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耳朵疼吗?”沈译动了动手里的仪器问道。
“还好。”
“疼了就说。”
“嗯。”
……
“你和晏棠是什么关系?真是普通朋友?”
陈南树抠着手心,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知道沈译喜欢季晏棠,他自己还和季晏棠有不纯粹的关系,如果到了现在还对沈译说他和季晏棠只是朋友,对于真心喜欢季晏棠的沈译来说实在不公平。
还没等陈南树想好回复,沈译就自己接着说下去了,“不是朋友吧?我还真没听说晏棠对哪个朋友会上心到这份上的。”
指甲在手心里留下月牙状的印子,陈南树终于开口:“不是朋友。”
沈译了然一笑,话语里藏着调侃:“但也不是恋人吧?”
陈南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沈译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译笑的意味深长,他不急着讲,“把头往右偏。”
陈南树机械地按照沈译的要求去做,冰凉的器械探进耳朵,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我们这些留学生有个圈子,虽然大部分人在回国后都没什么联系,但只要是圈里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出几天的功夫就能传遍整个圈子。”
陈南树沉默地听着,不太明白沈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以前就听说晏棠在国外玩的挺花的,我还不信,直到看见了你,我才信了。”
沈译的话像是一颗石子儿,投进常年平静无涟漪的湖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沈译拽了拽陈南树的领子,靠近肩膀的位置隐约可见未消下去的红痕,陈南树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猛地往后缩。
沈译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你上次来捂的严实,可我还是看见了,一块儿连着一块儿,不知道是得有多激烈才能留那么深的印记。”
“晏棠的情人不好当吧,听说他下手挺重的,有好多人受不了他就跑了。”沈译说这些话时语气是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像喜欢季晏棠的样子。
陈南树呼吸不稳起来,指甲嵌进掌心,那点疼却不足以让人平静下来。
他从来没问过季晏棠在国外的事,季晏棠也没和他提过,他傻嘛,以为出国就是好好念书去了,没想过二十出头,有钱又有貌的少爷不会谈个恋爱,或者,玩些上流公子的“游戏”。
沈译很满意陈南树的表情,他略表同情地拍了拍陈南树的肩膀,“没关系,起码现在他最在意你不是?”
“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对那种人太上心了,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最是没有心,我听人说,季晏棠之前养的那些个小情人,都是没多久就扔了……”
沈译说了很多,语言之尖酸刻薄,全然不似当初面对季晏棠时的谦和。
人性大抵如此,千层面孔,揣摩不透。
陈南树打断沈译的话,“可你也只是听说。”
沈译脸色一变,“什么?”
“这些你都是听别人说的,你没有亲眼见过吧?”
沈译哈了一声,“是,我是听别人说的,可是大家都这么传……”
“所以你没有亲眼见过。”陈南树肯定地说。
“对,我没见过,但是什么事儿都不是空穴来风你明白吧,季晏棠要是没干过这些事,谁还能平白无故造谣吗?”
“但是你没有亲眼见过。”陈南树又一次重复道,“所以你不可以这样说他,因为你没见过,只是听别人说。”
沈译气笑了,“你是不是傻啊?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信。”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陈南树站起身,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套穿上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推门离开,他不是一个擅长指责别人的人,很多时候,当感受到来自外界对自己的恶意时,他会选择默不作声,因为觉得没必要,也疲于应对。
可是他听不得别人说季晏棠,于是他说:“沈医生,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下作。”
沈译的脸瞬间黑了,还没等他反驳,陈南树就又说:“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麻烦你把治疗费退给小棠。”
说完陈南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身后是沈译气急败坏的喊声:“你早晚会后悔!”
陈南树逞了嘴上之快,但心里却还是堵得慌,他走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天突然开始飘起雪花,鹅毛似的落下来,不多时地面就铺了薄薄一层。
有点难受,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难受,嘴里发苦,连咽下去的唾沫都是苦水。
街边有卖烤红薯的,陈南树奢侈地买了一个小的,红薯是甜的,但陈南树吃着却还是觉得苦。
他打开手机想看看季晏棠那边的天气怎么样,却发现他连季晏棠去哪里出差都不知道。
想起那天打电话听见的陌生男人的声音,陈南树闭了闭眼,试图把这件事忘掉。
迎着冷风,陈南树吃完了一个烤地瓜,胃里暖和了,身体却还是凉的。
不太想回家,因为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干,他绕了一圈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的路上,他看见街边的灌木丛里有一团黑乎乎像抹布一样的东西在动。
陈南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那团东西忽然掉了个个儿,露出一张脸来。
是一只小狗,黑不溜秋的,不怎么好看,冻得瑟瑟发抖,看样子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