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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8月28日

    25

    约而同地,我和阿琼都没再提起有关离婚的事。

    在家里,我们都表现得很开心,一同陪儿子读书,一同陪儿子玩耍,儿子上床睡觉前每个人都充满温情地亲他一口。

    在外面,一家三口常常显得很高兴地出去逛街,出去吃饭,在外人面前宣示着这个家庭的幸福与和睦。

    只是,她已不是原来的发妻,我也已不是原来的我。我们的生活中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相濡以沐亲密无间的感觉了。

    我也曾试图去改变,但没有多大成效。

    没办法,只要进了这套房子,我就会想起曾经有另一个男人充当过应由我独享的男主人的角色,有时候我甚至还会怀疑充当过这角色的是不是还有他人。

    尤其不能忘记的,是阿琼在其他男人面前对我的贬斥,尽管不排除那是在情欲高涨时的胡言乱语,但也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也许,成长于官宦之家的阿琼,潜意识里总是希望我能有更快的发展,使她能有更多面子上的满足,可我又一直疏于名利的追求,现在还只是这个职位,而她以前的竞争对手刘莹的老公却早早爬上了副处级,只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内心深处早已对我有了失望乃至鄙视之意。

    她现在的表现,只是一个跨进中年门槛的女人在奸情暴露后对婚姻即将破灭的后果的本能反应吧。

    可她对我的失望之意,只怕再也不能消失了,也许,她早就暗中为当初那么匆忙地献身于我后悔了呢。

    我明白,我和阿琼的缘分已经到头了。

    维系我们的唯一纽带,只是我们共同的儿子了。

    这天上午,陈红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中午去她那儿一趟。

    到了她家里,她做好了饭菜正等着我。菜做得不怎么样,比阿琼的手艺差了很远,可确实花了番心思,我只好努力吞了两碗饭进去,并把菜碗弄了个底朝天,乐得陈红连眉毛都在欢快地跳动着。

    饭后看她忙忙碌碌地收拾,我要帮她她不让,我只好搂着她看她收拾,恍然间又在体验初恋时的浪漫。

    等她收拾完毕,照例是一番激情的碰撞。没想到我对这个人称会带来灾运的“白虎星”的身体竟越来越迷恋了,每次见了她都会有强烈的生理反应。

    激情过后,她趴在我身边,边抚摸我边问:“哥,我舅舅是不是找你了?”

    “是呀,怎么了?”

    “听说他和廖卫东有个新项目让你入股?”

    “呵,这个我还没答应呢。”

    “你可别为难自己。想清楚。千万别让自己出漏子。”

    “放心吧你。我不答应就是了。”

    “这倒不必。我舅舅这个人,生活习惯我看不起,可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不会乱来。他常夸你是个人才,恨不得你为他所用才好。知道他想让你入股后我偷看了一些资料,廖卫东有关系搞到内幕消息,他们肯定要大赚一把。我倒觉得,如果方便的话,他们这钱来得容易,你不分也是白不分,赚了那钱你去积善行德也不错呀。只是你那边真要贷款你可得弄稳妥,别给自个留什么隐患。实在不行你可别冒险啊。”

    听着女人的贴心话,心里异常感动,上班前忍不住又搂着她做了一次。

    自己都吃惊于我那么快的恢复能力,怀疑是不是我的人生迎来了第二个春天。

    回到办公室,想起廖卫东给我的材料,打开一看,是项目的可行性论证,估计也就是他两个揣摸的。

    让我惊愕的是,材料里面竟有一份三月底市委常委会的会议纪要(当然,是个复印件),纪要对市委常委们就兴建江城广场的必要性、可行性及对江都市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所达成的一致意见都有详细的记录,且该纪要明示是绝秘,只暂发与会常委,市go-vern-ment先做筹划,六月底再对外发布消息。

    三月底的会议纪要,四月上旬廖卫东和任飞扬就去了香港,两个星期都不到!

    我心里有点冷得发颤的感觉。

    坊间传言:go-vern-ment每一次做出的新规划,都是为了造就几个新富翁。以前听到这些传言我都一笑置之,这一刻我亲身感受到了,却有了要哭的念头,也不知这哭的欲望是为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还是那些每月拿几百快干巴巴薪水的曾经的老大哥。

    那块地方现在的地价也就20万左右一亩吧,待新规划一对外宣布,光这地价就得涨一倍,坐地收钱啊!

    按他们的初步计划,准备搞五个高层楼盘,每个楼盘20层,每层12户,总共1200户。按江都市的时价,那地方平均每户能卖到20万以上,五个楼盘销售总额差不多是两亿四,保守地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率,要赚7200万!

    要是我真入股百分之十,这个项目完成后我的个人财富马上就能达到720万!

