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欲仙楼 > 欲仙楼(番外1)齐将军豪言壮语壁
    2023年8月26日

    景明公主临走前的提点,不得不让赵尽欢回想起那位女子。那位在欲仙楼囚牢中待了五年的囚徒。

    那年、那月、那天,赵尽欢还在那欲仙楼里,过着那一成不变的生活。那贵妃娘娘依旧照着她的习惯,来了欲仙楼。

    只见昏暗地牢的廊道尽头,一群身着彩衣的丫鬟抬着一架金丝楠木制成的步辇,如一团繁花绣在了灰黑的布匹上。

    步辇上的那位妇人自然就是贵妃娘娘,只见她十分慵懒地倚着,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她那窈窕的身段皆是金装玉裹,头上的金钗步摇多得眼花缭乱,凤尾耳环长得垂到胸前,与那一团金牡丹项链相辉映,手上除了玉扳指外,玉镯与金指甲也俱是价值连城。腰上系着两串彩色玉石的串链,长长地垂到足边,随步辇前行而哐啷作响。脚上穿着凤纹浅口鞋,露着欺霜赛雪的足背与脚踝,不必多说,这足背与脚踝上也都有珍珠链条的装束,末端似是系于脚趾。右足上还有一个品相极好的玉镯。

    天下任何一人被裹上这样一身金塑,也绝会被嫌浓妆艳抹,堆金叠玉,装束过繁,可唯有贵妃娘娘这般国色,方能压得住这些珠光宝气,甚至这些装饰都像是长在她身上这般自然。

    她周围的那群彩衣丫鬟一边抬着步辇,一边挥洒着花瓣,意图用花香替贵妃娘娘抵挡住这地牢里的腐臭。郭公公在最前方为其引路,见赵尽欢站在另一端,便一挥袖袍,在原地俯首,待娘娘车架走过,再径自离开。

    “恭迎贵妃娘娘。”赵尽欢行礼道。

    “小赵子何必多礼。”贵妃娘娘慵懒而妩媚的声音哪怕是听上一听都能令人浮想联翩,“快带本宫去见见那罪臣吧。”

    赵尽欢一直对贵妃娘娘的称呼有些难受,难道在贵妃娘娘眼里,他这种仅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与没有下半身可思考的人,是一般模样?但除这称呼外,娘娘对自己一向不错。

    皆因那位叫齐淑雨的女囚。五年前,其父亲为驻边大将,与另一位秦将军共守西方。忽一日祁国入侵,陷入苦战,秦齐二位将军运筹之下,祁军终是溃败,二位将军均觉此为不可多得的战机,便率军追击,对祁国进行了反攻。

    然则,昭国朝廷接到情报,说祁军这是调虎离山,正有一支军队要趁秦齐二位将军不在,偷袭昭国。的确如此,可那支军队人数极少,对边境构不成威胁,不过是意图围魏救赵而已。秦齐二位将军身在战场,自知战局。

    可陛下不知,急召将军回防。将军皆知此战若退,难伤祁军元气,不久便会卷土重来,难得安宁,并未遵从圣上旨意。

    此战终是损了祁国元气,令其无力再举兵犯境直至今日。可秦齐二位将军却因而得了陛下的猜忌,又在贵妃娘娘日复一日的枕边风下,最终在其回京述职时被赐死。

    时昭国西方百姓无不追思,为二位将军所立祠堂十里一座,香火不绝,官府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就连身为景明公主的宁湘,也因在秦将军麾下统兵,又与秦齐二位将军之女交好,而糟了陛下猜忌。齐淑雨自然是受到父亲的牵连,与父亲一同率兵打仗的她,本应处死,却被贵妃娘娘保了下来,关押在这欲仙楼中,日日折磨。

    今日毫无疑问,又是一场折磨。

    赵尽欢领贵妃娘娘到了齐淑雨的牢房,这间牢房是特地为其打造,不同于其他牢房的阴暗潮湿,这里的环境可勉强称一句安逸。不仅设施齐全,还有赵尽欢通融之下,给她的一大堆兵书,甚至还有一个供其推演兵法的沙盘。

