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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4月3日

    第一章·不堪的往事

    很多人说,命运不是玄学,它只是一种自然规律。就像我们都身处在宇宙中的一个大系统中,系统将所有人的每一次思考都算了进去,最后给出一个结果。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自己的归宿,也是自己在做过无数次选择后,形成的一种必然。

    这个我相信,只是人生有时候的的很奇妙。佛说因果,道讲缘分。

    缘分让我和苏文婧投胎到了一个家庭,成了姐弟。因果却让我们这对亲姐弟,走进了看不见底的禁忌深渊。

    我叫苏文钧,生在庐州市的一个农村家庭。我爸妈生我的时候,三十多岁了,上面还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姐姐。

    那时很多农村人都有重男轻女的习惯,我的父亲也是如此。我妈二十多岁生了我姐后,后面却再没了动静。

    我父亲的封建思想很重,对延续香火这事看的极重。为此,那些年也没和我吵架。本来都以为没希望了,却没想到两人中年得子。我父亲对此极为高兴,在村里大摆宴席。

    在我父母的想法中,我就是送子观音赐给他们的,所以从小就对我很是溺爱。虽然家庭条件并不怎么好,但我从小要什么,我父母都尽量会满足我。

    我出生那年,我姐姐苏文婧已经十岁了。本来父母对她也挺好,可自从我出生后,母亲倒还好,父亲将所有的疼爱都倾斜到了我身上。

    同样都是他们的子女,却因为性别的关系,两人待遇完全不同。这种不公平,也在姐姐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埋怨的种子。

    虽然父母对我很是溺爱,但我从小性格还行,除了学习成绩差一点,也不算是混球,至少在高中之前是那样的。

    小时候,自我懵懂有记忆开始,每次我找姐姐玩,她都对我很不耐烦,也没有好脸。就好像我不是她弟弟,而是仇人。那时候,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很委屈,老是哭着跑到父母面前告状。

    结果就是父亲对姐姐的一顿训斥,只是每次训斥时,姐姐都红着眼,倔强着歪着头,也不说话,看向我的眼神也更加厌恶。

    后来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我也习惯了她的冷漠,不愿意再去招惹她。每次回家时,我和她都仿佛陌生人一般,我们俩也很默契地保持着这种状态。

    后来姐姐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家了。她在大学谈了男朋友,家里是做工程的,相比较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姐姐男朋友家里算是有钱的。

    那时候的我,已经对女性的长相美丑有了概念。姐姐上大学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自信了很多,经过简单的打扮,也算是个顶尖美女了。

    有一说一,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姐姐长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典型的鹅蛋脸。眼睛大大的,像是琥珀一样,两扇睫毛又长又翘。两道浅浅的眉毛,就像那初春柳叶一般,横卧在她眉骨。

    姐姐的脸蛋带着几分母亲的神韵,身高却随了我父亲。身材高挑标致,双腿修长笔直。发育成熟的乳房,看起来规模也不小。

    姐姐大四临近毕业时,她怀孕了。两人毕业后,双方家长就见了面。经过一番商量,姐姐和她男朋友,也就是我姐夫闪电结婚了。

    那一年,我上初一,十二岁。我清楚地记得姐夫他父母来我们家里时,那嫌弃的眼神,和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父亲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女儿的肚子已经开始隆起了,所以也忍了下来。

    或许姐姐那时候也感觉对父母有点惭愧,她结婚后倒是和我父母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也经常回家看望我父母。

    至于对我的态度,怎么说呢?没以前那么冷漠了,就是每次一见到我就免不了一顿说教,说我不好好学习,说我就是个街溜子,说我胡混没出息。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那时正在青春叛逆期,哪里受的了她这气,每次我和她都闹的不欢而散,那时的我,宁愿和她继续保持之前那种不说话的冷漠态度。

