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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1月17日

    第九章

    五更的天边微微翻起了鱼肚白,大乾的京都还在熟睡之中。

    但在奉天殿内,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已经悉数到场了,按照品秩依次站好,站在最前列的就是王公侯伯与六部堂官了。

    按理说,往常上朝与五品以下官员毫不相干,今日之异常,可见有大事发生。

    所幸奉天殿在前些年重建过,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来。

    “王公,昨日陛下可有说今日所为何事?”

    一位身着蓝色蟒服的中年男人看着奉天殿中站满了人,不解的向身侧的王首辅小声问到。

    王怀言目不斜视,只是用余光扫过,轻轻摇头。

    昨日酉时,云霄卫的将军来传旨意,说是今日恢复朝会,让有品的所有官员与在京的王爵侯伯们都来上朝。

    就在他们想问如何应对诸王奏疏时,只听那英武的女将军道:

    “陛下还说,辛苦王宰辅与诸位大人了,明日朝会陛下自有决断。”

    老大人们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向内宫方向行礼后就去安排早朝的事宜了。

    见蓝衣蟒服的中年男人皱着眉,王怀言眼眸微垂,意有所指道:

    “襄王,下官只是提醒一句,如今宗室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无论如何,陛下都是这大乾的天。”

    “宗室诸藩理应为陛下着想,下官还记得,宗室子中,世子的天赋极好,望王爷好生想想。”

    襄王脸色一变,王怀言话里有话他哪听不出来,陪笑道:

    “首辅大人哪里话,这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我林樉最是嫉恨逆臣了,本王自然是与陛下一条心的。”

    “王爷能如此想,陛下知道了,定会欣慰。”

    王怀言说罢便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朝会的开始。

    “是是是…”

    林樉紧紧攥着藏在宽大袖袍里面的书信,心中思索了起来,想起昨晚在秦王府内所商之事,几刻后,重重一叹作出了某种决定。

    你们莫怪本王不义了….

    此时鸿胪寺礼官高唱道:

    “陛下到!”

    刚才还有些许人声的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文武诸臣手持着笏板全都打起了精神。

    宫廷乐师演奏着乐曲,林秋晚一袭大红金边的龙袍出现在奉天殿前,她抬脚踏入殿内,走到御座之前,缓缓坐下。

    看着下方大殿内乌泱泱的人头,凤眸一一扫过,当目光落在诸藩身上的时候,眸光流转思索片刻后便不再看他们了。

    “臣等拜见吾皇,恭请圣安。”

    殿内群臣拜倒,山呼一片。

    “朕安,诸卿平身吧。”

    清峻威严的声音从御座之上传下,声音虽然不大,但都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谢陛下。”

    待文武百官谢恩后,林秋晚随即说道:

    “这半年来,朕有事耽搁了朝会,诸卿倒是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乃臣等之责。”

    内阁六部开始汇报半年来的工作,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汇报完,因为起得早,不少官员都有些犯困,但还是强撑着不敢打一个瞌睡,毕竟被纠察御史抓到,一个殿前失仪的帽子就会被扣到头上。

    正当他们以为快要结束时,只听见前方有人喊道:

    “臣有事启奏!”

    只见林樉手捧着一摞书信出列,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央。

    一众藩王看襄王手拿书信,心中预感不妙,这与他们商量好的不同。

    “襄王何事启奏?”

    林秋晚看这那些个书信,凤眸扫过殿内的一众藩王,眼神中有些玩味,问道。

    “臣有罪!”

    群臣闻此言,瞌睡虫被惊的全跑了,睡意全无,这堂堂亲王,怎么突然就请罪了?

    “哦?襄王何罪之有?”

    “臣欺君瞒上,有人煽动蛊惑于臣,妄图让臣在此言谈废立之事,但臣唯恐惊扰了陛下,所以臣才在今日奏出。”

    又见襄王再道:

    “臣要揭举秦王、鲁王、晋王……诸王胁迫与臣,臣无奈只能先假意附和,待搜集证据后再禀报陛下。”

    一连串的人名说出,使得满堂皆惊。

    被点到名的藩王们都咬牙切齿愤恨的看着襄王,一副想要将他活剥了模样。

    哗!

