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5日
(引子)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清楚知道他就是我的宿命.
他立于幽篁中,俊朗风神,白衣如雪.
吹出的笛音仿如天籁.
我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我不是没有听过被赞誉为「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妙韵;可是再好看的男人,再绕梁三日的乐音,在他之前都突然变得俗不可耐.
我在他身上看到什么叫「逸」气,什么叫「侠」气,什么叫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深情…
他叫「青石」,这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天意.当然他和取名的师父都不知道他是因缘际会,在出生时已吸入了堕降人间灵石精气,只差一点便可得道成仙.也许就是差这一点点,才有他那一分比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深情…
我知道他是个孤儿,为纯阳宫所收养,拜纯阳宫宫主皇甫极门下习艺,诗剑双绝,是皇甫极最得意的弟子,我知道他不屑一般人「艺成售与帝皇家」的渴求,我知道他是万千长安女子梦中的情人,我知道他风流而不滥情,我知道他内心的寂寞,比谁都更寂寞,我知道他看透了世上一切的荣华显赫,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千秋功业,不过是黄梁一梦,我知道他是在等待一个「人」,一个只存在他梦中的女子…
我知道他等的是我…
我知道我不可能不爱上他.
我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去爱他…
因为,严格上来说,我不是一个「人」
(一)
我叫安幽,名义上是范阳等四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养女.人们背后窃窃私语说我其实是他的密探,他的杀手,也是他的情人.
他们都对.
只是有一个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是他用异术养出来的「魅」.
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趋
可是我不是普通的魅.
养父为了使幻化为人形,长骨生肉,也费尽了心思.
我是由四个女子的精魄部份合成的:安乐公主李裹儿,大唐才女上官琬儿,以公主身分前往奚族和亲最终被夫君杀以祭旗的宜芳公主,以及一位没有人知道她姓名却闻其事即丧胆的女杀手.
他从李裹儿和上官昭容的墓冢中盗出了她们各一片小骨,从他平定叛乱时取得奚族大纛上宜芳公主的一丝残血,再加上了无名女杀手被乱弩射杀后取下的指甲捣混成灰,最后用他突厥母亲传授他的巫术把我成形.
他本来还想打干陵中武氏的主意的.可是他不能,也不敢.他知道则天大圣皇后的精魄绝不是他所能驾御的.
从李裹儿处我得到了她的倾国之貌,自上官昭容那里我承继了她的文釆风流,宜芳公主给了我她的皇家血脉好让我可以轻易洞知李姓一门心里所思,无名女杀手的武功成了我一部份…
我是他引以为傲的艺术集成品,是他一步一步走向圆梦的工具.
他却没有注意到用来把这四个女人身上取回来的部分捣在一起毫不起眼的扁扁石片就在完成大法之后把它丢在一旁.他不知道在四年前一个善良而可怜的女人就是用同一石片割断她和初出生婴孩连在一起的脐带…
于是,在血,骨,指甲残留下来的怨恨中,我的「体内」潜藏了这一丁点的「善」
魅没有童年.
我成形之日,就是少女之身,艳光四溢,才气过人.
杀人也从不手软.
我可以不吃不眠,日行百里,反正吃了也白吃,吞下的东西在无人看见时就反吐出来;睡也白睡,体力根本不会因疲累会稍逊.
我不会老,但一样会死.
养父就可以随时摔碎我的灵瓶使我灰飞烟灭.
即使不被杀,我的「阳寿」也就短短十年.
十年,是因为他做我要减他的十年天寿.
我生于天宝九年,现在是天宝十三年.以人的计算,我应是四岁.当然,对魅来说,这没有什么意义.
还有六年.
我知道.安禄山也知道.
他不能再等了.
他施法把我带到人间,是为了要达到他的目的.即使他能再采集到更好的死人骨甲,他也不敢再用十年天寿去创造另一个魅了.我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要造反,路人皆知.这点我帮不了他多少忙.他手下精兵悍将不下二十万,一个魅在战场上所能做的不太多.
