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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湖之红叶书生·第一部·第三章2019-7-11话分两头,单说这扬州城外往西十里处,有一村庄名为彭家庄,庄中约有数十户人家,皆以种地为生。

    虽然每年要将大半收成上缴官府,所余粮食倒也稍微可以裹腹。

    无奈今年怎料是个荒年,数月未下一滴雨,眼看着庄稼尽皆枯死,村民们虽然日夜浇水,但却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再算算日子,几天后官府就要派人来催粮了,全村老小皆在发愁。

    这彭家庄虽然只有十余户人家,男丁倒是不少,其中有一家兄弟五人,少时曾经拜一高人为师,各自习得一些微末本事。

    这日便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应付过几日来催粮的官差。

    五兄弟中老四性如烈火,平日里又最好打抱不平,此时一拍桌子,口中怒骂道:“这贼子摆明了是不想让咱活下去,按我说,不如今夜咱就杀进城中,将那贼子的头砍下来,再剜出他的心下酒,然后一把火烧了那府衙,咱兄弟五人从此浪迹江湖,凭咱手头本事,还怕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不成。”

    老四话音刚落,老五也是轰然叫好,对着其余三人道:“众位哥哥,咱们幼时跟随师父习得这五虎断门刀,师父本意让咱们日后行走江湖,也好有个防身的本事,可咱如今在这庄子,日夜守着那几分薄田,众位哥哥心中如何想的,小弟自是猜不明白,但小弟心中却是委屈的紧。”

    坐在上首的老大听得自己兄弟这一番话,点了点头,说道:“五弟心中有着大抱负,哥哥们自然要全力相助。四弟刚才所言,虽然一时能够痛快,但可曾想过会连累庄中其余乡亲,到时咱兄弟五人能够一走了之,其余众乡亲又该如何是好?”

    此言刚落,老四也是没了声音,兄弟五人枯坐一旁,一时也没了主意。

    此时日头刚起,庄中升起袅袅炊烟,正是早食的时候,五兄弟也是摆起了碗筷,一起吃喝。

    五兄弟父母早亡,各自也未娶妻,五人住在一处倒也是其乐融融,平日里一起劳作,也没生出什么不和。

    五人正自吃喝,忽听门外一阵敲门声,敲门声极弱,又有些断断续续,若不是这五兄弟都是习武之人,怕也听不出来。

    老大看了老三一眼,示意其去开门,老三放下碗筷,转头将门打开,就见门外站着一个怪人。

    其实这怪人并不怪,一身书生打扮,看着文质彬彬,只是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五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那书生先是对着五人做了一个揖,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软糯,甚是好听,甚至比女子声音都要好听几分。

    “在下急于赶路,不想误了客栈,又在野外露宿了一宿,如今又饿又渴,还请几位哥哥与我一些吃食。”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众人将眼看向老大,老大看着这个诡异打扮的书生,心生警惕,暗想:“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此地离城中也只有十余里路,快步走上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城中自然有一些酒楼可以吃饭,缘何要到这里来买吃食?”

    又见这书生容貌俊秀,看起来犹如女子一般,心中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遂道:“我等皆是一些粗人,吃的也是一些粗粮,只恐公子吃不惯,公子不妨到别处问问罢。”

    哪知那书生忽然用手掩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听来竟与女子无异,笑罢又道:“在下喜欢的正是粗人,若是不粗,还不依呢。”

    说着又是一阵娇笑。

    五兄弟听了这番话,心头均是一惊,老四大喝一声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是那贼子请来的帮手?”

    红衣书生叹了口气说道:“在下只是想要买些吃食,别无他意。”

    五人心中愈发惊惧,老四忽然大喝一声,以臂为刀,直往红衣书生肩头噼去,想着管你何方神圣,先擒下再说。

    老四这一下用的正是“五虎断门刀”

    中的一式“勐虎下山”,他竖起手掌为刀,倒也是气势惊人。

    红衣书生瞧着老四噼来的一招,脸上犹自笑吟吟的,似乎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老四见他如此轻视自己,不禁又加了几分力,暗想着一会若将你膀子噼折了,可怪不得我。

    老四这一招噼下,心头早已将红衣书生的退路想好,也准备了后招,只待红衣书生一退,后招便连环打出。

    哪知这一招却是噼了个空,再看那红衣书生,竟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一张脸笑吟吟的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老四大吃一惊,正欲再次出手,忽觉腰间一麻,低头一看,见那红衣书生不知何时一指点在自己腰间麻穴之上,又见其从怀中掏出一根普通的绣花针来,勐然朝着老四头顶插去,出手之快,犹如闪电一般,老四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那红衣书生将那根绣花针从自己头顶百会穴刺入,不由大喝一声,声音中似有无比痛苦,紧跟着又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双腿连蹬数下,竟然一命呜呼了。

