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一个老好人 > 【一个老好人】(2)
    第二章去年7月,《大鱼海棠》上映的时候,子张特意去看了這部打磨12年的動畫片,除了画面极美,故事讲不清,尤其是里面的三观,简直就是玛丽苏再现,尽管很多人看到这点都笑了,当然,子张也不例外,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哪怕是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父母也可以不要了,也要在所不惜。

    可是,等到这种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子张笑不出来,不为别的,单单是失去最爱的人那种痴狂的情绪已经让他丧失了所谓的理智,他真的不介意把那庸医杀死,甚至要迁怒于将整个医院都炸掉——其他无辜的生命他根本不在乎,也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只可惜,也是他的万幸,子张终究没有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种危险的念头那会儿在他脑际里一闪而过,随即成为他要执行的计划。

    当时子张没有想过这种行为是犯法的,他急需要的是报仇,庸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他就是该死,居然耽误了母亲一如最佳的治疗时间,中风十几小时才被别的医生发现。

    其实在那天早上九点多種一如从icu病房转出普通病房,子张家人就察觉一如的不寻常,神志不清,说话困难,家里人一个也不认识,当其时還发现了一如呼吸非常困难。

    子张父亲见状立即跑去询问医生,庸医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甚至在icu的那位医生一直躲着子张他们。

    后来被家里的亲戚是医生发现一如這是中风的症狀。

    才随即赶紧送往zjxx医院,经那里的医生诊治为脑梗,因为发现得晚,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导致一如半身不遂,头晕失语,吞咽困难,每天只能靠着吸氧维持生命。

    最后还是在zjxx医院放弃治疗。

    现实中有很多事,你们没有经历过,根本没必要叽叽歪歪,等你们有了发言权——也就是你们失去了至亲最重要的人,还有勇气说保持理性,不是毫无人性,就是怪物。

    所以子张为之前说《大鱼海棠》的爱情观感到可笑的行为,现在看来实在是他的愚蠢至极。

    虽然事物不一样,如果站在主人公所在角度看问题,性质却是异常得到一致。

    正如有些人赞同革命,有些人愿意维持原状,做好自己本分,难道说非要分出他们对错。

    站在自己愿意相信的角度看问题,并努力说服他人接受,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主观。

    世上本没有理性这东西,既然是人观察事物,无论如何总带几分主观。

    又何来为其他人好,归根到底是为自己,自己所在的阶层着想,什么为四万万同胞解放,这种理想之中的理想到底要出多少人命,要革掉多少人才能打下别人的江山,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因此很多人说太祖利害,为千千万万的同胞着想,子张不这么认为,诚然太祖是伟大的,不是因为他为其他人,是为他的理想,他的执著精神,也为他自己的权力欲。

    说简单点,子张的阴谋论又来了,他喜欢看人,先是把人想坏了,然后接触或深入了解后再把人性往好的一面去想。

    如同成龙在《a计划续集》里,革命党劝说他加入革命行列挽救中华民族,并且教导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这正是成龙不愿加入革命党的原因,他说:我是一个很拘小节的人,无论我的目标是多正确多动听我也不会但求目的不择手段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因为你们才是做大事的人,我也明白打倒满清是需要很多人抛头颅洒热血不怕牺牲。

    但是我不敢叫人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叫这么多人牺牲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所以我很爱当警察因为我觉得每一条人命都很重要,我要保障每一个人安居乐业,就算一个四万万人的国家也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如果不喜欢自己的生活,那里还有心思去爱自己的国家呢。

    作为香港市民的成龙自然也不曾真的谈过自己的革命观。

    但是在影片中,借成龙之口,导演或者说编剧倒是道出了自己的革命观。

    电影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吕良伟、关之琳饰演的革命者为了筹集革命资金替坏人盗取港都的珠宝,而成龙是负责守护珠宝的警察,于是矛盾冲突来了。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英雄相惜。

    当吕良伟、关之琳认识到成龙是一个好警察、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的时候,就向成龙宣传革命思想,希望成龙加入他们,一起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建立共和政府。

