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可是她怎麽会知道你的心思呢?」「哦,原来是这个,」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桌子,「麦迪已习惯了我们的生活方式。
」菜肴相当精致,色香味俱全,撩人食欲,让人垂涎欲滴,即使是最挑剔的品尝家也会满意的。
「塞雷娜和麦克斯同我们一道吃吗?」她问道,瞥了一眼另外两副没动用的杯盘,她还是很好奇,同时也想打破难耐的沉默。
「塞雷娜和我从不循规蹈榘。
」他说着,塞雷娜的名字让他的心里升起一阵爱怜。
弗兰卡妒火中烧,她不能容忍米卡如此亲密地说着塞雷娜的名字。
她想起了塞雷娜跪在她的两腿之间,轻柔地抚摸她,她想起了塞雷娜在游泳池边,给她抚平头发,还有塞雷娜在她身上涂抹油膏,她琥珀色的眼睛火辣辣的,充满了挑逗。
「她美貌绝伦。
」弗兰卡自言自语。
「是的。
」他夹了个牡蛎,从壳里吸出肉,小心咀嚼着,不发出一点声响。
她再一次被他优雅的动作吸引住。
「她与众不同,美丽漂亮。
」他又加了一句,伸手去拿酒。
他最後松弛下来。
「你们┅┅」她犹豫着,寻找合适的话,「你们在一起有很长时间吧。
」她的话既像是叙述,又像是提问。
「是的。
」她沮丧地拿了个牡蛎,滋溜滋溜地吸着,她不在乎吃相不雅。
「还会永远下去,真的。
」他补充了一句,他向远处看去,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她是能打动他的,不需要矫揉造作。
但是,她知道她问的那个问题可能不太恰当,答案也许是她不愿听的。
在工作室里,她只是再多一些时间,就能动摇他,让他不能自己,她确信这一点。
米卡倒了更多的酒,向後仰着,仔细察看着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远不如塞雷娜的眼睛,他想,她眼睛的颜色要更深,更有光泽。
永远。
他和塞雷娜早就在一起了,共同打发不可名状的痛苦光阴,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里,他们互相守,可稍稍忘却种种的不快和失望。
他们一起埋葬了过去那段辛酸的日子,是那样快,那样彻底,那样不可挽回。
当现在回首过去,依然感到很新鲜,甚至有点陌生,他忍不住想起最初印象中的她,想起她的有点沙哑的大笑,想起那首叫《吻》的曲子。
他好像能看见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眼睛大似圆盘,她在孤儿院附设的冰冷的教堂里,蜷缩在风琴後面,大笑着。
她大笑,也许是因为那美妙的琴音让她兴奋,也许是因为他们互相发现对方,都是暂时逃避了难以忍受的枯燥死板的封闭式生活,而享受那短暂的愉悦的一刻。
那时他是米切尔,她是莎莉,没有姓,没有家庭,没有身份,也没有母亲,他们是一对可怜的孤儿。
这就是弗兰卡的话之所以打动他的原因,因为她提到了母亲和爱人?出生地、坟墓、血统、最初的印象。
他们给自己鼓励,双双逃到了伦敦,在那里,他们有了新的身份,他成了米卡,她成了塞雷娜,他们把全部身心投入忠爱的艺术上音乐。
这也是他们出逃的唯一的原因,唯一的希望。
他们最终发现了打开他心灵的钥匙,那也是音乐。
维瓦第的《四季》。
不可思议的才气一下子就吸引了评论家们的注意,他得到了应有的好评。
好奇心被唤起,他知道在他下一次的演出中,他们会像鲨鱼一样畅游,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再创造出奇迹,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准备埋头於现有的成绩。
排练进行得不错,和其他演出者的水准不相上下。
但是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仍然只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无生命的小提琴,它不能从木头变成春天一样娇嫩、热情的年轻姑娘的胴体,他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能无拘无束,放纵自己的激情,他不能抓住那美丽的身体,不能自由自在地闯入那开满鲜花,沐浴着阳光的田园,把她的身体按在那湿润的泥土上,极其亢奋地将他的种子,将他的精髓撒在大自然里,播撒在音乐里。