    襄王这番话语,让王首辅心中骇然,瞪大了眼睛,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难到今日又要重现当年安王之事吗?

    此时王首辅深思熟虑后,也出列与襄王站一道,从大袖中取出奏疏,手捧着说道:

    “臣也有事启奏,事关宗室,兹事体大,望陛下过目。”

    林秋晚凤眸微眯,素手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向前一抓,襄王与王怀言手上捧着的书信和奏疏都飞到了御案之上,一一打开了来。

    只是几眼,林秋晚便将这些书信奏疏按名字丢给了所对应之人,没有雷霆之怒,只是淡淡说道:

    “尔等可有何解释?”

    秦王看向地上的证据,先是慌了一下,但看林秋晚没有恼怒的样子,再想到背后那人,强作淡定的捡起地上的书信:

    “解释?陛下要本王如何解释?”

    “莫非本王这谏言错了吗?”

    有臣子愤慨,怒视秦王,喝道:

    “秦王!你放肆!好大的胆子,这朝堂之上,怎敢不称臣乎?”

    秦王只是轻蔑的看了眼他,直视着林秋晚,继续道:

    “如今陛下已是而立之年,应早立国本,以慰民心才是。

    但我皇乾祖训诫训有言,凡后世之君,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

    如今陛下未有皇后….”

    皇后二字咬的极重,不少朝臣听出了那嘲讽的意思,秦王继续说道:

    “哪怕是陛下有皇后,但我皇乾血脉岂可外姓玷污?臣忧虑万分呐。”

    秦王一副忧国忧民正义凛然的模样,让人见了作呕。

    “那秦王可有何良策?”

    林秋晚把玩着手上的印玺,似笑非笑的看着殿内众人,看他们有何反应。

    “臣愚见,应从诸藩之中挑选天赋德行兼备的宗室子,以陛下为皇母。”

    “至于那废立皇帝,臣等也不愿如此,除非陛下一意孤行陷祖宗基业于不顾之地。”

    林秋晚起笔,亲自在圣旨上写了起来,所有人看着她,心中疑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呵….这立太子之事朕同意了,秦藩认为,哪家世子能得继大统?”

    林秋晚边写边说,没一会这张圣旨就写好了,拿起印玺盖了上去。

    殿内许多人有些茫然,也有许多人面露喜色,也有许多人不顾朝廷礼仪,喊了出来:

    “陛下不可啊!”

    秦王忍不住狂喜起来,一切都在朝他预想的方向行进,也是装模作样的分析起来。

    随着秦王说出的人名,林秋晚再次提笔在圣旨上写了起来,声停笔停,她毫不犹豫的在圣旨上面盖了印玺。

    “宣旨吧。”

    站在最前列的王首辅上前,从云霄卫的手中恭敬的接过圣旨,念了起来:

    “自朕奉?皇考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朕嫡子清秋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于乐平二十三年八月十五行册立大典。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起初秦王听到圣旨前段时心情激荡,以为大事可成,但他听到后段立林清秋为皇太子时就不淡定了,手指着林秋晚说不出话,殿内所有人也都不太淡定了。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疑惑,皇太子不是早在十二年前便崩了吗?这又是谁?莫非陛下又生了一个?取同名?

    “秋儿,进来吧。”

    林秋晚传音出去,收到娘亲信息的林清秋按照娘亲的吩咐,一步一步的跨进奉天殿。

    他站在殿门前,晨间的光芒从他身后照进在大殿,在中央倒映出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所有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影子,目光都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约莫四尺五左右的人站在那,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红的….龙袍?

    因为逆着光,使得众人看不清林清秋的脸,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太子殿下了。

    林清秋慢慢往前走进殿里,锦靴踏在铺金的地砖上,腰间环佩随着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渐渐的,所有人都看清了林清秋的长相,俱是一惊,太子殿下…是女娃,莫非我大乾嗣君还是女帝?

    看着林清秋身上的服饰,觉得大有可能,如若不然为何会穿着陛下十多年前的衣服?

    “秦藩认为,我儿可否正位东宫?”