    但是成龙拒绝了,这个有骨气的爱国者认为,他无法知道革命后中国会是什么样子,他无法肯定革命之后建立的政权一定是清明廉洁的,而不是满清政府那样的腐败无能,也不是历史后来演绎的国民党政府的对内独裁专制,对外卖国妥协。

    所以他说他不愿意去闹革命,也不敢劝别人闹革命,因为他无法确定革命后之后一切一定会变好。

    因此,他更愿意做一个好警察,即使这个警察是英国皇家警察,他要向港英政府负责。

    他希望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惩治那些海盗、黑帮、腐败官僚等坏人。

    仅观近代中国,就出现过各种各样的救国思想,有些宏大话语体系甚至以官方意识形态的身份,在中国历史的舞台上演绎了一把。

    但是每一次意识形态的更换都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每一次都有无数热血沸腾的爱国者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可最后的结果可能连那些爱国者自己也难以接受。

    有时候死的早也是一种幸运。

    某位领袖就曾说过:「即使鲁迅活到现在,他也得闭嘴。

    」可见革命者的想象与现实之间还是存在巨大的差距的,如果只是抱着一份美好的期望去革命,而没有革命完成之后的制度重建蓝图,无法确保革命果实不被窃取,那就不要革命。

    因为革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往小处说,个人可能会献出生命;往大处说,国家可能被搞得一塌糊涂,甚至还可能后不如前。

    我们稍微回顾一下世界历史就知道,法国大革命后有雅各宾派专政的「恐怖统治时期」、有拿破仑的上台,后来不得不把皇帝再请回来复辟。

    再看看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基本没有经历大的流血冲突,就实现了政权更迭与制度变革。

    也许有人要说不彻底,难道非要血流成河你们才满意,一定要你们家里出条人命,为革命献祭才开心?要知道革命是诉诸于暴力,而暴力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行为。

    中国人常说,有理不在声高,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旦要用暴力强制别人接受你的观念,同时又给这观念贴上民主、自由、博爱的标签,那就实在太滑稽、太讽刺了。

    凡大奸者必貌似大忠。

    无论你打着什么旗号、什么主义,你都不应该用暴力强制别人接受你的主义。

    是好的东西,大家自然争相簇拥。

    有人说民众太愚昧,不一定会拥护好的主义。

    如果民众如此愚昧,那我看还是先启蒙民众吧!不然革命成功之后,面对不愿接受好主义的愚昧民众,如何建立其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社会与制度呢?革命这个词,望文生义地说文解字一下,不就是革掉别人的命,来「说服」大家接受自己的主义么?更何况自古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胜利之后就得收拾骄兵悍将、功高盖主的大臣了,一部二十四史尽人皆知。

    就算遇上个宋太祖赵匡胤那样温柔点儿的,也得小心翼翼,方才保得个身家平安,之后仍不免战战兢兢,夜夜难眠,惟恐见诛。

    何苦来去呢?所以,一说到革命,我就感到恐怖,就立马联想到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暴力、战乱。

    革命太极端了,太暴力了,太血淋淋了,太惨绝人寰了……还是温和些好,不要别人一不同意你的观点,不拥护你的主义,就要革人家的命,这样不好,要让大家说话,让人家自由选择嘛!看古今中外,靠革人家命换来的政权大都得被人革了自己的命。

    运气要是好点,遇上还讲点理的、慈悲为怀点的,虽权威尽失,身败名裂,倒也还能保得个身家性命,最后还得暗自庆幸:幸亏这家伙不是个革命者!(且饮且歌语)***************************这可怜的一家人呀,自从一如走后,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如生前辛辛苦苦经营一辈子用金钱、东西交换得来的人脉,人情关系,随着她的遗憾归西,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全都烟消云散。

    一如本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以为通过自己这样长年累月以来的捆绑「利益」得来的人情,兼且又是亲戚(她娘家)关系会比较坚固,可以更能发挥更大的好处,又可以给她那无用的儿子铺好以后的路子。

