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通知五条家来人了,点名要见我。

    正好五条悟还去北海道了。

    这是要干啥。

    我还有点儿忐忑地去了会客室,没有我想象中的带着一众跟班、酷似服部静华女士的贵妇甩给我一箱子钱让我离开她儿子,会客室里就一位头发花白的小个子老爷爷。

    “鄙姓山田,”老爷爷长得有点儿像开花爷爷,朝我欠了欠身,“是五条家现任家主悟少爷的贴身管家。”

    “您还叫他‘少爷’?”我忍不住笑了,“我以为都改口叫老爷了,仪式那天看府上的人叫得都蛮顺口的。”

    “少爷没有成家生下继承人之前都还是少爷嘛,”山田老人也笑了,“况且老仆看着少爷长大,也一时改不过来。”

    哦,是一直跟着少爷的忠仆。

    “那您这次来所为何事呢?”我很客气地问,“还特意挑了悟不在的时候,想必有话要说吧?”

    “是的。”老人又欠了欠身,“老仆冒昧登门求见樱小姐确实事出有因,不过在此之前,请容我确认一件事——少爷是否将天女的羽衣赠与了您?”

    哦,为了这事儿。

    “是,三月份我生日的时候,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了。”我隐去在五条家过夜的事情。

    “果然啊……”山田老人喟然叹息。

    从那次验证了它开挂似的防御性时,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五条悟告诉我的那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索性直接问:“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特级咒具?”

    “不,”老人的笑容仿佛已经预料到他家少爷没有把说明书一同附上,“它的级别是‘无’。”

    “无?”

    “这是五条家秘藏的咒具,就算在家族内部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它的等级无从评定。”山田老人说,“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可以无尽地蕴蓄外来的咒力,甚至是来自敌人攻击之中的咒力。积蓄越多,就越轻薄明透,您穿上它时,应该已经是一件透明的纱衣了吧?”

    是的,像日出后的残雾一样。

    “羽衣一旦认主,就会融入主人的身体,要想脱下它只有等上一任主人死去。但是如果主人死于非命,里面积蕴的咒力也会全部流失,再将它变为神器又要至少百年。”老人继续说,“说起来也是有趣的因缘,羽衣上一次流空咒力是因为我们家的家主和禅院家家主比武较了真双双殒命,到如今已经四百年了,您穿上它,别说普通的刀剑子弹,就算是少爷的【虚式·茈】也可以轻松防御。”

    【茈】对我没用,但是能防物理打击的效果我已经见识过了。

    “那您今天来,是为了要回家传宝物吗?”我问他,“与其叫它落入外人手里,还不如舍弃掉上面的咒力?”

    “请放心,不仅是我,五条家也没有这种想法。”老人每次回答我的话都要行礼,“少爷已经成为了家主,族内的一切事物都完全受他支配,既然他希望用羽衣来保护樱小姐不受伤害,那我们自然不会和家主唱反调。”

    我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只是来向我介绍一下这件珍贵的礼物,叫我不要辜负少爷的情意,是吗?”

    “少爷要是光靠自己的努力大概五百年也追求不到您,不是他不够努力,是少爷努力的思路实在不是我等常人可以理解的。”山田老人含蓄地默认了,“原本五年前太老爷仙逝少爷就应当穿上羽衣,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搁了。两年前少爷开始频繁往羽衣里注入咒力,大概是因为身边朋友的变故让少爷开始思考一些过去不会思考的事情了吧。”

    “这么说可能会让您失望,”我怪内疚的,“我大概不会成为新的五条夫人,不过不用担心,等我死掉,我会安排人把羽衣送回的。”

    “这种事情就不在老仆的思考范围内了,”山田老人对我的婉拒毫不意外,“少爷他想要保护的也只是樱小姐、不是所谓的‘五条夫人’,虽然羽衣没有穿在他身体上,但是裹在了他的心上,这也不坏。”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老仆私以为,能让那样的少爷走下神坛,付出区区一件羽衣,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最后朝我行了一礼,安静地退出了会客室。

    晚上五条悟从北海道回来了,还带着十六夜。

    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

    “锵锵!阿悟回来啦!”他把手里的袋子一股脑放在我面前,“还带了伴手礼!有白色恋人的巧克力哦!特意挑了黑巧克力!还有六花亭的夹心饼干、醋昆布、夕张蜜瓜!”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打开袋子挨个儿看,“你真的有在认真做任务吗?去进年货了?”

    十六夜换了睡衣,钻进被炉里挨着我坐:“悟先生带我去爷爷奶奶家了。”

    “爷爷奶——”我差点咬了舌头,猛地看向五条悟,“杰家?”

    “对啊,”他从刀架上拿下水果刀准备切蜜瓜,“叔叔做饭还是那么烂呢。”

    “奶奶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十六夜仰脸对我说。

    那是当然的了,她可能从同样的鸢紫色里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了吧。

    夏油杰叛逃之后,咒术界除了来学校搜查,还去了他家里,但是夏油夫妇被咒灵消除了记忆,忘记了他们有一个曾经在东京念书的儿子。

    那个人做事还真是很周到,换了是我,要叛逃肯定想不到先给大狐狸丢一个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