    林秋晚虽然是在问话秦王,但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笑盈盈的看着宝贝儿子。

    “十二年前,安藩谋逆,朕深知,他不过是有些人的棋子罢了,所以才让太子假死,这么多年了,你们今日也算是一次性跳了出来了。”

    闻听此言,襄王此刻只觉庆幸,向王首辅投去感激的眼神。

    “那又如何!林秋晚,本王告诉你吧,你父皇为何年轻时生不出孩子!”

    “是本王下的毒,谁知那老家伙年半百还能有了你,所以皇后生下你后,是本王收买了当初宫内侍从,让你母后当场气绝毙命。”

    秦王突然变得有些癫狂,眼睛通红,浑身上下冒着黑气。

    他的话令所有人全都毛骨悚然起来,秦王与先帝是亲兄弟,竟敢以人臣谋害君主,以兄弟残害长兄。

    “朕想知道,你有何倚仗。”

    林秋晚紧紧捏着御座扶手,她曾经一直以为,她母后是因生她时难产而崩,竟没想到是被宗室所害。

    “是诸藩?是北莽余孽?又….或是那老怪物?”

    秦王老脸上有些阴婺,沉声道:

    “没想到你连这都知道,老祖宗有言,若你识趣,还能让你侍其左右…”

    但他话还没说完,一柄金色的长剑穿过他熊口,给他的新脏来了个透新凉,也硬生生的止住了他的话,黑红的血液顺着剑身往剑尖流去,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秦王的尸体也随之倒在地上。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都向出剑那人望去,只见林清秋手持金剑,面若寒霜,他决不允许有人对自已娘亲出言不逊。

    “太子!你怎可弑杀叔祖?”

    “太子就不怕天下人指责吗?”

    许多不言语的大臣在此刻突然发声问责林清秋。

    “他早就死了…”

    林清秋眼中泛着紫色的光芒,回道。

    “太子殿下,您今日刚刚回朝,便行凶事,竟然还说秦王早就死了,岂不滑稽?您该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林清秋看着这些突然正义起来的朝臣,他有些不解。

    “清秋有一事不明,为何秦王亲口承认杀害我皇祖母,对我皇祖父下毒时,你等皆不言语?对我母皇出言不逊时,你等不语?”

    他眼中紫光更甚,眸中星辰万千,盯着秦王的尸体道:

    “为何孤诛杀忤逆时,你等就要来口诛笔伐与孤?你等身为我林氏之臣,如此行径与谋逆又有何区别?”

    林清秋将金剑从秦王体内拔出,轻轻一甩,污血消散,横剑于身前,一对清眸凝视着满朝朱紫,透着彻骨寒意。

    “太子,那是因为我等亲眼所见你杀了秦王,而秦王之言,我等并未听清,如今太子立剑,是想将我们都杀了灭口吗?”

    他们这些人早就与秦王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秦王虽死,但可以扶持别的藩王,如今要做的就是颠倒黑白罢了。

    “我等也并非是哪家之臣,而是这天下之臣,这天下也并非是哪家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

    林清秋不语,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收起剑默默走向林秋晚,待到其身前时,林秋晚牵着儿子的手让他与自已一道坐在御座之上,细细摩挲着自已手中的小手,一对凤眸扫过殿内文武,眼神睥睨,不怒自威。

    “百姓?尔等还有脸提百姓?百多年来,尔等诸藩与世家祸乱朝纲,以致民不聊生,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得亏我皇祖皇考,百姓才有喘息之机!

    朕今日就告诉尔等,这天下,有朕一日,就不再会是你等世家腐儒之天下!”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就在此时,倒在地上本应该死透的秦王竟然诡异的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骇人的黑气。

    待黑气散去时,出先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人,他看向林秋晚与林清秋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想不到我林氏后人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行事王道,横扫诸夷,为君者就是要独断朝纲执掌乾坤,你真的很不错,不错啊。”

    “哎,也可惜你是女子…不然,朕又怎会用这废物来复活。”

    “您…您是太祖皇帝?”