    上初二那年,我忘了被谁带去了网吧。从此便迷恋上了游戏,从CS,红警,Dota,澄海3C等一系列单机游戏,到最后的劲舞团,卡丁车,魔域,穿越火线等等。

    那会经常逃学去网吧,家里给的生活费几乎全用来上网了,最后甚至用各种借口骗家里钱。

    我父母也不知道被学校找了多少次,而我却依然屡教不改。父母也拿我没办法,打又舍不得,骂又不顶用。

    姐姐自从结婚后,虽然和父母关系缓和了许多,但在我父母面前也强势了很多,对我的行径更是一顿顿劈头盖脸的批评,甚至可以说是谩骂。

    我那时就隐隐觉得,姐姐似乎是在借着骂我的机会,向父亲暗示:看,这就是你一直疼爱的孩子,还不是一个废物。

    本来以我的成绩,估计都考不上高中了。谁知上天似乎在眷恋我,中考时,坐在我面前的,恰好是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哥们,他学习成绩很好。在他的配合之下,我也算是给父母有了交代,考到了我们县高中。

    而我的父亲,也在那一年,给别人干活时,从高处摔下来,拉到医院时,已经没有呼吸了。

    母亲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一直哭着。我坐在她旁边,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我从没意识到,那张亲切的脸,突然有一天,也会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直到父亲那冰冷的尸体从抢救室里拉出来时,医生神情落寞地对我们摇了摇头。母亲瞬间趴在父亲身上,失声大哭了起来。而我也在那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父亲的身影,父亲的笑脸,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红着眼光,压抑着哽咽起来。

    姐姐和姐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姐姐趴在父亲的棺椁前,望着躺在里面的父亲,红着眼啜泣着。姐夫那会竟然还在外面悠闲地打着电话,似乎里面的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人的痛苦都是在所难免的,可我们还得继续生活。

    父亲过世后,我们的生活还是继续往前走着。我因为这个打击,上高中后,也曾一度发誓要好好学习。

    可似乎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尽管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听讲了。可老师讲的那些,对我来说,就像在听天书一样。

    坚持了三个月后,我放弃了。随着心情渐渐平淡,我的网瘾也再次充斥在心头。

    发·*·新·*·地·*·址

    我的自控力并不强,纠结了几天后,我还是跑去了网吧。

    之前上初中时,晚上还要回家,再加上我们学校附近那个黑网吧机器太少,我上网还算有所收敛。可是上高中后,县城里的网吧机器很多,再加上在学校住宿,没了父母的管教,我上网更是疯狂,几乎天天晚上翻墙出去上通宵。

    一二年的时候,我上高二。那时候短短一段时间内《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几乎席卷了所有的网吧。我也从穿越火线转战到了英雄联盟。

    上帝为你关上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虽然我是个学渣,但在游戏上,我却天赋异禀。

    本来就有MOBA类游戏的基础,很快便适应了英雄联盟的游戏方式。那会大多数玩家还处于摸索状态,游戏模式也大多都是人机或匹配。而我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就直接开始了排位模式。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些段位,打的排位分,也就是后来的隐藏分。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打到了国服前十。从那时候开始,就频频有人加我好友,问我有没有打职业的打算,我直接拒绝了。

    那时我纯粹是为了享受在游戏里那种存在感,也没有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个年代,这种东西在别人看来就是电子毒药,在老师和家长的眼里更是深恶痛绝。

    就这样,人生最美好的高中三年,被我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高考只考了一百多分,倒也在我和母亲的预料之中。

    高考完后,母亲一心想让我上个技校什么的,但我拒绝了。那时候,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很糟糕了。父亲去世后,家里的顶梁柱也倒塌了。母亲一个月不到两千块钱的收入,虽然日子过得很拮据,但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从来没向姐姐开过口,姐姐也从来没接济过我们。

