,当厅判了一个“剐”字。

    便将秋菊插了招子,库内推出一架木驴来,于堂口把她抬坐上去,四道长钉,三条绑索。

    此时秋菊已是神魂出窍,吓的如死人一般,雪白的面目,变作了灰黑的骷髅,听人摆布。

    当下王龙传令,命贾有福监斩,领众弟兄监着那班公吏,将秋菊木驴游街,推至法场凌迟处死。

    当下剐了一百二十刀,便将三个狗男女的首级一齐悬于市门示众。

    可惜美貌佳人,聪明男子,若不记万恶头上那第一个字,末必落此一步收场结果,可不慎哉!当下施刑完竣,便在城中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一面救火了火。

    东莞知县一家老小,杀的杀了,走的走了,也不来追究。

    便把县衙库藏打开,应有金银宝物,缎匹绫锦,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俵济满城百姓了,余者亦装载上车,将回海岛上使用。

    号令众弟兄,将人马拨作三队,乘船回海岛上来。

    正是:队队鞭敲金镫响,声声齐唱凯歌回。

    且说徐迟带了阎瑞兰一同回岛,两个拜为夫妇,一年后产下一女,取名素真。

    又过数载,海岛上忽行疾疫,贾有福、徐迟与阎瑞兰皆染病死,王龙便将有福之子忠顺及徐迟之女素真,收为义子义女,好生看顾。

    自此赤旗寨愈发兴旺,后来归了朝廷,亦屡建奇功。

    诗曰:儒者空谈礼乐深,宋朝气运属纯阴;不因奸佞汚青史,那得雄姿起绿林。发布地址: <ref="http://www.kanqita.com" target="_blank">www.kanqita.com</a>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