他是要我为他找一件东西,四年来我替他明查暗访,终于发现这件东西就在纯阳宫.
(二)
长安年少惜春残,争认慈恩紫牡丹。别有玉盘乘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
长安.
牡丹盛开的季节.
全城上起皇宫,下至北里,都陷入近乎失控的狂热中.
长安.
大唐的帝都.天下第一名城,而这「天下」,不单是只限于中土.这从来自中土以外络绎于途一心向大唐学习的学问僧及商旅眼中异彩就不难感受到那分羡慕.
长安.
不但有美的花,有美的诗,更有美的人.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几乎没有人会不赞叹当今贵妃之艳.
贵妃长年身处大明宫,普通人当然难有机会得睹花容,可是她的姊妹:韩国夫人,虢国夫人,与秦国夫人却不时招摇过市,清风拂起斗笠轻纱时惊鸿一瞥已令人惊艳.三位姐姐已如此美得不可方物,身为君王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杨玉环的美可以想象.
当然,美可以赞,却同时有不少切齿.杨家眷宠日隆,宰相杨国忠更是权势熏天.他与养父更是水火不容.
在一片璀璨升平之中,已隐隐弥漫衰亡的味道
几乎所有人都醉生梦死在醇酒与美人之间.
几乎…
他也爱酒,也爱美丽的女人,却没有失去原心.
纸醉金迷,镜花水月.
他在等,等一再在他梦中出现的女子.梦中的她一身白衣,面目虽模糊不清,却秀气迫人,在舞影中衣袂迎风…
一笛清音:是「忆秦娥」
我知道是我出现的时候了.
「青衫薄,水花镜月谁先觉.升平乐,螳螂背后,岂堪黄雀
飘零腰剑随河岳,青锋舔血诛奸恶.休寥寞,侠行自古,隐名如鹤.」
词毕,曲终,我们对视而立.
我的容颜和他梦中那人终于迭在一起.
他是剑客,是浪子,亦是多情之人;我是游女,是他的知音,更是他梦中女子.
一切语言,都变得无关宏旨.
小楼一夜熏风,珠帘摇曳,几度巫山…
(三)
凭我的美色,媚功,才华,再加上一些非常手段,我终于找到了线索,并在大内看到有关养父想要的那件东西的蛛丝马迹的.
我是魅,能转化百形,换了内臣形态,再靠着宜芳公主生前曾进入大内的残余记忆进入皇家秘藏书库中不是难事.当然,皇帝居住的深宫我仍是有顾忌的.大唐除武氏朝尊释佛外因皇室姓李而崇尚道教,宫中肯定是藏龙伏虎有不少拥异能之士保驾,我绝不会轻易犯险.
「丹呈青紫之色,已屇两千年之久,人服之,可延寿五百载;若再炼五百年至呈茜赤,人服之,可飞升为仙…」
两千五百年…
粗略一算,乃尧,舜至夏之世…
传说中,大羿自西王母处所求得的不死药,姮娥偷服之,奔月成仙…
养父原来想长生不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养父要一只魅来帮助他了:除了他可掌握我生死之外,我绝不会侵吞那仙丹.十年就是十年,就算是给我吃了皇母娘娘的蟠桃也不会让我多活一天!
皇帝当然更想长生!他甚至有一座宫命名“长生殿”呢!只是他不知道这仙丹藏在哪里.
有一个人却知道:杨国忠!
我在他的相府中看到了他分布各州县的线眼以飞鸽传来的密函,说怀疑这仙丹就在纯阳宫!
他本来可以上奏帝主的.以天子之名,不怕纯阳宫不把仙丹交出来.可是杨国忠不动声色.原因很简单:他也想求不死之药!
但他未敢贸然行事,一来消息未得确认,二来一旦事情败露,他不但打草惊蛇,随时会落得个欺君之罪!
我却肯定它就在纯阳宫.