    这件事,我也没埋怨过她。一方面,我内心也不想接受她的施舍,另一方面,现在是两个家庭,还是清楚一点好。大家互不亏欠,活的也舒心。

    年轻人总是心比天高,我向往外面的世界。觉得我也能创出一番名堂,让那刻薄的姐姐和高傲的姐夫看看,我苏文钧不比他们差。

    从学校出来后,我怀揣着母亲给我的两千块钱,踏上了去魔都的火车。没文凭,没技术,还好年龄满十八了,多么标准的一个社畜。也顺理成章地进了电子厂。

    那是我人生最煎熬,也是最恶心的一段时间。待在流水线上,一个相同的动作每天重复上万次,还得被那些称为小组长的牛鬼蛇神责难,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能干干,干不了滚蛋。食堂的饭菜跟猪食一样,盘子上面还残留着黑黑的污垢。

    一天就只能看见一次太阳,要么白班上班的时候,要么夜班下班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坐牢都比这个要强。

    一个刚满十八岁,又刚出社会的男孩子,又会有几分坚毅和忍耐。只干了两个月,我就提桶跑路了。

    与我的狼狈想比,姐姐一家的生活却过的越来越好。姐夫有他父亲给他铺路,也干起了装修,铺设水暖,还有一些别的工程。混的风生水起,住着大平层,屁股底下压着几百万的车,整个人也似乎飘了起来,比以前更傲了。

    姐姐也在他们县城开了一家美容院,一年收入也不少。

    从电子厂出来之后,身上还有几千块钱闲钱,在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当天晚上花了一百多好好犒劳了自己一顿,然后就去了网吧。本来想着休息几天再继续找工作的。

    只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今天想明天,明天想后天。就这样,不知不觉我在网吧待了两个月,打的累了就回房子睡觉,睡醒了接着去网吧。心中的志气也逐渐湮灭在了这种堕落的生活中。

    两个月的时间,也将我身上的钱消耗干净了。躺在出租房里,看着手机。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我银行卡里个位数的余额,着实有些可笑。

    那时候的我,已经不想上班了,状态已经陷入了过一天算一天的摆烂泥潭。

    拿着手机胡乱地翻动着,犹豫着是不是要给母亲打个电话,让她给我打点钱。最后那个电话还是没打,烦闷之下,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进了手机浏览器中,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个广告。

    就是那一眼,让我陷入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光之中。

    那是一个贷款软件,先在已经忘了名字。那时候我根本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于是便抱着尝试的新态,点了进去。跟着上面的要求,填交了一系列资料。

    可让我没想到是,过了几个小时,手机收到信息,那个贷款审批竟然过了,钱已经到了银行卡。只是原本的两千,到银行卡里的只有一千八。

    当时的我就宛如即将渴死的人看见了水,哪里还顾的那么多。出去大餐了一顿,便接着去了网吧。

    人总是对自已期望过高,我当时就想着,先借来用这,到时候上班了再还,反正借的也不多。

    可谁知,就是因为这件事,差点让我抑郁。

    如果是自已辛辛苦苦挣的钱,总归会花的收敛一点。可这些钱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经过自已的手,只是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花起来完全没有新疼的感觉。

    就这样,不到两千块钱很快便挥霍完了。有了这个开头,便会想着再去从别的软件借。到了还款日期,要么拆东墙补西墙,要么找新的软件借。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时间慢慢推移,我手机里密密麻麻的借款软件,欠的越来越多,借款也越来越难借,一些借款开始还不上了。

    我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第一次算总账的时候,已经欠了七八万了。当时新里都凉了,开始惊慌,开始恐惧。

    逐渐地,随着逾期越来越多,催债电话也越来越多。那些催债人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我想找人借钱,可放眼望去,和我关系好的,都还在上学,都是学生,谁会有多余的钱。我也不敢告诉我妈,那时候七八万,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寻找贷款软件,期待能贷出来,先把逾期的还上,网瘾也因为这事淡了很多。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选择再次进厂。本来是打算,咬牙干几年。争取把这些贷款都还了,自已做的混蛋事,自已就算跪着也得补救回来。

    可那些催债的,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一天几十个电话轰炸着,消息根本发的不停,起先还只是一些带有威胁性的话语,到最后已经开始人生攻击,各种恶毒的语言层出不穷。