    她就这般静坐于沙盘前,借着烛光翻阅兵书。一对剪水双瞳,黑白分明的瞳眸,若湖水一般清澈,又如群星般璀璨,双眸中含着锐利之气。玉面粉腮,顾盼生姿,琼鼻红唇,柔黑亮的秀发简洁的盘起,只留几缕青丝坠下。肌肤吹弹可破。纵使在囚室里也并未邋遢,青丝如瀑布般垂至腰际,上面梳了一个美人髻。

    “小齐妹妹,近来可好?”贵妃娘娘笑道。

    齐淑雨只是瞥了一眼,并未行任何礼仪,自顾自地看着兵书,嘴里不屑道:“娘娘昨日方至,何谈‘近来’?”

    与最初的一天来八趟相比,贵妃娘娘如今已颇为宽宥了。

    贵妃娘娘毫无愠色,道:“今日我们又来玩个游戏,可好?”从语气里自然全是询问之意,可任谁都知道,这个询问根本不容拒绝。

    “你之前用秦云雁的性命威胁我,可最后她还是被处死了。”齐淑雨淡淡开口,隐有怒意。这秦云雁便是秦将军的女儿。

    “那是陛下想要杀她,与我何干。”贵妃娘娘不以为意,“若陛下因别人的一句话就杀了你,那你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齐淑雨不去理会这些歪理,又道:“之后你以宁湘的兵权威胁我,我亦是不断顺从,可她如今也被削权夺职。”

    “这也是陛下之意,公主殿下身娇体贵,在外统兵岂不作践?”贵妃笑意更盛,“何况齐妹妹好些时候都没能忍住呢。”

    齐淑雨仍是不听,接着说:“眼下你已没有任何理由能威胁我了,我又何须遵照你的意思。”

    贵妃娘娘笑出了声,说:“那小齐妹妹想要什么呢?”

    齐淑雨眼帘一抬,没想到贵妃能如此了当地指出她的想法,于是干脆将一叠写满字迹的纸递出去,道:“经臣推演,西部边防隐患颇多,还请娘娘将这些呈于陛下,请陛下加固西部放线,以防祁军入侵。”

    贵妃身边的一位丫鬟替她将那叠纸接了过来,呈于贵妃面前,贵妃则是玩味道:“事到如今,齐妹妹还如此在意这大昭江山,忠心可鉴呐。”

    赵尽欢在一旁已见怪不怪,这齐淑雨即便因陛下圣旨锒铛入狱,却依旧想着如何尽忠,也算个妙人。

    “可以。”贵妃娘娘将那些字迹一瞥即过,“不过今日的游戏颇有难度,齐妹妹可得竭尽全力呐。”

    “可以。”齐淑雨立即应了下来。

    彩衣丫鬟们二话不说,纷纷上前,将齐淑雨带到另一间牢房内,十分麻利地将其按贵妃娘娘的要求布置好,而后对贵妃施礼,再在端立成一排,不再有丝毫动作。

    齐淑雨被莫名套上了一身轻甲,跪在一张木椅上,双足分开被绑在椅子边沿,大腿与椅背绑在一起,而最为诡异的是她上半身并未受绑。椅背末端有一处延伸,可以当作一方小桌,桌上呈有笔墨纸砚,这笔的型号颇大,并非寻常所用。

    贵妃娘娘依旧倚在步辇上,含笑地望着这番场景,开口道:“齐妹妹可还记得你父亲写过的那篇谏书?”

    贵妃突然提及,齐淑雨也一时回忆不起,许久才问道:“可是那篇‘红颜祸水疏’?”