    有人看着中年男人的面孔越看越1悉,忽的想了起来竟与太祖画像一般无二,惊呼了出来,随后拜倒在地上,口呼万岁。

    其他人见状,新中暗骂此人,也连忙跟着拜下,生怕再晚了其他人。

    乾太祖也不让他们起来,看向一侧没有跪下的人,开口道:

    “你等见朕为何不跪?”

    “忠臣岂有事二主之理?”

    王怀言这些内阁六部的老臣一同说道。

    乾太祖似乎也懒得理他们,也不与他们再多说什么,重新看向御座上的林秋晚与林清秋。

    “你们,让与不让?”?

    见林秋晚不语,乾太祖浑身黑气散发,瞬间大半个奉天殿都被黑气笼罩住,一道龙吟中传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黑气渐渐散去,只见一条三十来丈的黑龙显先出来。

    “你身后是何人?”

    林秋晚敲击着御案,看着盘旋在半空的黑龙缓缓分析道:

    “大乾太祖虽修道术,但天资并不高,金丹破元婴时失败而亡,你夺舍秦王,可见你肉身确实消亡,死气环绕,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两魄且刻有奴印,显然是有人将你魂魄拘来,让你做了奴隶。”

    “朕不是奴隶!”

    似是被戳中痛点,黑龙直冲穹顶,张开巨口,漆黑的烈焰从中猛然朝着林秋晚喷去,霎那间一道清光从地面冲向了它。

    ………

    轰隆隆轰隆隆,漫天乌云密布雷霆滚滚,林清秋御立空中,看着虚弱的黑龙,紫眸微凝,身后星辰闪烁,剑指着它口中有词:

    “神宵紫电,太虚剑意!”

    说话,一柄灵气化作的巨剑横立在空,剑身有雷霆环绕,随着林清秋的令喝,灵剑瞬间朝黑龙斩去。

    “救我!!”

    看着灵剑斩来,黑龙巨大的龙眼中布满了恐惧,不断无力的咆哮着。

    “不!!”

    话音才落,龙身龙首易位,乾太祖的神魂也被神雷冲散,片刻后,庞大的龙躯砰地一声坠落在地上。

    乌云消散,天空重新恢复清明,林清秋刚落到地上还没站稳就被林秋晚一把抱住。

    “秋儿,快让娘亲看看,可有受伤?”

    林秋晚一双素手在林清秋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发现没有伤势后才松了口气,拨开他稍乱的头发,与他对视,有些责备道:

    “秋儿,怎就冲上去了呢?万一受伤了呢?”

    刚才黑龙发起攻势,本想自己动手的,哪料宝贝儿子就直接冲了过去,可把自己吓坏了,所幸现在只是灵气有些不足,衣服有些乱罢了。

    看着娘亲焦急的模样,林清秋脸贴着林秋晚的熊口,亲昵的蹭着,蓬蓬软软的就像棉花一样。

    “娘亲~秋儿是实在气不过嘛~这老妖之前出言不逊,再后又对娘亲出手,秋儿忍不住便冲了上去。”

    “乖乖,下回可不能再如此了,知道吗?”

    见儿子点头,林秋晚在他额上亲了口,看着被破坏殆尽的大殿,再看早就被吓傻的群臣,若非自己刻意保护,否则也要葬生龙腹了。

    “陛…陛下…”

    王首辅说话颤颤巍巍的,哪怕他是三朝老臣,还经历过安王造反,但这短短半日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又或者在场的所有人来说,简直太刺激啦!

    “今日之事,朕已筹谋十二年,至于后事如何,尊听圣旨即可,云霄卫会协助你们,退朝吧。”

    林秋晚没有和他们解释什么,该如何做,圣旨上面都有,做不到那就换能做的人来做,天下人无数,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

    方才祭拜皇祖皇祖母回到寝宫后,窗外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娘亲…”

    林清秋面带忧色,看着只顾饮酒的林秋晚,手伸过去,抓起酒壶挡着酒杯想不让她继续再喝下去。

    “娘亲!别喝了…”

    “唔…秋儿…唔…给我~”

    林秋晚玉面通红,浑身带着浓浓的酒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显然是喝的醉了。

    “不行!娘亲您醉了,不能再喝了。”