纯阳宫,我已夜探了四次.每次都是到了核心周边时无法闯过结界而无功而还.一个道观为何要花这许多功力去织成结界?
很明显,皇甫极原来也想成为不死之身!
令我可以进入纯阳宫的方法只有一个:让人带我进去!
「邂逅」青石,一半是因为我无法自持,一方面是我有了私心.养父下了死令:重阳前我还无法给他所想要的,他就会把我的灵瓶碎于他战斧之下.
我知道青石短期内一定会回纯阳宫,皇甫极的六十大寿就在中秋之日,他一定会回去贺寿的.
与青石温存时,我也怕被他发觉我如常人有异.心跳可以运功使内里肌肉跳动假装,只是我手脚冰冷.幸而我在最后想出解决办法借他的体温流转到我身上.他当然会感到比平常清寒,而且长此以往对他会做成伤害,我心中有些自责,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和他在长安再逗留了半月,当中他行侠扶困的事,就不多说了.反正和魅的世界没有什么关系.
中秋前半个月,我终于随他回太原纯阳宫.
(四)
好一个纯阳宫!
气象恢宏,雕栏画栋.百来个弟子精神抖抖在中庭习剑,其中的女弟子都是千中拣一,个个清秀可人,也争妍斗丽.
当然,这是在我进入纯阳宫解下附有蝉翼般薄的脸纱的斗笠之前.
六宫粉黛无颜色.
六宫,也包括纯阳宫?
她们自然不会知道我的美貌来自有大唐第一美女的李裹儿.
她们看着我莲步轻移的跟着青石大师兄后面看得目定口呆,当然亦朝我的背影射出发自心中的怨恨毒箭.
然后,我见到了皇甫极.
照常理,以他的道行认出我的真身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他没有.我笑了笑,垂下头,他的眼已瞇成一线.当一个人心中有魔,他就到所有的魔都视而不见了.
在他寿宴的晚上,我在席上为他贺寿,并表演了从西域传入享誉长安的胡旋舞.在胡服之上我系上了重重的薄纱.不出所料,皇甫极的眼神中出先了异光.
欲火已经在他新中燃起.
在纯阳宫,我和青石不便同处一室.于是就分开就寝.事实上,他也困得可以.一只魅要把一个凡人弄来睡意还不容易?
发·*·新·*·地·*·址
我再等了半个时辰,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皇甫极的寝室前.
门是打开的,皇甫极正襟在正打坐.
他又岂能瞒得过我:他等我前来已很久了.
「青石在不远,我怕…」
「怕什么?我是他师父…」
我就是不依.
他扭我不过,最后胁我进他的密室.进入密室前,他解除了结界.
世道日下,一派正直的有道之士也不过是假道学.密室之中,我令他相信他已令我欲死欲生.之后,套他的话一点难度也没有.
仙丹就在炉中,再过二十天,就会变成青紫色.
「丹呈青紫之色,即屇两千年之久,人服之,可延寿五百载;若再炼五百年至呈茜赤,人服之,可飞升为仙…」
如果他是活在五百年后,他肯定不满足于延寿,而会选择做神仙!可是生不逢时,只好将就将就…
「到时,我分你少许.」
我当然表先出欣喜若狂.
黎明前我返回了我自已的寝室.
从我精神奕奕的状态,青石绝不会想到我是终夜无眠,跟他的师父翻云覆雨.
然后,他就根据皇甫极的指示,教我入门的武功.
在所有入的眼中,我是对武功一窍不通的.
一切在我计算之内,就除了一件:我无法自拔的爱上了青石!
和他接触的每过一个时辰,我就发觉自已陷入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我明白,我只有六年,而我在瞒着他和他的师父干着什么事,而我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是新是纯洁的.出于污泥不不染.我怀疑他的剑诣早已超越他的师父,只是基于尊师重道才不显山不露水.
没有习剑时,我和他下棋,品茶,弄笛操琴,讨论天下大势.
「皇上宠信杨国忠,天下骚然之势已成,恐怕大唐难逃一劫.」他感叹道.