塞雷娜知道这一切。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有点醉意醺醺,难以忍受的失望折磨着他。
他发现他们共住的公寓变成了鲜花编织成的奇幻世界,水仙、紫罗兰这些春天里的花满屋皆是,像是花的海洋,背景音乐放着维瓦第的曲子,屋子里有两个女孩,年轻漂亮,身材苗条,一头金色的长发飘逸在脑後,她们分别穿着蓝色的和绿色的衣服,这让他想到了「春天」和「夏天」,女孩向他打着招呼。
他无言地任她们把他领进神幻的花境,他闭着眼睛,让音乐流过自己的全身。
他感到她们如花瓣似的柔软的手,梳理着他的头发,轻轻滑过他的肩膀,解开他的「恤衫」,让它慢慢滑下他的身体。
她们娇嫩清新可爱,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像是刚刚成熟的水果。
音乐似乎能够触摸到,她们在一块慢慢地摇晃,松松地搂抱着,轻轻地吻着,像姐妹俩似的,和着音乐的旋律。
「夏天」引领着「春天」,吻着她的面颊,她的眉毛,还有她的脖子和喉咙。
他凝视着她们,出神地望着她们扭在一块的胴体,她们互相用舌头,用手在对方身上摸索着、探弄着。
他着了迷,又凑近一些看,他感觉到小提琴的琴声像那两个女孩的身体一样颤动着,泛起阵阵涟漪。
「春天」向「夏天」跪着,虔诚地把花苞放在她温暖的下部,轻柔地吮吸着她的汁液。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听到维瓦第的曲於。
他突然很想拉奏那首曲子。
那天晚上,塞雷娜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房间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没有丝毫梦幻花境的痕迹。
开音乐会的那晚,他演奏得妙极了,奇幻般的、带有神秘的韵味,评论家惊讶地张大了嘴,像是寻找着音乐的极致。
次日他出门为塞雷娜买了条金项链,花了很多很多的钱,几乎超出了他们的承受力。
弗兰卡在桌子对面注视着他,看见他的嘴角挂着隐隐约约的微笑,他用手指抚摸着绘有复杂图案的台布。
阳光照射在他的头发上,闪出点点金光。
如何把他从沉默中唤醒,让他的注意力再回到她的身上?「你有没有定出音乐的大致框架?」她试探着问,伸手去孛菜沙拉,一块番茄从菜夹上滑落下来,掉在她的酒杯旁,「很显然┅┅它是协奏曲,管弦乐曲,还是其他什麽?」他很随便地回答她:「六个乐章,六个同样强烈的高潮。
」「时间长度是不是同《吻》一样?」她惊讶地问。
「是的。
」「那差不多有一小时长,」她很快地计算出来,「是不是太长了,你觉得呢?」「不。
」她的手紧推着玻璃酒杯,正在这时候,麦克斯出现在别墅拱形的门廊里。
「米卡、弗兰卡,原来你们在这。
我一个上午都在往伦敦打电话,」他解释着,坐在椅子上,「我正饿着呢;这桌菜看上去很不错。
塞雷娜在哪?」米卡看上去正沉思着,他为麦克斯倒了杯酒,递给他一只碟子。
还是弗兰卡打破了沉默,「我┅┅我们┅┅我没有看到她,」她说着,用眼角睨了一眼米卡,「我们一直在工作,几乎没停下来过。
」「工作?」麦克斯重覆了一句,喝了口酒,他的语调显然很兴奋,很轻松,「你已经为她找到合适的曲子了,米卡?」「是的。
」「但愿不是巴赫,」麦克斯说,脑子已转向了今後的市场和利润。
「或者是帕格尼尼。
听说有一个日本人和emi签约,他们计划九月份向外界发布消息,还有些情况不太清楚,比如他叫什麽名字?」弗兰卡印象中有这麽一个日本人,帕尔曼在卡耐基音乐厅首次露相时,曾演奏过他的f升小调协奏曲,後来他录制了他的第一和第二小提琴协奏曲┅┅马克斯谅必不会像他听上去的那样愚钝吧?「我们需要与众不同的东西,需要能够占领市场的东西,而且是男性市场。
」他也加了一句,想起了他在伦敦和萨丽的密谈。
「麦克斯。
」米卡的声音冰冷。
「能激起人性欲的东西,」麦克斯继续说道,没有留心米卡的语气,「能让人冲动的东西┅┅」「麦克斯,」米卡说话的语气冷得能冻住麦克斯奔放的热情,「我们正在不断获得进展,我已经到了主题和┅┅」他停顿了一会儿,「弗兰卡演奏某种可以唤起人情绪的艺术效果。