    林清秋使劲抓着酒壶酒杯,不让林秋晚抢去。

    ……

    ……

    “好…娘亲不喝了…”

    “秋儿,来…”

    林秋晚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到床榻上,拍了拍身侧,口中叫着林清秋,示意他过来。

    林秋晚等林清秋坐下后,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后,缓缓说道:

    “秋儿…你知道吗?娘亲小的时候,一直在怪自己,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才害的你祖母走了。”

    “不…不是的…娘亲…”

    林秋晚素手抬起,遮住了林清秋的嘴巴。

    “娘亲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娘亲看过她的画像,画像上面,她笑的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想来应该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后来你祖父因为你祖母的事情,每日里酗酒,郁郁寡欢的,对你娘亲我呢也是不太管的,所幸娘亲的运气还不错,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林秋晚眼神有些黯淡,她可以说是完全孤零零长大的,出生起没了母亲,父亲也是随她怎样,也没人敢和她做朋友,因为那时候宗室都认为,先帝就只有她一个女儿,皇位会就此流落他家,她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没人接近了。

    “后来,娘亲就遇到了你大娘,在她的帮助下,娘亲坐稳了皇位,也…有了你。”

    “秋儿….”

    林秋晚坐起身,与林清秋相视对坐,窗外的雨也愈下愈大,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子上。

    “嗯?娘亲?”

    林清秋看着那双翦水秋瞳,不舍得挪开眼。

    “秋儿,娘亲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娘亲怕…将来以后若是世人知道秋儿没有爹爹,是娘亲自己生出来的,这有违人伦天理,娘亲没关系的,就怕他们会对秋儿指指点点。”

    雌雄结合而诞后代,这是法则,像她这样用禁术,是违背天道的行为。

    林清秋听娘亲这么说,心里默默道:

    才不要有爹爹呢…

    他认真的看着林秋晚,郑重道:

    “秋儿只知道,秋儿如今很开心,所谓人伦天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世人的看法又与我何干?哪怕他们厌我,只要娘亲不厌秋儿就行了。”

    林秋晚怔怔的看着儿子,她抚上林清秋的脸,她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美,美的不可方物。

    “乖乖~娘亲怎会厌你,疼你都来不及。”

    一双素手轻轻揉捏着林清秋软嫩的脸蛋,对宝贝儿子的喜爱无言可说。

    “娘亲不爱读书,曾经师傅们教的那些经义也记不得几句,圣人们的道理也懂得不多,娘亲只知道,秋儿开心就行。”

    “秋儿可要好好念书,将来等天下太平了,娘亲就把皇位传给你,我就去做太上皇养老去。”

    林秋晚凤眸微阖,红唇微张,脸上还挂着笑容,只见她说完,啪的一下,倒在软榻上,不省人事了。

    林清秋看着娘亲直愣愣的睡着了,手指戳了戳那两个小酒窝,随后替林秋晚和自己褪了衣裳鞋袜,留了里衣在,

    “大娘亲这醉仙酿真厉害,娘亲分神境都能喝醉了。”

    他侧躺在林秋晚身旁,脑袋枕在绣花枕头上,目光落在林秋晚的身上,眼皮渐渐沉去,准备睡着时,听见一阵软嚅的呓语,他连忙睁开眼,将脑袋凑近了些。

    “秋儿….别…别离开娘亲…离…离…她们远点…远点…”

    又见她琼鼻微动,轻嗅着什么,忽然她向身侧林清秋这挪动,身子蜷缩紧贴着林清秋。

    林清秋看着林秋晚紧蹙的眉头,知道她是做了不好的梦,他轻声说道:

    “娘亲…秋儿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您…”

    兴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林秋晚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

    林清秋见状,他将被娘亲枕着的手臂轻轻抽了出来,准备睡觉,说实话,不是不愿意,就是太麻啦。

    突然,林秋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八爪鱼般手脚并用,缠住了林清秋。

    “娘…娘亲…?”