「既然君上无道,如有人取而代之…」我试探说.
「你指是安禄山?」
我顿时一惊,垂下头来,道:「我只是乱说说.」
他脸色一沉,道:「先不要说他是胡人,以他的凶暴好杀,如果天下落入他手中,更是不堪设想.他手中握四镇雄兵,如果把新一横,大唐诸将中能成他敌手的没有多少个.」
「哥舒翰如何?」
他苦笑一声,答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可是这是十年前的哥舒翰.这人贪杯好色,生死关头,未必能慷慨赴难.」
「如果真的发生了事,大师兄会怎样做?」
「男儿即不为社稷,也要为天下苍生做点事吧.学剑多年,斩魔邪,维正道,责所不卸.」
我听到「斩魔邪」三字,已浑身一震.
「到时幽儿可会和我并肩作战?」他问.
我垂首不语.良久,才答道:「那个自然.」
(五)
我是在助纣为虐吗?
养父如得了天下,再服了仙丹五百年不死,这大地是否真的会成了无间地狱?
就在这时,养父派了密使前来,说起兵已如箭在弦,要我加紧行事.
「你回去对安将军说,丹药还有三个月始成,请他宽限时.」
「可是,依我所知…」
「你不信我?」
「不敢,只是口讲无凭,而且我听到你和青石…」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出先在我手中的方天戟一挥,那人的头就从颈上落下.
我把尸体推下深谷.
杀他不难,可是如果他回不了去,养父就会起疑,接着会派更多和更厉害的来…
我决定回范阳见养父.
反正,日行数百里对我是轻而易举.
「你没有骗我?」安禄山以严厉的目光直盯着我.
「幽儿不敢.」
他桀笑两声,说:「量你也不敢.」
「幽儿保证,丹药一成,幽儿会马上拿回来献与父上.」
「好!不过,我另外要一样东西.」
「……」
「青石的人头.」
我极力隐藏我的震惊,说:「是!」
我在回程中不断苦苦思量对策.如果我失败了,养父一定会再派高手前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青石武功很好,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而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还有是那仙丹,我真的要让安禄山延寿五百年?
我如不杀青石,我的寿命绝不会再有六年.
灵瓶一破,玉殒香消.
我回到纯阳宫,刚巧赶得上仙丹变成青紫色.
皇甫极高兴极了,他把我带入密室中.
「你依从我,我一会就分少许给你.」
突然间,我已对这个人憎厌至极.
他从我的笑容中看到他本应一早就察觉的.
「你是谁?」他暴喝!
我再不必要隐瞒.
我身上这时已被他脱剩月白色熊抹…
念念有词中,我身上重新有了衣裳:白衣如雪.
方天戟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他拔剑.
他的剑法不错,可是对着一个承继了无名女杀手武功的魅,他根本毫无机会.
三十招之后,他的道袍已衣不蔽体.,身上亦多了数个血同.
他惧极,边战边走.
我不马上追他,把丹炉的盖揭开,一手把青紫的仙丹放入口中!
我没有吃掉它,也不能.先藏在腹中,以留后用.
然后我追了出去.
负了伤的皇甫极走得不远.
我追上他,他回身再战.这次,我用了七招就把方天戟插进了他的咽喉.
他倒下了,眼睁得大大的.
我没有看他.
我看到的是另一个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人:青石!
(六)
「你究竟是谁?」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骗了他,又杀了他的恩师.
养父要我取他的人头,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知道,在他和我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我没有答他.
身上的衣物再起了变化:淡紫衣裳,上身罩了紧紧托着骄人熊脯的露束腰黑皮软甲,我没有召唤我在练兵场上穿戴的凤翅盔,而是任由一把青丝迎风飞舞.熊甲以上露出肩膊及上半熊的雪白柔肌,乳沟微露,在脖子咽唤处是一方小小的翡翠,不太值钱,却是不久前他在长安买给我的,现在看来特别晶莹通透,而且淌着一颗水珠.