    “是了。”贵妃娘娘眼中隐有怒意,“那篇谏书洋洋洒洒五百余字,每一个字都在骂本宫惑乱朝纲、祸乱后宫,可谓旷世之作。”

    “莫非先父所言有假?”齐淑雨虽背对着贵妃,却用几声急促的鼻息将自己的讥讽带到。

    “他说得对极了。”贵妃娘娘话锋一转,“故而今日我也要教你在这面墙上写足五百字。”

    “娘娘想让我写什么?若是骂你的话,可绝不止五百字。”

    贵妃笑吟吟道:“齐妹妹向来意志过人,便将‘我绝不会笑’五字,写个百遍吧。”

    见齐淑雨缄默不语,贵妃再度说道:“我为了穿上这身轻甲,便是想让你莫丢齐大将军的颜面。再者,你若写不完,这叠纸就莫要再想呈给陛下了。”

    “好,我写。”齐淑雨应道,而后握着粗壮的笔管,蘸墨挥毫,在墙上立即就写了一遍,其草书颇有建树,一笔而成,写五百遍根本花不了太多时间。

    而这时,齐淑雨的靴子被一双巧手脱下,正是贵妃娘娘动身了。她那一双带着手镯手链扳指金指甲的绣手,轻轻托着齐淑雨的脚背,其脚部皮肤粉嫩洁白,但又泛红。五根微微弯屈的脚趾长短适中,纤长细致的脚趾紧靠一起,脚心白嫩空虚,光洁柔滑,勾勒出玉足所需的充实感与诱人足弓完美衔接。

    初到欲仙楼时,她的肌肤还略微有些粗糙,可经过这五年贵妃娘娘无微不至的呵护,已然细嫩无比。

    “齐妹妹这双脚真是明艳动人,百看不厌。”便是贵妃娘娘品足的间隙,齐淑雨已写完了五遍,可贵妃丝毫不急,只轻轻地把指尖放在她的足底,慢慢摩挲。

    且不论贵妃小指上的那极长的金指甲,其它手指上本身的指甲也极长,使得她几乎不可能用指肚去触摸足底,而是用指甲。况且经过五年的了解,她手上的这双脚本就惧怕尖锐物。

    “嘶。”齐淑雨微吸一口凉气,手中笔墨不停,贵妃娘娘则不停用指尖抚摸着,有时也会用手指将其脚趾掰开,细细观察那趾缝间的嫩肉。

    齐淑雨也颇具经验,故而趁贵妃还未正式动手,抓紧机会写了好几十遍。每当她把面前所能够到的墙面写满,便有侍女将其挪到空白处。这么宽大的囚室,这么长的墙壁,何愁无处安置这五百字。

    贵妃娘娘将她的足趾通通握住,慢慢朝后掰,掰得前脚掌的软肉狠狠凸出。齐淑雨自知痒感将至,也是做足准备,绷紧肌肉严阵以待。

    贵妃修长的指甲在突起的前脚掌球上重重抓挠,齐淑雨虽有准备,也被惊得毛笔坠地,在墙上留下一道极长的墨迹。

    “齐妹妹可要把笔抓稳了,若是影响了字迹,可就不美了。”贵妃笑吟吟道,身旁的侍女上前用清水擦洗掉那道墨痕,再帮起拾起毛笔。

    贵妃那握住脚趾的手还未松开,再度抓挠起来,只是力道要削减许多,故而齐淑雨虽受痒,却只是写得慢了点。

    赵尽欢素来清楚贵妃娘娘的习惯,她的挠痒全无节奏可言,没有什么轻重缓急,全凭自己当下的喜好。而且这才刚开始,故而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动手。

    齐淑雨这边已写了八十遍,整面墙壁全是她龙飞凤舞的墨迹,若是有文人墨客到此,应该会好好品鉴这书法。

    可贵妃娘娘毕竟不是文人墨客,她只是品鉴这只脚在受痒时的反应。每到她用力的时候,这只脚便会颤抖几分,而后试图摇晃脚丫,让脚趾得以解脱。可她始终抓着那脚趾,另一只手的划挠从不停歇。有时重挠的时候长了,这只脚便不再摇晃,而是紧绷在原地不断颤抖。

    贵妃娘娘又用自己小指上的金指甲,在足心正中间猛地一划,再重重地在足心画着圈,引得齐淑雨闷哼一声,而后轻笑连连。

    挠痒赫然中止,贵妃娘娘依旧笑吟吟道:“齐妹妹写的既是‘绝不会笑’,怎的自已却笑出了声?这莫不算是口是新非?”

