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归气愤,但是若是轮到祁飞自己抉择。

    他怕是也狠不下来这个心。

    去如此苛责一个......曾经为了逐梦,日日啃干馍、夜夜睡网吧,然后从次级联赛一点一点打上来的人。

    因为有这些前情,可能当时的钱一恺无法理解,满腔怒火只剩一句‘告他啊!肯定能告赢!’

    却只换来路北辰一句‘算了’。

    祁飞的视线落在路北辰打着石膏的右手上,莫名有些感慨。

    他或许、从始至终的,只是想要和队员一起、再拿一个冠军而已。

    怀揣着热忱一路奔波在电子竞技这条道路上,他需要的、可能也只是一份不会走散的初心。

    跌跌撞撞地拼搏了这么多年,最终坚守下来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也不知道现如今身边的这些队友,可算不算得上称心如意。

    于渔似乎没察觉到祁飞有些苦涩的神情,还气愤地嚷着,试图得到认同,“我说的对吧祁教练!教练?”

    “祁教练你怎么了?”

    祁飞这才回神,看着于渔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神,笑着叹了口气:

    “可能年龄大了,总是容易想起来一些往事,然后莫名感慨吧。”

    路北辰闻言抬眸,视线在祁飞身上落了一下。

    “没事儿,别想那么多了,你们现在最终要的就是抓紧时间训练,打好每一场比赛,听到了吗?”

    于渔:“好的教练~”

    单深:“明白!”

    林照意:“知道啦......”

    任一南铆足了劲儿大喊一声:“绝不辱使命教练练!”

    教练就教练吧还教练练......

    祁飞‘呕’了一声,笑着朝着人脑瓜子上拍了一下,“好好练你的!”

    任一南呲牙一乐,祁飞转身时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忙不迭地给每一个人都交代了一遍,“注意手!注意手腕!”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地一定一定不要大意、及时跟我说啊!”

    几个人摇头晃脑地应着,祁飞又特意绕到季司早身边多询问了一声,生怕那天出现过的手抖的情况再度发生。

    一直到季司早再三保证绝对没有,这才放下心来,溜溜达达地去盯训练去了。

    对手名单已出,接下来的时间便可以更好地去做出一些策略集训的调整,主打一个将对手研究透彻,再进行针对性战术布防。

    训练室内的气氛热火朝天的,再不像当时路北辰刚刚手伤无法参赛时那样像死水一潭般凝重。

    反倒是一直情绪稳定的季司早,却于今天带上了点儿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表面上并不明显。

    而且也没有太过于忧心。

    但是偶尔的几次垂眸落在那位一直留心着人的路北辰眼中。

    却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一般。

    训练结束,路北辰缠了人一路,一直粘着人直到回到房间,这才放心不下地开口,想询问人缘由。

    却没想到,季司早第一句话出口,就直接把路北辰给干沉默了。

    “你手到底怎么了?”

    路北辰沉默良久,不愿把过往给人叙述的太过于沉重。

    只是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几句,却听得季司早眉心蹙起,久久没有回答。

    大约是对此事熟悉、也算得上是有些了解,季司早又多补充提问了几句。

    却句句直戳重点。

    几乎可以将人的那些经历全部复盘出来。

    “当时、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50%”

    “打过封闭吗?”

    “......打过。”

    “停赛了多久?”

    “......半年、多。”

    季司早不再追问,沉重的往事重提,总有种接人伤疤的错觉。

    倒是路北辰的脸上似乎没什么阴霾,反倒因为得到人的关心而暗自开心,笑着凑了上去。

    “都过去了,”路北辰环着人,语气放得很轻,似是安抚、又似是在撒娇,“已经恢复好了,早就没事了。”

    季司早失笑,戳了戳人手上的石膏,挑眉反问道:“这叫没事了?”

    “......”路北辰默了两秒,“这次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最慢一个月,等拆了石膏就长好了。”

    季司早的视线里带着些质问和不信任。

    路北辰见状,又笑着和人保证道:“我从未骗过你。”

    好吧。

    想起来签约之前教练组联系中单那个误会,路北辰在他这里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季司早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那个光秃秃的石膏看了许久,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起身走到桌边,翻翻找找间,从角落里翻出来一根用来在周边上签名的马克笔。

    季司早试了两下,有墨、还能用,金灿灿的、带着细闪。

    路北辰坐在床边等他,笑着仰头看人:“moon神这是、准备要给我一个亲签吗?”

    季司早嘴角噙笑,将人石膏手臂抱在自己怀中,轻声开口:“给你签好看点儿、免得你总看它不顺眼,总想把它敲掉。”

    “我要和石膏争风吃醋了,”路北辰笑,“这是什么限量版皮肤可以得此殊荣啊?”

    ?季司早扬眉,“那等你拆完石膏,我再在你原皮上签一个?”

    低笑声又起,视线被那颗灰粉脑袋尽数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