    720万!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26

    三的行长办公会开过后,刘天明突然找我谈了一次话。

    谈话的主题是,朱副行长六月初将调往池河市分行当行长,下月省行就会来搞离任审计,这样江都分行就得增补一个副行长,刘天明已向省行举荐了我,按我在省行信贷处的人脉关系及在江都分行的口碑,省行应该不会另选他人。

    刘天明提醒我注意一下近期的行为,工作上要表现得更积极,为人处事要更圆滑。

    末了,刘天明充满感情地说:“小陈啊,我是想把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呀,你可得给我争口气,这次要是不上去,以后只怕就得等很长时间了。”

    心里对刘天明充满了感激之情。毕竟,我从没和他私下有过什么交易,连春节都没上他家拜访过,他想提拔我,纯粹是因为我在工作中从没给他添麻烦(当然,生活中也没给他添麻烦。上次他和那女子的事我可从没对他人说过),也纯粹是因为我平时谦恭的为人处事方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波澜不兴。

    益民大药房的贷款在信贷审批委员会通过了,贷款手续是我“表妹”赵燕霞办的,我给城区支行信贷部打了个招呼,所以办得很顺利。

    办完贷款手续那天下午,她到市行机关找我,当时我正在国际业务部谈点事,小朱见是我“表妹”,就给我打个电话把我叫了回来。

    这丫头的衣服穿得时髦多了,人也精神多了,不过进我办公室时还是显得小心翼翼的。

    “你来我这儿怎么不打个电话?”

    “我在路上没找到公用电话。”

    突然想起小朱老婆换了个手机,那旧“诺基亚”手机前几天还在信贷部叫卖过,就把他叫了过来,让他把手机卖给我,我要给我“表妹”一个礼物。

    这小子一听我表妹没手机,赶快把那手机拿过来,故作大方地交给赵燕霞:“老大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妹嘛,反正是个旧的,表妹你先拿着,等下次老大给我发多点钱,我再给你送新的。”

    丫头不敢收,望了望我,我一看这小子非要穷大方,也不好打他的脸,就笑着告诉她:“你伟哥这么大方,你不收下就对不起他了。”

    丫头羞羞地收下手机,倒没忘了说声“谢谢伟哥”。

    等小朱出了办公室,丫头兴奋地打开包装盒出手机把玩着。

    其实这手机小朱老婆也只用了几个月,不喜欢了,就换了新的。他老婆在海关工作,新手机也不知是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我问丫头有什么事,她说刚发了工资,刘经理说她表现好,这个月工资就涨到一千五了,刘经理还说她有功劳,准备奖她五千块钱。

    我明白这是刘方益知道我不会收他什么,变着法子感谢我,当下也没说破,只是告诉她既然公司领导这么赏识她,她得努力工作。

    谁知这丫头并不糊涂:“我知道公司是看你的面子,不过我会认真工作的。”

    丫头说想请我吃饭。“表妹”第一次请我吃饭我当然不能打她的脸,就答应了,地点就在“刘大妈火锅店”,要她叫上她姐姐。

    等她给姐姐厂里打通了电话,看看天色还早,我给阿琼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饭,就带赵燕霞去了移动营业厅,给她办了个手机卡,还给卡里面充了三百块钱。这丫头没推辞,只是看我的眼神里有一些异味,那里面似乎是水,又似乎是火,我佯装不知。

    在“刘大妈火锅店”定了个小包间,见她姐姐还没到,我就教她用手机,开始她听得倒挺认真,后来发现她坐得离我越来越近了,吐出的气息有点急促,白葱般的手指有点抖动,眼神有点迷漓,弄得我也浑身发热不自在了。

    定了定神,让她去门口接她姐姐,连说了两声,这丫头回过神来,弄了个大红脸,赶紧跑了出去。

    她姐姐赵玉环脸蛋儿没她漂亮,瘦瘦的,比她矮了半个头,不过长得很清秀。

    当时的第一感竟是:她胸部没什么内容,不象赵燕霞那胸部,内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非要往外钻似的。(不知不觉中,我更注意这些了,只怕真是堕落了?吃完饭后回家的路上暗骂了自己若干遍“畜牲”)

    在赵玉环身上,看不到鲜嫩的青春,看不到妩媚的风情。

    也许是生活的压力过早地落在了她身上,二十一岁的小女孩看起来有一种岁月的沧桑。

    不过,这种沧桑也让我感受到了另一种女人的美,那就是,为了亲人牺牲自我也在所不惜的勇气。

    一想到她小小的个子就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我就觉得有点难受。

    赵燕霞边吃饭边兴奋地给她姐姐说着公司的事,赵玉环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眼神非常温柔,既有姐姐对妹妹的深情,似乎还包含着一种天然的母性,看得我都呆了半晌。

    赵燕霞又拿出手机给她姐姐看,说是我的下属送给她的,我还给她买好卡了,我发现赵玉环的笑脸顿了顿,内面似有一丝不安。

    赵玉环的话倒说得很得体:“陈哥,听小霞老说到你,早就想见见你。你是小霞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我弟弟还小,我现在的希望就是小霞能过的比我好。我没有能力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不过看到她现在过得比我好得多,我真是高兴。我很感激你。”

    “这个,小赵,你别客气。我和小霞这丫头也是碰巧认识,其实当初也只是想和她们那儿的刘总开开玩笑,不过这玩笑能让她过得好点,先在看来还是很值。小霞这丫头也很争气,她们那公司的老总还给我打电话说她工作很不错呢。”

    “不管怎样,我都感谢你。小霞,你可别忘了陈哥的大恩,在陈哥面前要做个好妹妹,别给陈哥丢脸。”

    赵燕霞脸红红地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赵玉环见了她那样子,半晌无语,最后叹了口气,对我说了番让我震惊的话:“陈哥,我没能力,以后希望你照顾好我妹妹。”

    我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赶忙对赵玉环说:“小赵你别多新,我是觉得和小霞很投缘,帮她只是机缘巧合。以后只要我有可能,会尽量帮你姐妹俩的。”

    “我就不用管了,让我妹妹过得好,我就安新了。”

    她的话让我有了想哭的冲动。

    什么时候我变得让人不相信我了?