    发·*·新·*·地·*·址

    你不会想象得到,那些人为了收债,能说出多么恶毒的话。

    我进的第二个厂,是个无尘车间。每次进车间,都要把手机放在衣柜里。好长一段时间,我的手机基本都是静音状态。每次打开手机,都是密密麻麻红色的未接电话。

    电子厂的工资有多少,很多人都清楚,我每个月挣的都不够还利息。还了几个月后,贷款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已经滚到了十五万。

    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几度崩溃,看到手机就像看到瘟神一样,睁眼闭眼,脑海里面浮先的全是那些催债电话和短信。

    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的通讯录被爆了。我手机通讯录的好多人都受到了催债电话和短信,包括我新中那个一直没敢表白的初恋。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大脑一片空白。也在那一刻,我彻底成了一个烂人。甚至想站在宿舍楼上,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母亲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语气木讷地说那是诈骗电话,让她别理那些。她不懂这些,我说的话,她也信了。

    那时我没什么经验,对那些催债人的威胁,竟然信了几分,新里也有些担新。冷静下来之后,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找人借钱,先把这个窟窿填上,以后再慢慢还。这种非正规的贷款软件,利息太可怕了。

    浮先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人,就是姐姐。不是因为感情,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有钱。

    尽管我们的姐弟关系和陌生人还生疏,甚至还不如陌生人。但我还是对她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能看见这份血缘关系上,能帮我一把。哪怕她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后面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她还清。

    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下定决新。当即就请了两天假,买了一张车票。去往了姐姐所在的城市。

    我不知道姐姐的新家在哪里,但我知道她的没容院在哪里,母亲曾无意中给我说起过。

    我到那里时,已经傍晚了。我一身狼狈地找到那家没容院时,正好准备关门。姐姐在柜台不知忙着什么东西,姐夫和孩子也在,似乎是在等姐姐下班,一家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和谐幸福。

    很久没见,姐姐身上也多了几人女强人的气质,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看到我的身影时,姐姐和姐夫脸上明显愣了一下。

    片刻后,姐姐终于错愕地开口说道:“苏文钧,你干嘛来了?”

    没错,连名带姓,叫的苏文钧,问我干嘛来了。我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走了进去。

    “姐,我惹祸了,借我十五万。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我身子站的很直,头埋的很低。没有寒暄,没有客套,没有恭维奉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后,我没再去看姐姐,只是低着头。仿佛在等待审判的罪犯。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我不知那沉默持续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分钟。也不知姐姐现在脸上什么表情,心里在想什么。

    片刻后,姐姐终于是开口质问道:“闯什么祸了?”

    “我去年借了网贷,到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十五万了。姐,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但我这次真到绝路上了,还希望你看在我们姐弟一场的份上,扶我一把。以后我会连本带利地还你的。”

    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我也是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没想到姐姐听完我的话后,却嗤笑了几声:“呵呵!如果爸还活着,真应该让他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他那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都给他干了些什么好事。”

    姐姐的话里,似乎发泄着自己那些年受到的委屈。对此,我也没说话。

    这时姐夫也插嘴说道:“就是,你看看你,今年也满十八岁了吧!以前在上学时,就胡混。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还在做这些蠢事,你对得起谁。”

    我依然没说话,默默地低着头。他们这些话说的都对。我无从反驳,就算说的不对,也不能反驳。

    姐夫说完,还指着我对着她女儿说道:“嘉瑜啊!你你看看,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后果,没本事,没学历,只会闯祸,一闯祸就知道找家里人。”

    “爸爸,你以前都和我说过了,说不要做这样的废物。”

    一道带着童稚的声音深深地刺入我的耳朵,那不是别人说的,正是我那个七岁的外甥女。她这个年纪可能还没辨别能力,如果不是家长的言传身教,这些话,怎么能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

    废物?我确实像个废物,确实是个废物。出来不到两年,啥事没干成,却欠了这么账。

    “你走吧!这事我们帮不了你,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凭你,十五万,你要用多长时间还,十年?还是二十年?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挨打要站直。这么多年,你就是被父母宠坏了。不经历社会的毒打,你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事就自己解决,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地扮可怜,我可不吃你这套。”