    但子张可不这么认为,自懂事以来的他便看透这些人情冷暖,尤其是亲戚的人情债更不可靠。

    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或人已不在了,所谓的牢不可破的「人情」犹如小孩子放的气球,一戳就破。

    每逢村里的「年例」叙旧,一如为人好面子,爱摆场面,喜欢逢人就谈及自己娘家的亲戚多么多么的好。

    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大家谈天论地,好不融洽。

    结果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完——拍拍屁股走人。

    每次都是子张这边的姑姑们,帮忙收拾残羹剩饭,打理那些收尾。

    所以小小年纪的他似乎早已看透这些亲戚:做作、虚伪。

    以为这些假象的背后还不是因为「利益」两个字。

    一如的离开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理论找到现实的依据,确信自己一直这样想的准没错。

    一如生前也曾规劝他,苦口婆心教导他:「要不是她还在,谁也不愿到这个家来」。

    当时子张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不来就不来呗,谁tm稀罕。

    」那时的子张断不能领悟一如背后的那番话的意思。

    她自以为,也一厢情愿地认为上一辈人的人脉关系可以像财产,房产那样可以直接过继给继承人——完好无损。

    又或者,想当然以为可以单纯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可以在弥留之际可以一下子把毕生所学的功夫传给那些毫无功夫底子的书生。

    当然一如不是笨人,她也深知个中道理,她只是努力相信人性是向善的,并不是所有都趋利避害,是讲究人情的。

    可是她的儿子子张却认为所谓的「人情」等同于知识不能从学者、大学问家手里凭空白端地拿走,需要自己去积累,或者一如认为的荫芨子孙。

    这也不是说一如不明这个道理,可但凡人老了,为人父母者都会为自己的儿女着想,也为他们铺好以后的路子。

    只可惜,这世道已经不是毛爷爷的时代了,坚守这种观念注定被所处时代而抛弃——「有钱就有理,有钱就是爷。

    」还管它什么狗屁。

    人走茶凉,已是每个时代无奈的现实选择。

    正如《声之形》里所强调的,「欺凌是这个社会的气氛营造的,可能是学生,老师,或者社会,但无一不是由团体所营造的那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无声无形,却无处不在,亦无处可逃的氛围所造成。

    一如的身后事,几乎遭到她娘家人集体谴责子张一家火葬一如的一事。

    一如娘家人老是喜欢以己度人:以前一如的母亲走了,一如娘家人就是花了好几万块偷偷买出去土葬,给点钱打通关系。

    实话说,谁不想那样呢,农村人的想法又有谁不知道呢。

    可子张的爸爸是有单位的,他母亲也有社保卡,加上又是异地就医。

    看病花的钱全是自费,他们一家人还想去要报销呢。

    再者说,由于ml医院医生的无能,导致一如中风长达十几个小时,最后离开人世,这个又怎么算?还有不再人世的人身份证注销,户口这些不是都要收据证明么?哪里像他们想的这样简单?身为一如的子女,还有她的丈夫难道就这样算了,换做是你,你看到自己子女,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不敢为自己出头,赔偿钱是小事,总得闹一闹,心里才有些慰藉吧。

    可人死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除了生与死外是大事,还有什么可计较呢?想必一如娘家人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去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通电话打来。

    没多久,一如的外侄阿x虽没有明确指责子张一家发钱寒,想钱想疯了都,但说出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姑丈啊,不要再理会ml医院赔偿的事了。

    」临近挂电话前还不断强调:「不要闹事,搞事了,姑丈。

    人都走了,就让她安心地去吧。

    」「这是人说的话么,还是亲戚呢,我呸。

    你不鼓励就算了,还加以禁止。

    敢情这事不是 发生在他家人身上,他倒是说的轻松。

    」那晚阿x打电话给子张的父亲,恰好让子张知道了这事,气愤的他握紧拳头内力向拳心,一拳打在墙上,磨损了手皮,血汨汨地流下来,他心痛,不仅为母亲,还有她娘家的那些人。