    林清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

    “秋儿~身上香香~”

    他见林秋晚此刻整个人扑在自己身上,像是在闻自己身上的气味。

    “秋儿~来陪娘亲喝酒~”

    听闻此言,林清秋知道,醉仙酿的后劲上来了。

    “娘亲…您醉了,现在该睡觉了。”

    “我…我没醉!没醉!”

    林秋晚方才还正常的脸上,此刻又重新挂上了红霞,她跪坐在床上,双手将林清秋的手给禁锢住,两条浑圆修长的腿夹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动弹。

    她垂着脑袋,盯着儿子,饱满的熊脯因为呼吸上下起伏。

    “秋儿~亲亲~”

    林清秋微微挣扎着,心想娘亲这是醉的厉害了。

    林秋晚见他在挣扎,有些委屈的说道:

    “秋儿!怎么?她宫清徽亲得,娘亲就亲不得?”

    闻言林清秋僵住了,方才也只是象征性的,这会听娘亲这么说,也不再动了,林秋晚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他,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侧躺着看着宝贝儿子。

    此时的林清秋却是进入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状态,他浑身上下都有些发热,一双灵动的眼睛也不知何时染成了淡紫色,眼若星辰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眼极了。

    “秋…秋儿你的眼睛?”

    此刻两人都是面对面侧躺着的,林秋晚看着儿子的变化,她记得白天的时候,儿子眼睛也是如此,此刻再见到不免问了出来。

    “没事的娘亲,这双眼睛是天生的神通,从去年起就出现了,让我如今我可以调动星辰之力,牵引星力用来修炼。”

    闻言林秋晚不再说些什么了,只要无碍就行,她感觉有些晕,这醉仙酿的着实厉害,不刻意用灵力抵挡,喝不了多少就醉了。

    就在她准备睡觉时,却见林清秋往自己这靠了过来,将自己搂住,浅浅一笑,以为儿子要抱着自己睡呢,她感觉儿子身上比平常热了些,倒也没在意却听他说道:

    “娘亲,秋儿想亲你。”

    “嗯,乖乖快些睡吧。”

    她将脸凑近了些,闭上眼睛准备让林清秋亲下就睡觉了。

    忽然,林秋晚猛地睁开眼睛,与那双如星紫眸相对视,唇上火热的触感令她此刻睡意全无,她伸出手挡在熊前,手掌抵在林清秋的熊膛上。

    林清秋松开嘴唇,伸手与熊口的那只素净的玉手相抵,随后手指扣进指缝,轻声说道:

    “秋儿还想亲你…”

    也不等林秋晚有何反应,再度吻上了那温软的红唇。

    “唔…唔….”

    嘴唇被噙住,让林秋晚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过林清秋没亲多久就松开了,手却是还扣在一起。

    “呼…秋儿…怎能亲娘亲的嘴…”

    林秋晚轻喘着气,教育着林清秋,不过她也没有怪自己儿子,毕竟儿子还小,懂得不多。

    但是林清秋再有一月,过了生辰就满十三岁了,在民间,十五的时候有些人家都成亲了。

    “娘亲,为什么不可以呢?”

    林清秋眨着紫眸,显得有些可爱。

    “那是因为…只有夫妻才能亲嘴…成了亲的才叫夫妻…”

    “娘亲,秋儿是你生的,身体里的血肉都是娘亲的,难到还不亲吗?”

    林秋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一下子就难住了她,说不出所以然,又听林清秋说道:

    “而且娘亲不喜欢秋儿吗?那秋儿下次不亲了,大娘亲可喜欢亲秋儿了。”

    “不…不是的,娘亲喜欢秋儿也爱秋儿…但是…但是….”

    林秋晚支支吾吾的,再听到后面半句马上大声道:

    “不准!不行!不可以!”

    “秋儿!不准你大娘亲亲你,知道吗!”

    此刻的林秋晚像是变了个人,凶凶的,就像是母老虎护着崽子一样,她按住林清秋,一下子就亲了上去。

    双唇接触在一起,火热的触感再次席卷而来,林秋晚她不明白为什么秋儿的嘴唇这么烫,她脑子此刻只觉得是昏昏沉沉的,不知

    道是不是喝了酒还是什么。

    她笨拙且用力的亲着身下人儿的嘴巴,似乎想把他占为己有。

    就亲嘴这件事吧,林清秋肯定当然是要比他娘亲要有经验的,毕竟他和宫清徽柳芝桃她们亲嘴的次数不少,虽然都是被动的那一方就是了。

    “呼呵….呼呵….”

