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猫猫垂头丧气。

    “什么日子,穿礼服干嘛?”我收回手,指节擦过毛茸茸的羽织纽,“你要结婚吗?”

    “山田老爹说穿得正式一点才能叫对方看出诚意,”五条少爷一本正经,“也不能有了彩虹钻石就万事大吉了,还是要努力攻略啊。”仿佛头顶叮地蹦出一只小黄灯泡:“啊对了!”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递给我。

    封皮很讲究,贴了松枝箭羽图案的友禅纸,还用鲜红色的缎带系了一枝垂枝樱,我解开缎带,拈出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

    是一首和歌。

    【绝?春樱动,落霞惊涛里。飞浪碎玉雪,漫流入花溪。】

    “怎么,你要从狂风大浪变成小溪流吗?”我把花枝插在鬓边,笑着问他,“你自己写的?”

    “是啊!快夸我!”他得意地一扬头,“小师兄说平安时代求爱都是要写诗歌的,还要用香喷喷的信封装起来系上花,这样才风雅嘛!”

    我深感无奈:“你怎么就那么听鬼童丸的歪理……”

    “他说他和阿樱关系密切嘛,不然也不会知道我求婚的事,”五条悟深以为然,“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鬼童丸真是利用信息差漏洞搞事情的小天才。

    “都什么时代了,早就风雅不起来了,他是偷听到了故意拿你寻开心的。”我折起信纸放回信封里,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想结婚吗?真的很看重那份婚约?”

    “这说的像什么话?别把人家当做结婚狂啊笨蛋!”五条悟炸毛了,“我是打心眼里想和阿樱结婚!”

    “但是我讨厌御三家,”我抬头看他,“如果要结婚,我不要在五条家举行婚礼。”

    “那有什么关系,喜欢怎么办阿樱说了算嘛,”他不假思索答应了,“我也不想叫那帮老头子影响我心情。”

    嗯……

    “我也不要住在五条家,”我再提出要求,“你想结婚那婚后我们必须出去自己住。”

    他眼睛一亮:“和阿樱两个人住吗?那不是太好了?!”

    也对,说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怎么可能让他沉下心考虑实际问题。

    我抚了抚他的衣襟:“悟,你要想想结婚以后的事情,我没有咒力的哦,人和妖怪诞生后代也比人类之间概率更低,也许子嗣艰难、不能给少爷生下优秀的继承人呢。”

    他发出表示思考的长音,歪歪头:“小孩有当然好,没有的话也没所谓啦,家里的孩子那么多,他们要选谁当继承人是他们的事,我们的话——不还有十六夜嘛,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养的!”

    你挚友只是叛逃了又不是死了,你非要当他儿子的爹,当心他去喜久水庵砸铺子让你后半辈子都没有喜久福吃。

    “那这样的话,不可以养外室或者是情人哦,就算你是五条家主也不行,”我继续给他预警,“我对爱情的要求是绝对忠诚,当然我也会用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过纸片人不——”

    “阿樱在说什么笨蛋话啊!”他打断我,语气很冲,“当然不会有什么外室情人之类的杂七杂八,从刚才就一直在扯别人的事干什么,和是不是家主也没关系吧,是五条悟,是我要和你结婚!”抓住我的手按在胸前:“跟家族、婚约、能力都没有关系,和其他杂鱼也没有关系,只是阿樱和我之间的事!不管你是禅院樱还是金羽宫琉璃樱,不管你是人类还是狐狸,不管你有没有咒力,我只想和你结婚!因为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永远爱你,绝对不会半路逃跑!”

    他说得很用力,鸽羽一样洁白的美丽长眉高高扬起,眉头纠结紧锁,不似人间该有的透蓝双眸越过下滑的墨镜凶巴巴地死瞪着我,不像是求婚,倒像是□□少爷在勒索一样。

    但是他的耳朵通红,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一片,他的心也跳得好快,咚咚咚像只傻乎乎的肿头龙一样撞击着我的掌心。

    他说永远。

    从一个不染世事的神明口中听到了承诺,我怎么能忍心将他青涩热烈的爱意践踏。

    他是爱我的。

    “我以前好像没有说过,悟穿传统礼服很好看哦,”我低下头,指尖挠了挠他羽织上的家纹,“但是黑色的纹付羽织虽然百搭,却不是最妥帖的……”抬眼闪闪烁烁地瞥着他:“如果我是悟的妻子,应该会为悟准备枫糖色的羽织,色彩互补才最能衬托出悟眼眸颜色的美丽。”

    他愣住了,忽然间那张用怒气掩饰羞涩的脸一下子明亮起来,沾染浸透了狂喜,一把搂住我的腰原地转了好几圈:“你答应了?你答应啦!”把我放回地上认真端详一会儿,又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熊一样,用满溢着快乐的语调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好高兴,阿樱!一想到推开家门看到的不再是那些烦死人的老头子和无趣的仆人,而是可爱的阿樱,想到可以和阿樱一起吃饭睡觉到处约会吃好吃的甜点,我就超级高兴!比吃到喜久福还要高兴!比打到隐藏成就还要高兴!比抽到稀有卡片还要高兴!”

    “是、是,我也很高兴……”我被他转得七荤八素眼前全是星星。

    五条悟大概是猫薄荷吸多了满心的躁动发泄不出去,非要让全世界一起为了他五条大少爷的喜事普天同庆,怪叫一声拉着我在走廊里狂奔,一边跑一边欢快高喊:“爸爸!爸爸!不用烦恼了!阿樱亲口答应我了!答应我了哎!还是亲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