我想不到魅也会下泪.
「青石,对不起.我没有存心骗你.」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我要亲手杀了你!」他说.
「不!你听我说.是我养父安禄山迫我,我不会出卖你…」
「住口!你没有出卖我,那你背后的是什么?」
我转身,赫然见到大批的狼形军战将与军士列阵而立.
「你们…!」我明白了.
安禄山根本不相信我.他早已另有安排.
外苑传来兵器交击与弩箭弓弦的声音…
还有就是纯阳宫男女弟子的惨叫声…
「吔!」青石暴喝一声,长剑出鞘向我飞扑而至.
「不!」我唯有舞动方天戟保命.
我不是怕死.但我知道,在我死前,一定要想出办法让他杀出重围.
青石连攻十八剑,一剑比一剑狠.
我挡了八剑,闪了七剑…
最后三剑避不了!
当然,如果我用幻术,我是可以制他于死地的.可是,我又如何忍心他在千蝶狂舞中化为一堆白骨?
他最后三枪挑去了我的熊甲,再卸了我的紫衣,我在月白熊抹下的乳房在他剑锋前起伏着.只要他把剑向前一推,我就会马上丧命.
可是他没有.
他的剑锋停在他送我的那方翡翠前不及一寸地方不断摆抖.
我哀鸣一声,把左脚一蹬,人向后飞了出去.
我祭起了幻术「千蝶追魂」!
可是我的目标不是青石.
狼牙军中响起了惨叫,在前面的数十人已化成一堆堆的白骨!
「安幽,你反了?」
我认得他的声音: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
他有神器护身,我的千蝶无法动他分毫.
「唏!」我的方天戟朝他的心窝刺去,他冷笑一声,偃月刀连消带打反攻了过来.
铮!铮!铮!
三刀之后又是三刀!
我已是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可是他实在太强了,比他老子安禄山还要厉害.
我知道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我和青石连手,也许有一战的实力,可是青石又如何会和我一起抗敌?
纯阳宫的弟子已差不多伤亡殆尽.那些清秀可人的女子都成了地上的艳尸.
是我为纯阳宫带来了覆巢之劫!
杀师之仇,灭门之恨,他只会恨我,杀我!
嗤的一声,我的臂甲和战裙也被安庆绪削去了.
这时我身上只有月白熊抹和白绫长裤,在他的刀网上盘旋闪避…
我知道充其量,我只能再支撑三十来合…
我清叱一声,连攻三戟把他稍迫退,然后一个转身向青石扑去…
我看到他的剑在反应中疾刺而出!
我的戟也出手了.
他刺我的小腹,我刺向他持剑的手背…
两人同时中剑.
「啊…!」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痛入心脾的感觉,虽然魅是没有心的.
事实上,我只有一具空壳…
但我仍是有血的,血从我伤口涌出,沿着他的剑刃溉向他的手…
他看到我凄然一笑.
血渗进了他的皮肤,他手背上的伤口,带着我的内力,带着我在体内溶成青紫色液体的仙丹,带着我对他的爱…
「拔出…你的…剑…吧…」我说.
他抽出他的剑,用另一只手抱着我正下坠的身体.
我以乏力的手最后一次抚摸他那俊逸的脸…
(后记)
青石放下了安幽的尸体,重新紧握他的剑一步一步走向狼牙军.
「吔!」一吼裂石!
安庆绪是当天唯一能以身免逃掉的,
在那天晚上,他带着重伤逃回了范阳.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
大唐帝国从此一厥不振.
青石一夜白头.
他改名换姓,投了郭子仪的军,屡立战功.
安史之乱平定后,他不知所终
休寥寞,侠行自古,隐名如鹤.
五百年后,已是大宋河山.
有人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剑客在太行山上的一个同窟中用小刀在石壁上刻出一名颜容俏丽的女子身像:紫衣黑甲,裙带生风.
后来,没有人再见到他出现…
(《青石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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