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岩之物语 > 【岩之物语】(5中)
    2023年1月5日「很有道理」牛一点了点头。

    ——而第三个似乎疯掉的人,竟然的确是那位新任的「尾张弹正忠」织田信胜。

    只不过他看起来还跟个正常人一样,感觉他似乎疯掉的,似乎也只有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比如柴田权六、比如林通胜,再比如他跟三郎的母亲土田御前;……。

    「啊啦,怪我怪我!」说到这里,牛一又不禁一拍脑门。

    「怎么了,老大人?」「唉……。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我竟然忘了,在勘十郎大人『发了失心疯』之前,其实在尾张还发生了好几件事情咧!要不是这几件事情,恐怕勘十郎大人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都发生了什么呢?」——追根溯源,还得回到三郎信长在万松寺中朝着父亲信秀的遗体掷扬香灰的那天。

    早上三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被人在整个尾张传遍了,甚至邻国的伊势、美浓与三河,也有人对此有所知晓。

    其中一个人,便是弹正忠家家老之一,因为需要驻守边境而没有来得及前往那古野参加信秀葬礼的三河国鸣海城城主,山口教继。

    同时,在这天晚上,笔头家老林通胜的书信,也从末森城送到了山口教继的儿子教吉的城下屋敷。

    「父亲,您看啊,咱们的这位新当主做的这叫什么事情!像通胜伯父那般文雅之人,都能在信中对那『大傻瓜』破口大骂!这要是让这个家伙当了咱们的主君,父亲,您能咽的下去这口气么?反正我是不愿意给这样的人当家臣!」「所以啊,你看看,林通胜在结尾这里说得是什么」教继又把书信递还给了儿子。

    「嗯……。

    『兄今度之御觉悟,何城之传,御人数守被置候,待样而有之体候,不日行申候事。

    』」——用非文言的白话翻译一下,林通胜所说的原话便是:兄弟你应当有所觉悟了,现在你暂且点齐人马,在城里等我传令,等到再过一阵子时机成熟,你我应当各行其是、共同举事——山口教吉念完了这段话后,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然有种特别亢奋的感觉,因为他从小就看不惯那个「大傻瓜」不讲礼仪、狂放不羁的样子,但是之前在那古野城的时候,碍于自己手下没有兵士,三郎信长身边又有不少的跟班,所以他觉得自己根本打不过人家;如今得到了笔头家老的密令,教吉是真有点手痒,特别想把三郎信长那家伙好好揍一顿:「父亲!看来通胜伯父,这是要把刀刃对准这个德不配位的『大傻瓜』少爷了?」「是」「那咱们,是今晚就准备吗?」山口教继看着儿子摩拳擦掌的样子,立刻喝令让他先坐下:「瞧把你急的!我且问你一句话:你觉着,就算林通胜他们杀了三郎信长那个『大傻瓜』,倘若接下来让勘十郎信胜那小犊子当了咱们的当主,这小子会对咱们山口家好么?」教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作为鸣海城少城主,教吉在小时候就经常在尾张国内发生重大事宜的时候、或者每逢重要节日的时候,代替父亲回到那古野去给信秀请安,所以很早很早以前,教吉也见过织田信胜,但是说起来,比起那个做事荒诞不经、大大咧咧的三郎信长,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勘十郎信胜公子,其实更让教吉心里不舒服,因为每次自己甚至是和父亲一起给信胜公子请安的时候,信胜那家伙根本连一个招呼都不跟山口父子俩打一声。

    ——实际上这倒也并非针对山口父子,信胜对于并不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以及并不常年混迹在父亲信秀身边的家臣们,向来都是这个态度,他只愿意搭理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他认为这帮人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而至于比如常年驻守在外的山口父子,信胜总觉得这些人只是弹正忠家的看门狗而已,对自己实际用途不大。

    「这就是了」山口教继点了点头,「而且,教吉,你真觉得,弹正忠家对我们好么?你真觉得你的这位通胜伯父,待你父亲我好么?若非如此,你看看我们山口家这么出血卖力地为他们守在三河,到头来我们得到什么了?就连你母亲去世,为父都没来得及回去春日井原那里看一眼!如今你二十二岁了,到现在,整个弹正忠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想起来要为你说上一门亲事的!你再看看,他们那些在胜幡城、在那古野、在末森城还有其他地方的家伙们,每天都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你再看看你我父子二人,在这鸣海城里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他林通胜兄弟、还有那平手政秀、柴田胜家那帮人,他们的俸禄有多少贯钱?而你我父子加一起的俸禄又才几贯钱?依为父之见,哼,就算今天,你我父子依从了林通胜的密令,一起去把那三郎信长杀了、扶保勘十郎信胜当了咱们的主君,得利的还是他们!人家都是谁啊?人家都是拜领过织田家历代先祖名字中的『信』『胜』『秀』『长』『重』字头的谱代!而我们呢,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尾张地头武士!即便再跟着他们,你我父子终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父亲大人自然说的是!那么,父亲……。

    您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准备当然是要准备的嘛!林通胜这信里面说,『不日行申候事』,他只不过说了要『行事』,又没有说该怎么『行』……。

