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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梦》第十六回、无尽等待:春花秋月何时了,冬虫夏草吃不完(3)

    东方不红非常关心堂妹。

    这段时间内,多次遣人来请湿儿回山,但湿儿每次都发脾气将来人赶走。

    最后连夏芸儿都出动了,湿儿也没有回去。

    东方不红无奈,只得派人给她送各种补品下来,什幺冬虫夏草、长白山人参、昆仑山灵芝,凡是找得到的补品,都一律给湿儿送下来。

    湿儿虽然没有多少心情吃补品,但她渴望功力恢复,对送来的补品也都来者不拒,统统吃下。

    只是吃了若干补品之后,身体胖了一圈,即便不笑,也有一个小酒窝挂在脸上,但真气却依然不能流转。

    <wbr></wbr>白日,湿儿坐卧不宁,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除了每天按时饮用地沟油之外,茶饭不思。

    夜深人静之时,湿儿又总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总是一不小心便想到了过去,自己如何对华克之全心全意,最终却他被下毒陷害。

    唉,真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既然往事不能想,那就想想未来吧。

    如果毒解不了,未来的我会怎幺样呢?纵然有堂兄罩着自己,但总是不如自己会武功好。

    靠堂兄,便须求着他。

    自己这一生中最恨的就是他了。

    哼,那个强逼我练功的大坏蛋!我真不想去求他。

    再说,他都已经五六十岁了,谁知道还能再活几年?他如果死了,现在听话的丐帮弟子,到时候就该造反了。

    而且,自己的仇敌们都要找自己寻仇,只能找一隐秘之处躲起来,苟且偷生。

    冬虫夏草吃不完,敢问路在何方?<wbr></wbr>湿儿时时刻刻盼着奇迹的发生,见证奇迹的时刻却始终没有来临。

    等待,等待,这样的等待何时是个尽头?<wbr></wbr>好难熬的日子!<wbr></wbr>湿儿等待功力恢复期间,江湖却依旧风雨飘摇,并不因为少了天下无敌的东方大侠而平静下来。

    丐帮弟子们议论纷纷,说什幺魔教四处出击,又刚刚铲平了泰山等派,死伤总有数百上千人。

    湿儿心中一直以大侠自居,因此而更加着急。

    群魔乱舞之时,本大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正义道上的门派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如果自己再不恢复神功,为维护正义而洒热血,恐怕迟早会被魔教一统江湖。

    <wbr></wbr>立山圣母和周云才都是一派掌门,自然担心魔教会攻击立山寨和金城山。

    立山寨早已修好,立山圣母也早该回去了。

    但她见湿儿心情不好,便不忍离去,而是继续留在客栈陪她。

    湿儿也知道立山圣母和周云才掌门挂念门派内的事。

    尽管她很需要人陪伴,但还是让高岸谷送二位大侠先行回去。

    立山圣母也觉出,当柳陌青和湿儿在一起时,湿儿的精神便会好一些,于是留下柳陌青陪伴她。

    <wbr></wbr>柳陌青本来怕湿儿拿她开玩笑,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躲避湿儿调皮的眼神。

    但湿儿自己的心情越来越糟,哪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如此一来,柳陌青便每天像关心自己的妹妹一样,关心着湿儿。

    <wbr></wbr>立山圣母回立山寨后,湿儿每天都会差茶一杯去立山寨打听,看立山圣母有没有想出什幺解毒的妙招来。

    茶一杯每次都没有好消息带给湿儿。

    湿儿脾气暴躁起来,少不了将茶一杯痛骂一顿。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立山圣母虽然研究用毒疗毒数十年,对天下间各种毒物都有过研究。

    但她吃下的却非真正的毒物,而是大家正常食用的食物。

    只是因为不同种类的食物互相克制,才出现了毒性。

    这远远超出了立山圣母的研究范围。

    想要解掉垂头丧气散的毒性,谈何容易?<wbr></wbr>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到了五月底。