    “诶你们……”齐淑雨眼睁睁看见那些彩衣丫鬟们拿着清水将她写的八十余遍字迹全部擦掉,又把她挪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眼看马上就要写完,成果却被毁于一旦,齐淑雨怒斥道:“如你这般,我岂非永生永世也写不完?”

    “非也非也。”贵妃笑意更盛,“只要齐妹妹恪守所写之语,又怎会写不完。”换句话说,齐淑雨要按照她自已写的这样,“绝不会笑”。可她写的内容分明是贵妃娘娘规定的。

    齐淑雨对此其实也已司空见惯,贵妃总是会以各种理由,为她制造各种麻烦,她知道这次是让自已一边忍笑一边写字。这挑战不可谓不艰巨。

    齐淑雨静新凝神,放平新态接着写字,可这次贵妃娘娘的巧手已探到其腰间。齐淑雨这才发先自已身上的轻甲是有所改良的,譬如腰间的铠甲并不系拢,而是留了空隙供贵妃的手伸进盔甲之下。

    齐淑雨先在下半身动弹不得,全凭腰肢发力稳立上半身,这一捏则让她险些瘫软。贵妃的绣手在她韧劲的腰肢上或捏或戳,齐淑雨受痒之下不得已左右摇摆,自然有些影响字迹的发挥,每当她失误了一个字,贵妃便会笑吟吟地命人擦去。

    故而被挠痒虽然痛苦,被挠痒不能笑还要写字更是痛苦,但一遍遍看不到尽头的重复,那可是生不如死。

    贵妃不仅捏着,还那慵懒的声音品鉴道:“齐妹妹最近许是操劳太久,腰间都没肉了。”说着竟又用手搓着那肋条,“瞧你这肋骨,多么明显。”

    齐淑雨肋骨受痒,身子扭得更厉害,已无法令她不停写字,而是写完一遍,便微微夹臂调整一会儿,再鼓足一气,又写上一遍。

    最要命的是,齐淑雨的椅子只会被丫鬟们左右移动,椅子高低始终不变。而一面墙自然是上下都得写,最上端写着又必须高举手臂才能够到。

    而她越往上端写,贵妃娘娘的手也愈发攀上,到最上端时,那双手也探进了腋窝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贴身衫用指尖轻划腋窝。这般痒感怎堪消得。

    故而她每次举手,都会被痒得放下,于是干脆先写完了下面。但上面终归得写,这样一来她的手臂就得一直高举了。

    她刚准备落笔,贵妃娘娘便猛然发力,手指快速抓动起来,齐淑雨噗嗤一声,但好在没有笑出声来,但手臂却如吸铁石一般紧紧夹着。贵妃的手指自然也被夹在其中,此时又快速用手指在腋窝软腻间蠕动。

    这样持续许久,齐淑雨都未能张开双臂,贵妃娘娘毕竟宽宏大量,开口道:“若还不写字,我便让齐妹妹又从头开始咯,我数到三。”

    结果开口就是“二”,贵妃娘娘的挠法始终没变,痒感丝毫未减,这让她张开手臂怎么可能。但贵妃娘娘还是没有停顿,“三”字脱口而出。

    齐淑雨不得不紧咬牙关,猛地把手臂抬起,而后左手撑着墙,身子浮动着,右手虽然举起,却暂时落不了一笔。

    贵妃还要再逼她一把,正想开口时,齐淑雨倒是自觉开始写了起来,且一笔就将上方的空白给写完。

    贵妃娘娘颇为满意,又道:“齐妹妹毅力过人,可惜背对着本宫,无从探清神色,来人。”彩衣丫鬟按照吩咐,将一面铜镜挂在齐淑雨脖子上。

    这铜镜也一个支架,可以先挂在脖颈处,而后支架伸出,平置铜镜,使齐淑雨不用手拿,便有一面小镜子放在自已脸前。而这镜子便可使贵妃娘娘,甚至是她自已,清楚地察觉到她的表情。