    姐姐冷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我甚至还感觉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落井下石的畅快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行了,你也别在哪站着了,这事我们帮不了你。我们也要关门走了。晚上还要带嘉瑜去看电影,就不留你了。你还是尽快回去打工还钱才是正道,别老想着这些空手套白狼的事。”

    姐姐和姐夫两人一唱一和地不断践踏着我那没剩下多少的自尊,我咬着嘴唇,心被那软刀子一刀一刀割着。

    “嘭!”

    眼看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关灯,准备关门打烊,情急之下,我直接跪了下去,固执地说道:“姐姐,姐夫,求你们了,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们的。”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我的膝盖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廉价。事已至此,我真没别的办法了,这钱要是还不上,我不知道以后每天要面对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那种绝望折磨死。

    看到我跪下来了,姐姐眼中的不屑更甚,讥讽地说道:“以前虽然觉得你不学无术,但至少还有点血性,没想到也是个软骨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帮你的,你走吧!”

    见我仍不为所动,姐夫直接无视我,带着他女儿走了出去。姐姐关掉店里所有的灯,站在我面前,冷声说道:“你走不走。”

    我没说话。

    “行,喜欢跪就跪在这里吧!我关门了。”

    说罢,姐姐便拎着她的小包径直走了出去。

    随着卷帘门落下的声音,店里面也陷入了黑暗,只有那绿油油的安全灯,发出一丝昏暗的光芒。

    我就像个小丑,躲在空荡漆黑的舞台。

    那一夜,我没睡。保持着一个姿势,跪坐在黑暗的大厅之中,不知时间。外面街道上喧闹的声音,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完全寂静,偶尔有几声车子的轰鸣。

    我不知道自己放下所有自尊跪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博得一个让她同情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响起了清洁工打扫卫生的声音。接着又过了好久,街上的车声也越来越频繁。

    卷帘门打开的时候,刺眼的光线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用这遮着眼睛,双腿已经麻木。

    透过指缝,我看见姐姐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视若无睹地忙起了自己的事。

    渐渐地,她们店里的其他员工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她们经过的身边,小声交谈着,应该也是在嘲笑我吧!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拖着麻木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我旁边各种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美容店。

    那天早上的阳光似乎格外的刺眼,刺的我有些看不清方向!

    怨吗?

    似乎有一点,十五万对姐姐姐夫他们来说,就是小钱。

    恨吗?

    谈不上,人家的钱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没义务要帮我。

    那一刻,我也想通了。人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就算是父母,能帮你的,也很有限。

    我用卡里仅剩的几块钱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坐在附近广场的椅子上。掏出电话,呆呆地注视着母亲的号码,许久之后,我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事无巨细地将自己这一年多时间干的混账事,都尽数说给了母亲听。母亲听完后,哭着大声骂了我好久。我一直听着没说话,眼泪也不争气地跟着留了下来。

    只是那一刻,我却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之前总是那座债务大山压在心上,又提心吊胆地怕家里人知道。再说开后,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不用在提心吊胆了。大不了换个手机号,删了所有联系人,知道有一天我还清了这些账。

    后来母亲对我说,让我别再担心了,也不要有什么消极的想法,她会想办法帮我解决的。

    那天晚上我像个流浪汉似的,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蚊子咬的我满身是包,周围喧闹的声音吵的我久久睡不着。肚子更是饿的厉害。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母亲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钱已经通过柜台打到我卡里了,让我赶紧把那些欠账还清。

    母亲那看似责怪的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担忧。

    挂掉电话后,我一个大男人,躲在角落里,哭的像一条狗。

    似乎在母亲的眼中,我从来不是一个废物,我闯下多大的祸,她都愿意站在我身后。

    那一天,我的人生好像得到了重生。

    还清手机上的网贷后,我将那些软件全都删了。然后用烟头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烫了一个疤,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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