把音乐交给我,你大可放心,」他又补充了一句,他的眼睛流露一丝调皮的神色,「它会满足你开拓市场的要求的。
」「太好了!」麦克斯热情高涨,大口喝着酒,「不过,你得给我一些时间,米卡。
我要让公司知道,以便我们能预计工作室,开始大规模开展宣传攻势。
我知道卡耐基音牙厅已全部预计满了。
」「欲速则不达,麦克斯。
」米卡警告道,嘴角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你说什麽?」「慢着点,这是罗马皇帝奥古斯都说过的一句名言。
」「是的,不错,但她从未同唱片公司打过交道。
」她等待着,等待着情欲迸发的那一瞬,他正徜徉在快感的边缘,炽热的欲流冲击着她,让她心神荡漾。
她感到他的手指在探寻着,他的手指已除去了貂皮手套,粗粗的冰凉的,他触摸着她,像是块燃烧的冰,使她有一种火热狂乱的感觉。
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她隐约意识到这是含有化学物质的油膏的味道,它能刺激人的身体,增强性欲,它不能滥用,只需一点就能让人受不了,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他厚厚地涂了一层又一层。
她两腿之间像燃着一团火,焦渴地、痛苦地期待着,它渴望着快速的、狂热的、强烈的刺激。
他长长的亲吻了一下她的大腿,然後站起身来┅┅****伦敦当私人热线电话响起的时候,萨丽咒骂了一句。
五分钟前,她刚吃完中饭回来,这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从冰箱里取出的苹果汁和一只黑色樱桃奶酪。
麦克斯今天上午和她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讨论加拿大的商务情况,後来,又叫她电传一份合约草案给在日内瓦的弗朗西丝卡。
这事她半小时前就做完了,谅必不会有什麽错误吧?他们已经多次用过那份制式的合约了。
她不情愿地伸出手去,拿起她身边桌上的电话。
「disc-o公司,我是萨丽。
」「萨丽,我是夏娃。
独守空闺的滋味如何?」「无聊乏味,夏娃,」萨丽反唇相讥,她被夏娃说话的语气蛰了一下,「尼古拉怎麽样,或许我该说他有没有进步?」「所有的事都很合我意,对我的胃口,」夏娃答道,口里带着一丝淫荡挑逗,「你为什麽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呢?这里有许多事我们可以聊聊,就在办公室的外面。
」她以安抚的口吻补充说道。
萨丽叹了口气。
「夏娃,我这有不少事要处理,麦克斯与我通了一上午电话,谈关於加拿大公司的事。
那边的形势很不妙,他至少是这样认为的。
他想要了解详细情况,我得连夜电传过去。
他还想讨论你从美国带来的报告,对你在多伦多的工作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顺便说一下,你在那里做得很不错。
」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夏娃心想,记起了在纽约与杰夫。
布鲁克斯的相遇。
「谢谢你,萨丽,我尽力去做好罢了。
」「感谢上帝,我这里有你全部的报告,」萨丽继续说道。
「他看上去被美国的市场迷住了。
」「我想他对日内瓦的业务可能更着迷,」夏娃刻薄地打断她,「也许是因为塞雷娜的缘故。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萨丽慢慢地答道。
夏娃对塞雷娜的嘲弄从不手软。
「奇怪,他什麽也没提,只是催促着把合约草案电传给弗兰卡。
」「哦,那麽说她被接纳了?米卡呢?难道说他从封闭的状态中走出来了吗?」「显然是这样的,」萨丽说。
她问过米卡的情况,麦克斯提到卡耐基音乐厅,提到为小提琴独奏而谱出的乐曲,还有他在年底前让新人初次亮相的计划。
「米卡正在创作乐曲,」她大声说,「是为弗兰卡谱写的小提琴独奏曲。
」「这麽说┅┅事情进展得真快,」夏娃好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塞雷娜肯定在这件事上插了一手,你说是吗?麦克斯先生关於他心爱的女士说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