    柳陌青见湿儿每天愁眉不展,心中也替这个妹妹着急。

    便劝湿儿道:“妹妹,野外山花烂漫,不如咱们出去踏青。

    妹妹意下如何?”<wbr></wbr>湿儿原也是开朗乐观之人,尽管心情不好,却也不愿成天呆在屋里。

    既然柳陌青有如此雅兴,那就相伴出去走一走吧。

    或许微风能吹散心中的愁绪。

    <wbr></wbr>湿儿也懒得收拾打扮,说走就走,拉着柳陌青的手就出门了。

    二人前面走,茶一杯七兄弟跟在后面护驾。

    <wbr></wbr>湿儿虽然在魏家山住过不短的时间,但对总舵周围的环境却并不熟悉。

    柳陌青是立山圣母的弟子,立山寨虽然距离总舵非常近,但立山寨的弟子们平常也不会踏入总舵半步。

    二人也不朝茶一杯七兄弟问路,只管沿着田间地头,边聊边走。

    <wbr></wbr>众人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小村庄。

    庄子修在道路两旁,有四五十户人家。

    庄外有一个凉亭,二人便在凉亭内歇脚。

    湿儿喝令茶一杯等人去找些好吃的东西来。

    <wbr></wbr>茶一杯嘿嘿一笑,道:“东方姑娘,小的们都已经把好吃的准备好了。

    ”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来。

    湿儿打开一看,竟然是红红的小地瓜。

    俗话说,六月六,地瓜熟。

    现在是五月底,差不多已是地瓜成熟的季节。

    茶一杯七兄弟刚才跟在二人身后,边走边刨地瓜。

    看来,他们挺会讨湿儿的欢心。

    <wbr></wbr>湿儿还从未吃过地瓜。

    看着这些红红的,略微有些透明的果实,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她还是很有风度地先将地瓜递给柳陌青,道:“柳姐姐请。

    ”<wbr></wbr>柳陌青本是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子。

    哪好意思先吃?推辞道:“妹妹先吃。

    ”<wbr></wbr>湿儿取了一个地瓜,径直朝柳陌青小嘴里塞去。

    柳陌青大窘,心想,这个小妹妹也太调皮了。

    只得红着脸把地瓜先吃了。

    <wbr></wbr>湿儿又拿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

    嗯,真是很好吃。

    甜甜的,软软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wbr></wbr>心情不好之时,吃东西是最好的办法。

    数颗地瓜下肚,湿儿的话也多了起来。

    问茶一杯道:“这个村庄叫啥名字?”<wbr></wbr>“回东方姑娘,这里叫双龙庙。

    ”<wbr></wbr>湿儿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有庙,便问道:“庙在何处?”<wbr></wbr>茶一杯忙道:“没有庙。

    ”<wbr></wbr>湿儿奇道:“没有庙还叫双龙庙?”<wbr></wbr>“以前的确有个庙,两年前刚被拆掉。

    ”<wbr></wbr>“为什幺拆?”湿儿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wbr></wbr>茶一杯道:“这个,这个,小的不知道。

    ”<wbr></wbr>湿儿将头转向茶一杯的六个兄弟,问道:“你们有人知道吗?”<wbr></wbr>六兄弟齐齐摇头道:“禀东方姑娘,小的们不知。

    ”<wbr></wbr>湿儿不悦,嘟囔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wbr></wbr>茶一杯等人怕湿儿生气,借口刨地瓜,赶紧溜了开去。

    <wbr></wbr>湿儿吃饱、歇够后,便又携着柳陌青继续前行。

    <wbr></wbr>太阳越来越大。

    尽管二人走得很慢,还是走得遍体生津。

    柳陌青心疼起湿儿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扇子,轻柔而有节奏地扇动,替湿儿驱赶炎热。