    在我的潜意识中,是不是真有着卑劣的目的?

    难道我真变得这么坏了?

    饭后回家的路上,想起赵玉环的话我就很郁闷,为了这郁闷我还跑到一个小酒吧喝了几瓶啤酒。

    说实话,到那时为止,我还只是觉得赵燕霞很可爱,我也确实挺喜欢看到她,那是一种享受:她的笑脸展先的是青春无暇,笑声表达的是内新的欢乐。不象我所见到的一些生活阅历丰富的人,他们的很多笑脸只是脸上皮肉简单的堆积,很多笑声只是气息简单的流动。

    赵玉环那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和赵燕霞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尽管我已有家有室,还比赵燕霞大了十几岁,赵玉环也不会管,不过我得对赵燕霞好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想起赵玉环那与年龄不相称的成1的小脸,我又有点明白了:也许,是这几年生活的压力让她屈服于先实了。

    在这个形势一片大好的国度,还有多少人屈服于无人理睬无人帮助的先实之中?

    想想那些趁改革开放后管理不规范钻空子大捞了一把的新贵们的意气风发,想想某些go-vern-ment官员们为了能从这些新贵手中分到一杯羹而利用职权不遗余力出谋划策的丑态毕露,再想想我们那些著名的经济学家,他们一直充当着富豪们的吹鼓手,不仅从理论上阐述着中国贫富差距的“合理性”,并且还在不断地嚎叫“中国的贫富差距在可控范围里”、“不要仇富”、“要善待这些精英”,我深深感受到一种世态的炎凉。

    为什么我们的go-vern-ment部门中总有那么些官员为了一已私利只考虑富豪们的利益而从不顾及民众的利益?为什么那些地方大员们在制订地方经济政策时只为了所谓的GDP增长指标而不真正地从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的利益出发呢?为什么就没有经济学家从理论上去论证如何善待我们的工人和农民呢?

    我突然想参与到任飞扬的项目中去,很迫切地想拿到那七百多万。

    27

    任飞扬和廖卫东的项目运做了一段时间,那块地基本上没啥大问题了,国土局、建设局、房管局、工商局等部门都已经搞定,成立公司、公司资质乃至预售许可这些事都将特办,先在唯一未定的就是资金问题了。

    这天晚上我们三人就在刘天明办公室和他们商量资金的问题。

    他们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好办法。

    “哎,任总你那儿不是刚花五百多万买了家机械厂吗?”我抛出早已想好的办法。

    “是啊,怎么了?”

    “那厂子我以前去过,地盘不小,厂房也很多,你那四百五十万的花销只怕不到实际价值的四分之一吧?”

    “呵呵,怎么说呢?实际花销肯定不止那么多,我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搞成啊。不过总体来说是我捡了个便宜。这年头,我不捡也会有其他人捡,我捡来了还能真正把它弄起来,其他人?哼,只怕到手后就会转手赚上一笔了。妈的,为了弄下这个厂子,我……”

    “好了好了,你买这厂子的龌龊事儿今天就别说了。这样,你去找一家评估公司说好,让他们评个三千万应该没问题,再拿来抵押贷款,按评估金额的百分之七十五,能贷个两千两百多万,资金问题一下就解决了。就是按一半,也有了一千五百万了,剩下的就用卫东那茶楼或是你那歌厅抵押贷款,加起来有两千来万。先期支付一部分出让金,剩下的钱搞补偿拆迁应该绰绰有余了。等地弄到手,围墙打起来,预售证一弄好,以后的事儿就更好办了。”

    “对呀,老弟,还是你有办法呀。”任飞扬惊喜不已。

    “资产评估公司那儿的工作要做好,中行这边,城区支行李中仁那边你们也得找找,毕竟项目得他们报,他那几个手下我会打招呼,只要报上来了,我这儿就好运作了。”

    “哎,雨飞呀,资金没问题了,公司正在注册,你赶快找个人来,毕竟你在银行,用你的名字不适合。”

    “我这边就算了,帮帮兄弟们是应该的嘛。”

    “那不行飞哥,我和老大商量好了的事,你一定找个人来,亲兄弟还得明算帐。”

    “这个,再说吧。”

    “不能拖了飞哥,这几天你就定好人,要亲近的,稳妥的。”

    这事儿我犹豫了好几天。

    就在这几天,江都市中行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把我牵连了进去,从此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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