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生草住在落轻的心里,它知道落轻一直在寻找自己和同类。在找傅婉之前,它告诉落轻,当残魂消失后,它就会化成一颗发芽的种子,只要阳光存在,它便可无限延伸,可为落轻所用。

    “谢谢你,落轻。”寻生草感谢道,它的修为虽浅,但终究没有让傅婉失去生命,再一次看到当初在它面前跳舞的女孩,它已经安心了。

    心口的重量逐渐消失,落轻张开手心,一颗棕色的种子躺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你等我一下,越舒。”落轻说着,向傅婉离开的方向跑去,大声道,“您稍等一下!”

    傅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跑来的少年,却见少年伸出手缓缓地张开手心,“这是排练室一颗草的种子,希望您能收下。”

    那颗种子很小很小。

    傅婉却突然想到了十二年前的每一天,放学后的她会先拿着喷壶给窗前的植物浇水。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朋友,每天就对着那棵不知名的植物诉说烦恼。

    如果你是个人该多好啊,少女苦闷的声音此刻在傅婉的耳边响起。

    她伸手接过那颗种子,眼里莫名温热。

    从跳楼之后,她转了学校没有再去过艺术楼,也不知道被她浇水,听着她的烦恼,看着她跳舞的那棵植物是否还在,现在又是否枯萎。

    这颗种子很小很小,但是却被她攥紧了手心之中又有了重量,好似拽住了十二年前如同飞鸟般对世界再无留恋的自己那般。

    “谢谢你。”

    她突然对那困惑多年之事没有了执念。

    她握紧种子,又对落轻说了一声谢谢,转身离开。

    她突然想赶快种下这颗种子。

    无论它是什么。

    她有很多很多十二年错过的时光和它讲。

    寻生草。

    寻生之所向。

    世间有许多寻生草,未来,落轻总会找到一棵。

    可这棵寻生草,是独属于傅婉一人的寻生草。

    落轻看着傅婉和寻生草逐渐远去,再转身却见越舒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落轻,我想邀请你去逛一逛。”

    那突然空落落的地方又被填满。

    于是落轻这一次听到了自己声音。

    “荣幸之至。”

    第31章

    校庆结束后,喧闹的校园重归平静。

    如果不是落轻看到了傅婉,手心里有过寻生草的触感,一切都如同梦一般。

    那天他和越舒在学校逛了一下午才回去,虽然落轻对林城一中内的各个地方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们就这样待了三四个小时。

    那天下午,越舒什么都没问。

    没有问他为什么给傅婉种子,甚至也没问种子是哪里来的,毕竟排练室的那几棵植物只是活着,哪里会有种子这样的事。

    如果是之前,落轻一点儿也不会奇怪,毕竟越舒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对他说什么,那么他也不会问你。

    但是现在落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道是自己心里藏着秘密,还是说对越舒对这些事,又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事一点儿也不好奇感觉失落。

    他就难道一句话也不想问问吗。

    落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人类的情感对于他而言是很复杂的,他从小身旁陪着的只有两棵树,后来来了学校后就是林奇和陈然。但是他觉得他和这两个人,和他和越舒两个人又不一样。

    虽然他说不出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就是不一样的,他以妖的直觉发誓。但是看到越舒那张不可冒犯的脸时,落轻就又将这种莫名的感觉抛之脑后了。

    反正也不会伤害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也就先放任不管了吧。

    这几天值得说的是,落轻练得字越来越好了,又或者说那落在纸上的几个字已经有越舒的风骨了。

    下课后,落轻将自己写完的两张纸示意给越舒,“看,怎么样?”

    见越舒接过,落轻满脸期待,他写完后可是对比了两三遍呢,发现不出什么错误才让越舒看的。少年那双氤氲似雾的眼眸里含着光,只让人下意识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越舒垂眸,摩挲着这两张并没有厚度的纸,那一个个字却又赋予了纸的厚度。

    少年的字虽然仍有一些软,但是每一个笔画都透着对方的认真和用心。

    “很好。”越舒点了点头。

    “啊?很好吗,这个夸奖是不是太有高度了。微.博明上.吃学家”虽然他觉得自己写的不错,但是也没想到越舒会这么夸自己啊。见对方眼里不似作假,落轻倒有些难为情了,直接从越舒的手里将那两张纸拿来。

    “那我先保存着,等我再写几张更好的,你再想想怎么夸我啊。”

    难得。

    他已经在想越舒之后会怎么夸自己了。

    少年的动作迅速,越舒尚未反应过来,在对方靠近的那刻下意识顿住,僵直不做反应。

    下一秒那两张纸便脱离出他的指尖,只见少年如同藏宝一般将那两张纸张铺好在桌上,又用纸板压住。

    很郑重。

    越舒愣了几秒,像是缓解尴尬般咳了一声,转身。

    等到铃声响起,他才反应过来从书架中抽出书来,脸色冷淡,像平常一般,动作却透露着局促。

    可那唯一敢去也愿意去欣赏这般风景的人正难为情地将头埋在书里,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