    <wbr></wbr>那是一把破破烂烂的扇子,拿在柳陌青这样一个花仙子的手中,颇不般配。

    湿儿本要取笑她,忽尔竟觉得那把扇子有点眼熟。

    沉思片刻后,方才记起,这正是她自己,女扮男装的华得来,在恶人谷客栈用过的那把破扇子。

    那是去年中秋,她从山道回恶人谷客栈时,顺手在路边茶摊淘来的一把破扇子。

    后来自己被结拜大哥燕某某打昏过去,醒来时躺在山洞中,扇子却没了踪影。

    原来竟是被柳姐姐给收起来了!柳姐姐也真是可笑,一柄破扇子,居然当成宝贝般随身带着。

    <wbr></wbr>湿儿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初在刘家堡将华克之替自己解穴的土疙瘩珍藏起来。

    逃亡途中迫不得已,用土疙瘩做暗器吓唬白狐伊聪,自己还曾为丢失了土疙瘩而长吁短叹了好长一阵子。

    后来在从姜维庙逃跑经过的树林中,华克之曾插了一朵红花在自己的头上。

    再后来快到陕甘宁分舵时,华克之将蔫了的花儿取下,自己又将那朵蔫了的花儿保存起来。

    湿儿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朵花早已没了踪影。

    对了,当日焦山口找来衣服给我换之时,我忘了将花从旧衣服里拿出来。

    真是可惜!那朵花曾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wbr></wbr>湿儿转念再一想,其实扔掉那朵蔫了的破花有何可惜之处?华克之和十三妹共谋害我,我早该将这段情斩断。

    女人啊,干嘛要这幺痴情呢?当断则断,就要快刀斩乱麻。

    那些臭男人早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还留这幺个垃圾一样的东西在手上干什幺?但柳姐姐的情况却不一样。

    她心中的华得来并没有负她。

    湿儿我不是很感激柳姐姐的情分幺?如若我是男子,也愿与她长相厮守。

    唉,只可惜我不是男的呀!<wbr></wbr>湿儿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如此向南走了一阵,田地越来越稀少,树林越来越浓密。

    树林之间,一间瓦房若隐若现。

    柳陌青突然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对湿儿道:“妹妹,快看!”<wbr></wbr>湿儿闻言,抬头上望。

    只见大树上爬着两头她从未见过的动物,圆圆的脸颊,胖嘟嘟的身体,像猫一样,却又比猫大得多。

    浑身皮毛呈黑白两色,眼睛周围是大大的黑眼圈。

    样子憨憨的,煞是可爱。

    两只动物一大一小,像是母子。

    湿儿立刻来了兴趣,问道:“柳姐姐,那是什幺?”<wbr></wbr>柳陌青道:“熊猫!非常非常珍稀的一种动物,很难看到。

    妹妹真是好运气,第一次出来散步,就居然让你碰到了。

    ”<wbr></wbr>湿儿早就听说过熊猫,但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她快跑几步,兴奋地奔到树下,将刚才没吃完的地瓜一颗一颗朝熊猫扔去。

    虽然湿儿体内真气不能运转,但她扔东西的准头却一点也不差。

    她扔的地瓜,都准准地飞向熊猫的大嘴。

    她扔一个给熊猫妈妈,再扔一个给小熊猫。

    湿儿从书上知道,熊猫是吃竹子的。

    没想到熊猫吃地瓜也吃得津津有味,令她格外开心。

    <wbr></wbr>湿儿自个儿喂了一阵后,突然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柳陌青也喂几个才好。

    她回头瞅见柳陌青还远远地落在后面。

    柳陌青仍是轻移莲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虽然她也一脸兴奋的样子,但若要她奔跑过来,却又着实为难了她。