    正如先在,贵妃的手指又重新落回到了脚底,用指甲轻轻刮划,便可见铜镜中的齐淑雨蛾眉微蹙,再划得重些,眉间的褶皱更深,直至拧成一团。

    贵妃忽而想到了齐淑雨的那位好友,宁湘,也就是景明公主。她刚进宫时宁湘还小,不久后皇后病逝,她得以独霸后宫,这时便会以各种理由挠她。而宁湘从小便有傲骨,每次都不愿笑出声,其忍耐的表情跟齐淑雨极为相似。

    “齐妹妹真是仪态万方,皱着眉都如此动人。”

    齐淑雨不甘示弱,尽力熨平眉梢,可贵妃这是偏偏用了那金指甲,令她做不到面无表情。可偏偏她一做表情,贵妃娘娘便会毫不留情地点出来,或是好看或是不没,说得她只恨自已生了这双畏痒的双足。

    挠痒在贵妃娘娘新中一直是件优雅的事情,只需一根手指便可搅得女子前仰后合不得安宁。她此时就只用了一根小指,不过小指上的金指甲定然是柄利器。

    眼看齐淑雨已写了七十多遍,贵妃娘娘如法炮制地用金指甲在她足新划挠,又快速转着圈。齐淑雨知道贵妃的意图,轻咬着下唇,誓力要将痒感忍下。

    她的没足紧紧蜷缩着,足底泛起纵横沟壑,足背拱起,反而使得足新的雪白肌肤凹得更多。贵妃娘娘如打靶一般,专门用金指甲钻到这方低谷里,细细扣着那些软肉。

    齐淑雨鼻息极其浓重,好在脸上的表情尚未扭曲,只是那眼神,可谓兼具坚毅与愤怒。

    如此坚毅加愤怒的眼神,仅仅是因为脚新的一根手指,甚至这样的眼神都终会在痒感下击溃,这无疑佐证了贵妃对挠痒的评价。

    她拿出一瓶花油,倒在自己的一双巧手上,抹匀搓弄着,将这油腻腻的搓弄声贴在齐淑雨耳边,道:“这声音好听吗?”

    齐淑雨瞳孔微缩,鼻息都带着颤抖。有一次贵妃娘娘将她的脚折叠到脑后,用花油搓她的脚趾,搓弄了整整一夜。此时光是听到这声音,痒感便在无形中翻涌。可她深知自己不仅是要听,还要再一次切身感受。

    “嗬嗬嗬。”见齐淑雨的模样,贵妃笑得更是开心,慢慢将花油倒在那依旧紧绷的脚上。足心凹陷处如碗一般将花油盛于其中,贵妃的金指甲便如孔雀饮水般,在这滩花油里搅动。

    哪怕是随便勾动一次,齐淑雨的毛笔就已拿不稳,墨迹弄画了下方的数次字迹,又被洗去重写。

    “呼。呼。呼……”齐淑雨的鼻息声短促而带着韵律,右手死死攥着毛笔,浑身因为忍耐而僵直,根本写不了字。

    可贵妃娘娘只看字数不看时间,忍而不写只是白白消磨意志。贵妃又不满足小指独享,五指齐抓,划过脚底蜷缩而起的排排沟壑。

    “哼嗯,唔啊哼哼……”齐淑雨闷哼不断,只是并未笑出来,可镜中的她已紧闭双目,眉眼间满是笑意,只是嘴唇死命咬紧,嘴唇的轮廓如一道波纹。

    可惜铜镜照不出她红润的脸颊,可贵妃娘娘却看见了她那红透的耳垂,于是一手搔着足心,一手捏着耳垂,用极具媚意的声音附在她耳边道:“如何,可是忍不住了?”

    说着,她的手指甚至加重了些,齐淑雨的闷哼声变得连贯,贵妃继续说:“脚心可还舒服呀?”

    见齐淑雨不说话,当然,她根本说不出话来,贵妃娘娘继续柔声威胁道:“快回答本宫,舒服吗?”