    也不知吻了多久,兴许是憋的,林秋晚松开林清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捧着林清秋的脑袋,呼出的气息直扑在他脸上。

    “秋儿…”

    轻唤了声后又重新压了上去,动作轻柔了许多,朱唇轻移,吻上了那透着灵巧的眼眸,嘴唇划过,一路向下,经过鼻尖的时候还轻轻咬了他一下,最后慢慢的找到了那两片薄唇,双唇再次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就在此时,屋外划过密集的闪电,形成了漫天雷网,暴雨倾盆倒下,京城里还未睡的人都瞧见了,他们赶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等待雷声过去。

    烛火噼里啪啦的在烧着,微弱的光芒让床榻前的红帐显得更红,两道黑黑的人影映在帐子上,随着稍大一些的影子动作,啧啧声也在这屋内响起。

    林秋晚这时来到了一座白玉砌的城墙外,一道城门挡住了她的路,她试探性的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准备离去时,城门突然微微开了一条门缝。

    她看着那道门缝,踏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她徘徊犹豫着不敢进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她准备离去时,回头看见宫清徽站在身后,对她笑道:

    “晚晚,你喝醉了,进不去我可就先进去了哦。”

    林秋晚有些急了,拉住宫清徽喊道:

    “我…我没醉…”

    说罢就进了城门。

    这时外边沉闷的雷音总算落了下来,轰隆隆轰隆隆的,打在心头恼的很。

    凤眸含着一汪春水凝望着身前的人,不见往日威严,道不明的眼神中掺杂着好几种情绪,唯独看不出任何醉意。

    “唔…”

    两条软舌相交纠缠,肆意的卷住对方不舍放开,口津流转,透过唇缝渗出了些。

    “秋儿…唔…嗯哼~”

    含糊不清的呢喃在寝殿里响起,春意缠绵缱绻,有人心头也被点起了火。

    “秋儿…嗯哼~”

    林秋晚只觉浑身无力且燥热难当,但她没有就此和林清秋分开以散热,反而修长的玉腿轻抬横立,勾住了林清秋的小腿,相互摩擦着。

    “娘亲…”

    “秋儿…哼哼…”

    唔唔哼哼的鼻音时不时的响起,两人却也是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只是舌头和腿纠缠不清彼此都不分开彼此。

    哼哼唧唧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屋内也慢慢没了声音重归寂静,带着羞意与不知所措的女声响了起来:

    “秋…秋儿…睡…睡觉吧…”

    ……

    “嗯…娘亲…”

    “我爱你…”

    透着浓浓的的依赖。

    林秋晚一怔,爱怜的抚摸着林清秋的头发,柔声道:

    “娘亲也爱你…”

    敕啦啦敕啦啦的雨声随着点点雷声不停,母子相拥在一起,终是进入了梦乡。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云霄听令,尽诛!”

    云霄将军站在气派的大门前,指着紧闭的府门,一声令下,数十道黑影闪进了这座豪门府邸之内。

    “她…她…她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华服妇人抱着一个孩童,惊恐地看着遍地横尸,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谋反叛逆者,诛。”

    “能否放过我的孩儿?他…他是无辜的…”

    “王妃,你应当知晓,谋反何罪。”

    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就像锤子一样落在妇人的心头上,疼痛万分,她无力的垂下手臂,凄然惨笑。

    没有一丝动静发出,云霄将军推开门,踏过门槛,浓郁的血腥味也散了出来,只见高门之上悬着一块牌匾,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秦王府。

    一把大火点燃了曾经傲然大乾的秦王府,这也代表着,作为诸藩之首的秦王,彻底不存在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走水了!”

    密集的敲锣声响了起来,有人忙碌了起来。

    此时却有一道蓝光闪过火光冲天的王府,转瞬即逝。

    这一夜,几家王府悄无声息间化作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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