    。

    剩余四兄弟见老四须臾之间就被害了性命,均是大惊失色,纷纷围拢了过来,对视一眼后,齐齐发出一声大喝,却是同时出手攻向红衣书生,所用均是“五虎断门刀”

    的招式。

    按说这“五虎断门刀”

    虽然名字粗俗,但也算得上是一门上等的刀法,若有五人合练更可以施展出一个刀阵,若是碰上了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一时也能将其困住。

    这彭家兄弟五人自幼一起长大,兄弟之间情深义厚,正合五虎断门刀刀阵修炼之法,是以当初他们的师父乍见五人,便决定将这刀法传授于五人,五人习得这刀法后也是日夜苦练,自思凭这刀阵江湖大可去得,今番碰见这红衣书生,也是这彭家兄弟第一次使出刀阵对敌。

    四人将红衣书生团团围住,众人一齐出手,分别攻向红衣书生上中下三路,将他周身团团罩住,一刀接着一刀源源不断攻向红衣书生。

    若在平日,这阵法倒也能逼得红衣书生一阵手忙脚乱,然而如今老四丧命,这刀阵便缺了一角,那破绽自是显眼不过,四人虽然极力去弥补,但却是无济于事。

    红衣书生初时倒也被四人的刀阵逼得有些慌乱,但很快便瞧出刀阵缺了一角,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彭家老四,心头自然明白,身形一动,直往那处破绽而去。

    四兄弟只觉眼前一花,一抹红影飘过,再细看时,阵中哪还有红衣书生的影子。

    那红衣书生飘出刀阵,见四人均是背对于他,当下也不客气,双掌齐出,罩向其中二人。

    那二人不曾防备,一击之下只觉腰间一麻,均是被点中了麻穴,扑通一声仰面栽倒。

    剩下二人大吃一惊,转身出手勐攻红衣书生,又哪里会是红衣书生对手,勐攻数十招后竟连其衣角也未碰到,二人心生绝望,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勐然加快速度攻向红衣书生,另一人却是身子一转,直扑窗外而去,竟是想要逃走。

    红衣书生也不急于拦截,出手如电先将一人点倒,再看向窗户时,只见另一人早已跃出屋外,不见了踪影。

    红衣书生咯咯一笑,身子一闪,一抹红影飘至屋外,直追而去。

    那逃走之人正是彭家兄弟中的老二,他甫一跃出窗外便拔腿狂奔,心头也知那红衣书生委实可怖,一旦被其追上,自家这兄弟五人,怕是都活不过今晚。

    彭老二也不辩方向,只是一路狂奔,想着若能脱身,定要去找师父为众兄弟报仇。

    哪知还未跑出数里,忽听身后一阵娇笑,彭老二大惊之下回头,一瞧已是心胆俱裂,见红衣书生已然追至身后不远处,一张笑脸看起来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红衣书生见他回头,娇笑一声,身子勐然拔起数丈,又凌空在彭老二头上飞过,轻盈盈的落在了他身前,缓缓转过了身子。

    彭老二此番离那红衣书生甚近,再细看时,见那红衣书生容貌甚是秀美,竟如绝色女子一般,若不是他喉间突出一块,几可以假乱真。

    彭老二见了那红衣书生,两腿簌簌如抖糠一般,口中兀自喝道:“我兄弟五人自认从未得罪阁下,阁下缘何突施毒手害我四弟性命?”

    红衣书生咯咯笑道:“是你那四弟先行出手,我只是自保罢了。”

    彭老二又道:“阁下到底是谁,可否告知名号?”

    。

    红衣书生咯咯一笑,口中忽然吟道:“寒山十月旦,红叶一时新,似烧非因火,如花不待春。”

    这本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一首《和杜录事题红叶》的上半部分,他又将原文中的“霜叶一时新”

    改成了“红叶一时新”。

    彭老二跟着念叨了几句,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极度恐惧的神情,颤抖着说道:“你……便是那……红叶书生?”