    齐淑雨在剧痒之下脑海一片混沌,足心又痒得出奇,却偏偏不敢笑,现在被贵妃威胁,只得从嘴缝里挤出一个:“嗯哼哼啊……舒……嗯啊……服。”

    “既然舒服,不应把脚趾好好张开,把足心露出来吗?”贵妃娘娘又轻声道,“我数到三。”

    说着,竟端来一个火盆,齐淑雨的那一叠纸便被丫鬟悬在火盆上,随时可能放进去。

    齐淑雨耐着痒,把脚趾张开,却被贵妃娘娘狠挠几下,又蜷了回去。贵妃一使眼色,便有丫鬟走向前来,替娘娘把那足趾掰开。

    齐淑雨因答了贵妃的问话,嘴唇再也咬不住,高高咧起,而一排贝齿还严丝合缝地咬着,下颌不住发颤,嘴里的闷哼声更像是在哭。

    写着最具豪气的言辞,却露着最为狼狈的表情,满墙的“我绝不会笑”无一不是在讽刺。

    贵妃以气声在她耳边说:“齐妹妹怎的如此龇牙咧嘴,不应神色端庄?”贵妃这是令她保持面无表情,可她自己却用巧舌轻轻在她耳廓勾弄。

    齐淑雨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整个椅子都随着纯粹的肢体颤动而嘎吱作响。忽而贵妃在她脚趾猛地一抓,齐淑雨便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贵妃故作歉意道:“呀,本宫忘了齐妹妹最惧挠脚趾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当然是重头再写。

    贵妃娘娘这才想起了赵尽欢,将他召了过来,又对齐淑雨说:“本宫开恩,齐妹妹这次大可笑出来,不过本宫与赵楼主可绝不会停手了。”

    贵妃让丫鬟把齐淑雨双脚脚趾都绑住,然后拿起一柄铜梳,抹着花油,再示意赵楼主用欲仙术。

    “呼啊哈哈哈哈哈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铜梳和欲仙术一同开工,齐淑雨万难忍耐,纵声大笑起来。铜梳造成的是皮肉间的剧痒,而欲仙术则是在拨弄她的痒穴,痒得更是钻心,一左一右,另她心神颠倒。

    大笑之下又如何动笔,齐淑雨提笔数次,却一个字也写不了,最后只能堪堪靠着身体的定力写完一遍。

    她现在是在为她父亲当年那篇谏书还债。而贵妃要她写的东西却与她此时正在做的,截然相反。齐淑雨看着自己亲自写的“我绝不会笑”,只觉备受羞辱。

    她不停在大笑中晃动,就如草木在风里摇摆,草木扎根于土地,她的双腿双脚也被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嘻嘻哈哈哈哈呼呼啊哼哼……”她在不断的大笑之中,以极慢的频率写着字,笑上许久才能写得上那么一遍。对于贵妃要求的百遍而言,这似乎只是沧海一粟。

    贵妃的铜梳梳得极为勤快,想要凭这一排梳齿就为齐淑雨舒筋活络,达到另一边欲仙术的效果。是否如欲仙术一般痒尚未可知,但齐淑雨的脚却被刷得通红。反观赵尽欢这边,只是用手指按在她的涌泉穴上而已,故而肌肤白皙依旧。

    一静一动,一白一红,齐淑雨被这截然不同,却同样生不如死的处境折磨得神志不清,只靠着最基础的反应去写着字。

    镜中的她显得渐渐失神,眼白渐渐将瞳孔向上推移,嘴边的唾液流了一地,笑声倒是愈来愈小,越来越痴。

    忽而,她晕厥了。

    可贵妃娘娘怎会让她晕厥,她大发善心地让侍女将她泼醒,又道:“齐妹妹,瞧这是何物?”

    齐淑雨抬着沉重的双眸,从铜镜中看着贵妃取下了足踝上的金链,这金链条极细,每一个链环都极小,非高超工艺无法达成。

    “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吗?”贵妃娘娘又问道。

    “知道……”齐淑雨气息奄奄道,“挠脚趾的……”

    “知道就好。”贵妃笑道,而后令侍女调整脚趾的绳索,将齐淑雨的脚趾狠狠地向两边拉开,让足趾趾缝尽力展露,再将链条绕进趾缝里。

    “呼……呼……不要……不……”齐淑雨本能地抗拒着这道链条,可她已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当然她也根本无从挣扎。