    你这样,你帮为父写封信吧!」「好的。

    咱们这封信是送给的谁呢?难不成……。

    您是想送信给『大和守』信友殿下、『伊势守』信安殿下他们么?」「不是的……。

    要我说上四郡的那帮人,一个个的,还不如林通胜他们呢!在这个时候,跟岩仓和清州的那帮人沾上边,更没有什么好下场!」接下来,山口教继说了个名字,差点给自己儿子听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你听好了——这封信,是要送给『太原崇孚雪斋』殿下的」「啊?」「『啊』什么『啊』?快写吧!」——山口教继对弹正忠家怀有反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早在第二次「小豆坂之役」的时候,在看到一个个身材魁梧壮硕的骏远武士、那一位位容光焕发大腹便便的敌方侍大将们、还有对方那主帅太原雪斋的坐骑上都栓绑着光彩四溢的珠宝之后,再看看自己从吃穿用度再到权势地位都远不能及的教继,就已经对今川家心驰神往了;况且,你织田信秀号称「尾张之虎」,但你织田信秀终究不过是尾张织田分家的一个头头罢了,还是给人家斯波家做家来的,尽管那是名义上的事情,而人家今川家就不一样了,人家今川之始祖,乃是平安时代着名的「八幡太郎」源义家,正根的骏河源氏,名义上虽然说是足利将军家的分家吉良的支流,但是单从家格血脉上来说,可以直逼将军家;而自从十九年前,那个名叫「栴岳承芳」的年轻和尚还俗后,继承了今川家的当主、还从先代将军足利义晴那里拜领「义」字,改名成为现在的今川义元之后,今川家的势头更是日复一日地蒸蒸日上,同时还跟甲斐的武田家结成姻亲,并由此逐步稳固了骏河、控制了远江、蚕食了东三河,掌握了东海岛一大片连接起来彷佛一把铁弓的海岸线,至此,今川义元便也有了「东海道第一弓取」的绰号。

    跟着这样的大名,人人吃香喝辣,即是如此,山口教继便心想,自己又干嘛非要苦哈哈地跟着尾张弹正忠家一条路走到黑呢?而且,其实先前信秀的庶长子织田信广之所以会在上次战役中被俘,除了信广那小子自己太冲动,没探清虚实就一个猛子扎到了对方的包围里面之外,兵败的很大缘由也是因为山口教继故意找借口不出兵支援所致,如果山口教继不窝在城中作壁上观,扭转战局这种话说得有些悬,但也不至于会让信广被俘;不过,在那个时候,教继还没彻底下定投靠今川的决心,毕竟弹正忠家的老相公信秀那家伙,跟山口教继自己也算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念及旧情,教继倒也真放不下这个廉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信秀不在了,庶长子信广有勇无谋、暴戾乖张,嫡长子信长放浪形骸、吊儿郎当,最有名望的次子信胜少不经事、又对林通胜兄弟跟柴田权六那帮人奉命唯谨

    ,尾张弹正忠家,也着实再没什么能够让自己所牵挂的东西了。

    两个半月之后,那古野、末森两城都接到了一条军报:天文二十一年四月十七日,尾张弹正忠家,家老山口教继、足轻大将山口教吉自下若干者,离叛之。

    ——这和笔头家老林通胜设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效果却是差不多的,所以对于山口父子的叛变,他很无所谓。

    旋即,骏远国主·今川治部大辅义元,遣骏河大将葛山长嘉、三浦义就,远江大将冈部元信、饭尾乘连、浅井政敏五人,共率一万今川军势,入驻鸣海城,城中自此立起带有如同梳篦形状的「赤鸟纹」与足利将军家御用「丸内二引两」纹样的旗帜;随后,冈部、饭尾同教吉驻守鸣海,教继另与葛山、三浦、浅井与笠寺筑砦,教继则又于鸣海城附近小城中村城驻守。

    ——鸣海城、中村城与笠寺砦遂成三角之势,箭头指尾张那古野!……。

    说到这里,牛一正欲端起碗喝水的手突然停下了,随后兴奋地大呼起来:「是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怎么了?」元子问道,但其实她是有点没吓到了。

    「怪不得当今四国岛阿波国之蜂须贺阿波守的父亲,『蜂须贺小六』大人,曾经跟我讲过,那『猴子』年轻的时候,曾在今川家的帐下当做过足轻呢!当时我还以为,『小六』大人是喝多了说了醉话……。

    哈哈!那『猴子』……。

    哦不,那『丰太阁』的本家,其实就在中村!」「……。

    是这样啊」元子愕然地点了点头。

    但其实对她而言,已故的那位不可一世的太政大臣的老家在哪,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中村啊……。

    三河……。

    尾张……」牛一还在盯着窗外,痴痴地念叨着。

    ……。

    而得到如此军报的三郎,当时却正在穿着连葱绿带牡丹红又带着大理石紫的、看起来像是把女式吴服跟男性武士袍剪乱了之后又重新拼缝起来的衣服,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散乱着、另一边则扎着冲天发髻,脸上还在擦了白拍子用的那种胭脂水粉,而且那嘴唇上的胭