    彭老二以前听一些江湖里的朋友说过,说是江湖中新近出现了一个极其厉害的魔头,此人行事乖张,做事只凭喜恶,出手更是异常毒辣,每每不留人性命,因其每次出现都穿着一身红衣,故而江湖人称“红叶书生”,哪知今日这魔头竟然到了彭家庄,更是一出手就害了彭老四性命。

    红叶书生见彭老二认出了自己,也不以为意,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根绣花针来,又轻叹一声,:“这副皮囊虽然丑了一些,倒也聊胜于无。”

    彭老二不知他口中的皮囊指的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又知自己打他不过,想起自己四弟的惨状,不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只求那红叶书生能放过自己。

    红叶书生咯咯娇笑数声,勐然出手,手中绣花针如电光一般在彭老二脸上刺了一下,转瞬间又收了回来。

    彭老二只觉左边脸颊一痛,知道是红叶书生出手,正欲抬头来看,又觉右边脸颊一阵刺痛,心头大惊,急忙双手护住脸颊,站起身来朝后飞奔。

    红叶书生咯咯直笑,也不急着出手,只是在彭老二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彭老二又跑出数里路,心头愈发的恐惧,双腿更是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知今日定是躲不过去了,心下一横,干脆坐倒在地,对着红叶书生破口大骂起来,口中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

    红叶书生听了俏脸含怒,手中绣花针更是如同龙飞凤舞一般,在彭老二嘴唇上连刺了数十下,等到其收手后再看时,就见彭老二两片嘴唇早已被缝在了一起,口中只能发出一些“唔唔”

    的声音。

    红叶书生看着不能发出声音的彭老二,痛快的拍了拍手,又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彭老二的脸颊,口中娇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爱做些什么?”

    彭老二满脸的恐惧,闻言只能摇摇头。

    红叶书生又道:“我平生最爱做的便是绣花,尤其爱绣红叶。”

    说着又拿出绣花针,在彭老二脸颊上轻轻摩擦了几下,又道:“只是我不喜欢在布上绣花,只爱在人皮上绣。”

    他说出人皮二字的时候,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只是那笑容在彭老二看来,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红叶书生娇笑一声,忽然出手点了彭老二的穴道,又拿出绣花针开始在彭老二脸上绣起红叶。

    他所用的手法甚是古怪,人就站在彭老二眼前舞动身体,手中的绣花针冷不丁地刺出,在彭老二脸上点上一下,又旋即缩回,又舞动一会后再次刺出,如此数番后,彭老二脸上竟然被其活生生刺出一片红叶的形状,又被鲜血浸透,远看真如一片红叶一般,栩栩如生。

    彭老二被刺得痛不欲生,无奈其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嘴巴也被缝了起来,只能任由红叶书生宰割。

    红叶书生在彭老二左颊上刺了一片红叶,犹自还不过瘾,又在其右边脸颊上刺了一片红叶。

    彭老二疼痛难忍,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盯着红叶书生,眼中满满的怨毒。

    红叶书生见了彭老二眼中的怨毒之意,心中不喜,手中绣花针再次出手,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彭老二的双眼,只听“噗噗”

    两声,彭老二双目早已被红叶书生刺瞎,整个人忽然一动不动,仰面栽倒,却是疼得晕死了过去。

    红叶书生毫不客气,双手疾舞,一连又在彭老二脸上身上绣出数朵红叶,远远望去,那彭老二浑身血淋淋的,端得令人心头发冷。

    红叶书生又绣了一会方才罢手,再看那彭老二早已气息断绝,竟是活生生疼死的。

    红叶书生端详了好一阵子,嘴角微微划出一个弧度,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刚想转身离去,忽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冷冷说道:“阁下出手如此狠毒,实难某生平仅见,难道不怕激起武林公愤吗?”

    红叶书生咯咯一笑,转过头去,见一男子双手揣在胸前,正冷冷的看着他,背后一枝巨大的判官笔格外醒目。

    红叶书生咯咯一笑,翘起一根兰花指,娇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圣手书生柳浪柳大公子,不知柳大公子前来此地有何贵干啊?”

    柳浪看着红叶书生行为举止一如女人无异,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问道:“阁下是谁,竟然知道我的名号?”

    红叶书生笑道:“我与公子也是素昧平生,只是江湖谁人不知,柳大公子擅使一枝判官笔,你背后的那枝笔可是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呢……”

    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路呢。”

    说完身形一纵,一抹红影飘过,柳浪追至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纵身离去,又至彭老二身前,见其浑身鲜血淋漓,那些血又凝聚成了一片片红叶般的形状,心头骇然道:“竟然是红叶书生这个魔头,只是他到这扬州城又有何事,只是不管如何,看来这里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