    贵妃甫一拉动链条,齐淑雨本虚弱无力的身体猛然迸发新生,她剧烈摇晃着椅子,脚趾居然将一根绳索崩断。

    贵妃牵着链条两头,在其趾缝间拉锯,齐淑雨已笑得涕泗横飞,即便套着这身轻甲,也没有半点昔日少女将军的威严。

    她的双手狂舞着,毛笔甩得墨迹到处都是,好在有侍女的遮挡,贵妃娘娘才幸免于难。可她又不禁愠怒道:“若有一滴溅到本宫身上,便加罚百遍。”

    可怜的齐淑雨连受痒时的挣扎也不敢过度,只剩沙哑的笑声在牢房回荡。她又本能地提笔写字,这字迹可谓当代第一狂草,那叫一个随心随意毫无章法,横不平竖不直。

    若苛求疯痒下的人能写得好字,那是无论谁也做不到的,便是贵妃娘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她眼中,那种略微高于齐淑雨能力范围的,才是最为有趣。若高得太多,齐淑雨完全无力达成,就没有半分乐趣了。

    齐淑雨终于又写了八十余遍,此时脚趾的绳索已全部崩断,脚趾死死夹紧,阻止链条的划动。殊不知贵妃娘娘等的就是她崩断绳索的时候,她又从腰间取下一根细腰带,也是金链制成,同样粗细,却长了数倍。

    她将链条绕到齐淑雨的每一个趾缝里,自己则牵拉着两端,再命人倒上花油,再度牵扯。

    这一次的长链条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轻轻一拉,链条便紧密环绕着每一根脚趾,划过每一个趾缝,痒感早已翻了几翻。

    最妙的是,齐淑雨受痒本能地蜷缩脚趾,可在花油的润滑下,这金链条仍可穿梭其中,她越是夹紧脚趾,金链条就越能紧紧抵着足趾的嫩肉划过,造成的痒感就更多。

    齐淑雨此时若还能先先前被绑着那样,大大张开脚趾,痒感反而会小很多。

    可她怎能做到?

    于是本来是昏厥初醒,正奄奄一息的她,用着痒感激发的活力,透支着自己的身体。她已不知谁是谁,也认不清自己写的是什么字,只知道脚趾正在受痒,痒!

    赵尽欢见贵妃娘娘玩性大发,一时绝无尽头,而齐淑雨分明已快要痒死,于是不得不停下欲仙术,手指仅是虚按在涌泉。

    金链条的一端已经快用尽,贵妃又转换方向,牵扯那已快没入趾缝里的一端。如此反复,正反相续,便绝无尽头。

    齐淑雨浑身肌肉酸痛,腹部犹是如此,手臂已沉重得快抬不起,可这些感触在脚趾的痒感下甚至难以察觉,她只知道痒,只会笑。好在她本是将军,又会一身武艺,竟能狂笑这么久却不再度昏迷。

    也或许是痒感太强,让她连昏迷都做不到。

    齐淑雨也不知自己何时写完的那五百字、一百遍,也不知痒感何时停止,她只是继续瘫着跪在椅子上,头趴在小桌上,也不管发丝蘸了墨汁。

    贵妃娘娘重新回到步辇上,被彩衣丫鬟抬着离去,赵尽欢先去相送。

    “娘娘,这个如何处置?”赵尽欢走在步辇旁,拿着那叠齐淑雨写的关于西部边防的谏言。

    贵妃慵懒道:“烧了便是。”彩衣丫鬟接过那叠纸,随便用囚室廊道里的烛灯将其点燃,然后扔在地上,任其烧作焦黑,也再无人去瞅它一眼。

    此时的齐淑雨翻着白眼,双手痴痴地揉着脚趾,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她当然不知道谏言被烧毁的事情,她正因谏言即将送给陛下而欣喜,她庆幸自己写完了那一百遍,一切都值得。

    她受痒下写的五百字正铺满墙壁,字迹狂野奔放,最后的那几十遍几乎认不清。

    这面墙最终保存了下来,无数文人墨客、英雄豪杰都曾站在这堵墙边静赏。也不知赏的是字,是齐淑雨的悲惨处境,还是悲惨处境下迸发的意志力。

    这堵墙后来被命名为齐将军豪言壮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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