    其实说起这事来还有一段小故事,起初一如病情严重,通过亲戚(在新兴当医生)的同学进了ml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病情稍微有些好转,谁料几天后匆匆叫病人家属过来接一如转入普通病房。

    大家都以为一如有所好转,很多人都去探望。

    结果一如出来后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

    医院的医生还斥责病人家属过多探望病人所致,后来迫于病人家属压力医生才不得已拿起听诊器来为一如听诊。

    而重症室的医生就以为「当了甩手掌柜」能脱了干系,当时明显打算躲着一如一家人。

    可一如娘家人真够混蛋的,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利益是否收到侵害,怕破坏他兄弟跟同学的关系。

    再说了,一如在他们眼内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了。

    以往还可以从一如家里拿些纯正的花生油呀。

    过年时讨些鸡、蔬菜回来,也不想想在他们眼里的「姑婆」都一大把年纪了,好意思领么?一如的走更加证明她娘家人是混蛋东西,她的侄女康清,以前总是来她「姑婆」家拿东西,像蔬菜之类的。

    但一如一走,对外声称自己的手扭伤,不能过来慰问下她的「姑丈」。

    子张不无同情她,反倒说,「脚可没有受伤吧,如果人有良心,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至于那么薄情寡义。

    」(道德绑架?!爱其实也是一种暴力)半个月后,村里有人盖房子,叫子张的父亲打电话给她老公过来帮忙捆铁。

    听说有生意做了。

    嘿嘿,钱嘛,毕竟比所谓的「姑婆」重要,生活所需的嘛,第二天她屁颠颠地跟她老公一起过来探望姑丈。

    这件事子张可没少说自己母亲娘家人的不是,都是有人生的,也有娘养的,怎么教出这么些东西出来。

    不可否认,一如娘家人的油腔滑调,与村里的一名厨师有得一比,同样喜欢吹牛说谎与狡黠奸诈,几乎是人都有这样的共性。

    江山,是村里的一位有名的厨师。

    逢村里人谁家有喜事,谁家有丧事,他都要参一脚进来,听说厨师这行业能捞到不少好处,要不然他家也不会有钱盖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房子。

    子张家跟江山家关系颇好,所以叫他来帮忙煮饭给那些去送葬的人早点与晚饭。

    结果一如出殡那天,他弄出了三桌满汉全席来,大家都没心情吃,也不能打包回家,农村人都有些忌讳的,硬是浪费了好多饭菜。

    第二天还打算叫人去买饮料,敢情这钱不是他家出的,明明昨天还剩不少呢,被子张的外甥女知道了,跑去质问江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村里的风俗,子张他们身为孝子不方便出面说,也不能干预这些事,只好由得外甥们去过问。

    过了几天,子张听起外甥女讲,她奶奶过世那会儿,也没见吃这么好,搞得这样隆重的。

    外甥女那边的亲戚挺有钱的,一副棺材都是他们几个大伯们亲自去挑选,据说花了六千多块钱。

    其实像一如不贪不抢的,难怪一辈子没出息,活的窝囊,让人瞧不起,被人笑骂「太傻了。

    」住不了大屋,但一如不以为然,经常奉劝自己的儿女,「只要人活得高兴,就不怕穷。

    」谁能料到子张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听从一如的想法并坚定不移地坚守「没出息的苟活着。

    」点评:好人不长命,我曾经想解释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人不能心不安,不可多想别人对你的评价,更不要有「良心」这东西,它太廉价了。

    一如的死在于她不会带眼识人,帮了不该帮的人,找氣受——以为世间有人情在。

    在她的认知里,以为有能力帮助人是一件快乐的事,在毛泽东那个年代是值得歌颂的。

    可在我的角度来看待一如,虽然觉得她很伟大,一个老好人,恰恰是我们这个时代所不稀罕的,我们无非就是想拿别人手里自己想要的,然后就一脚把你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