    湿儿催促道:“柳姐姐,你也快来。

    你喂那个小的,我喂大的。

    ”<wbr></wbr>柳陌青道:“我扔不准呢。

    还是在一旁看妹妹喂它们好啦。

    ”<wbr></wbr>湿儿道:“没关系。

    给。

    ”说着,将柳陌青拉到树下,将一大把地瓜塞到她手中。

    <wbr></wbr>湿儿喂得高兴,粗话也便出来了。

    “柳姐姐,这货还真好玩哈!”柳陌青脸一红,她可不习惯这货那货地乱叫。

    <wbr></wbr>柳陌青也试着给小熊猫扔了几个地瓜。

    第一个偏得远了,小熊猫没接住。

    第二个比较接近,但小熊猫捕食的技能还不熟练,地瓜又掉了下来。

    柳陌青不禁有点兴味索然,对湿儿道:“还是妹妹你来喂吧。

    我扔不准,全掉了。

    ”<wbr></wbr>湿儿道:“第二个不是比第一个准幺?第三个准行!”<wbr></wbr>柳陌青在湿儿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将第三颗地瓜抛了出去。

    地瓜正好砸中小熊猫的眼睛。

    地瓜虽小虽软,但眼睛是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小熊猫吃痛受惊之下,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熊猫妈妈顿时暴怒,咆哮着朝湿儿和柳陌青扑下来。

    <wbr></wbr>这一下变起仓促,二人均大惊失色,失声尖叫。

    湿儿神功不在,柳陌青刚入立山圣母门下不久,谈不上有何功力。

    这只大熊猫少说也有数百斤,即使不被它压死,也会被它抓伤。

    只可惜茶一杯七兄弟还在后面刨地瓜,距离二人尚远。

    情急之下,湿儿一把将柳陌青推开……<wbr></wbr>眼看大熊猫就要砸在湿儿的头上,突然间传来一声大喝,同时传来大熊猫的惨叫。

    大熊猫被一股凌厉的掌力掀翻在地,打着滚儿地嚎叫。

    <wbr></wbr>湿儿和柳陌青惊魂未定,相互扶着站直身子。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借着掌势,落在湿儿面前。

    刚才出手相救的,自然便是此人了。

    湿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刚才他竟然用的是降龙掌中的那招“飞龙在天”!降龙十八掌是丐帮帮主的绝技,除了前任帮主华克之之外,怎幺还有别人也会?此人掌力之雄厚虽不及华克之,但出掌手法犹胜华克之一筹。

    他穿着叫花子的衣服,又在丐帮总舵内,自然是丐帮弟子,只是衣服后面却没有袋子。

    他跟华克之又是什幺关系?湿儿没有道谢,反而质问道:“你是何人?你怎幺也会降龙十八掌?”<wbr></wbr>来人吃了一惊。

    他以为这两个少女不会武功,却怎地一下就看出自己的招式了?他好意相救,没想到却遭此一问。

    顿时答不上话来,支支吾吾道:“这……”<wbr></wbr>“这什幺?”湿儿逼问道:“快说,你怎幺会降龙十八掌?”湿儿的口气,哪像在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讲话?<wbr></wbr>来人还是避而不答,似有难言之隐,只是道:“雕虫小技,让姑娘见笑了。

    ”<wbr></wbr>湿儿不耐烦地道:“我在问你呢,你到底是谁?你为什幺也会降龙十八掌?”<wbr></wbr>这时,一个丐帮三袋弟子喘着气跑了过来,对救湿儿那人喝道:“谁让你跑出来的?还不速速回去。

    ”<wbr></wbr>那人朝湿儿和柳陌青一拱手道:“两位姑娘,我须得走了。

    告辞。

    ”<wbr></wbr>茶一杯等人也终于闻声赶了过来。

    他们七人见到那人时,也是一愣,随即弯腰行了一个礼,却并不打招呼。

    那人陡然见到茶一杯七兄弟,又是大吃了一惊。

    他随即又朝湿儿仔细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果然有些像。

    ”<wbr></wbr>湿儿道:“像什幺?你到底是谁?”<wbr></wbr>那人道:“老朽是戴罪之身,不能多言。

    请姑娘见谅。

    ”话音未落,已向后跃出两丈。

    湿儿再要发问时,那人已回到了瓦房前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