    脂还被他那黑墨水染了色,之后又在眼眶周围抹上了猿乐师们才会涂抹的红色眼影,而这样谁看到都以为是「酒吞童子」降世的他,又会了一帮泼皮,骑着从明国买来的一匹「踢雪乌骓」高头大马,手中握着半葫芦烈酒,肩膀上扛着南蛮铁砲,站在城下町口,对着树枝打麻雀玩,一阵阵铁铳响起、一颗颗铅弹打出去,弄得城町内的老百姓们既不敢仕工,也不敢生意。

    自打阿艳出嫁、而他自己又大闹了父亲信秀的葬礼之后,他每天都在这样胡混,白天搅得尾张各处鸡飞狗跳,晚上也夜不归宿、故意让归蝶独守空房,军政大事全都交与了平手政秀跟丹羽长秀、村井贞胜等人,自己则一概不管,只顾着又让犬千代招呼上一帮人,每天继续到处发疯。

    「哪有这样的恶鬼似的『御屋形大人』啊!」「这等混账东西,真乃我尾张下四郡百姓之厄灾!」「我看啊,他根本就是我等尾张人之耻!」……。

    「无礼者!」「胆敢对『馆主大人』出言不逊,看刀!」「——住手!犬千代!瞧你那呜呜喳喳的德性,你跟百姓作一般见识干啥呀!哈哈哈!」而很多时候,城下的百姓们完全是贴着三郎的耳朵、指着他的鼻子叱骂,三郎倒也不怒,反而像是受了褒奖似的,反而对来人笑道:「说得是啦!说得是啦!俺三郎信长就是混账!就是恶鬼!——老子我,不仅是恶鬼,而且还是恶鬼中的恶鬼!老子是魔王!是『第六天魔王』!哈哈哈哈……。

    他们说得多好啊!来人,给他们赏钱!赏他们每人十块『永乐通宝』!」百姓们看着满地大把大把的铜钱,却丝毫没有想要拾起来的欲望,一个个全然恨之咬牙切齿、或悲痛着摇头叹气,全都默默地走开了。

    ——拿着军报匆匆而来的平手中务,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军情紧急之下,却也只能把苦愤暗暗吞在肚子里。

    「我的『第六天魔王』殿下,你自己看看吧!先代御隐居大人跟先代主公两代努力打下来的那点地盘,现在已经被今川家口中之炙了……」「嗯?我看看!」嘴里发出来的是怒音,可三郎的脸上却似乎满不在意,草草看了一遍军报之后,当下对着身旁的那帮同样穿得跟妖魔鬼怪一般的「津岛倾奇众」大手一挥:「小的们!叫上咱们的弟兄!带上家伙什!跟我一起去鸣海城闹腾闹腾去!」「这,且慢啊,大人……」「好嘞!走啊!」「走!把平七叫上!」「对,我去叫上二郎!顺便我再拿把竹枪!」「我也把我家的新锄头带上!你家不是有把铁锤吗?也带上!」……。

    此时别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跟町中奉行所里当值的奉行们傻眼了,就连已经年至六旬、打了半辈子仗的平手政秀也傻眼了:古今汉和,这是真没听说过谁去行军打仗是这样的!——按说得了军报之后,肯定首先得回到城中或者赶紧定个地方,迅速把诸位家臣召集起来,然后召开军议,按照地图分析地势、分析气候,然后研究对方有几名大将、多少兵力,以及对方的大将们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是什么样的、在过去都打过什么样的仗、是擅于笼城防守还是擅于进攻冲锋、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布下什么伏兵陷阱,还有他们那边一共都有长枪足轻、弓箭足轻、骑马足轻多少人,甚至有几把铁砲,包括城内有多少粮草、有没有水源、咱们自己这边又有多少粮草、他们那边会不会有及时补给,咱们这边能不能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等等,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得在军议上分析得透透的之后,才敢出兵,并在这中间,还得不停地让斥候忍者们探听对方的虚实,再根据探听来的情报不停变换策略;结果三郎这家伙,这些事情都没干,甚至连脸上的乱七八糟的妆都没抹、身上连件铠甲跟羽织马甲都没穿,骑着马、招呼着自己的一帮跟班就直接朝着鸣海城开拔了……。

    (这叫什么事儿!)但平手政秀也根本来不及阻止,毕竟从明国进口的这匹乌骓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三郎已经自己挥舞着太刀驾马上了驰道,政秀没办法,只能拖着一副老骨头,一面赶忙让奉行们帮着自己召集兵马,一面赶紧回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与家兵取了旗帜印信,在后面策马追赶三郎。

    没用得了半天的时间,三郎便带人来到了鸣海、笠寺、中村对面,位于中根村的三之山的山顶。

    三郎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而那匹乌骓向来健壮耐劳,一人一马倒也安然无恙,但是再紧随其后的诸如前田犬千代、荒川喜右卫门、户田宗二郎、内藤胜助、长谷川桥介等人,尽管也骑着马奔来,但是岛国的本土马种与明国的马种相比瘦弱矮小,有点经不住这般折腾,勉强能跟上已经是很困难了,本来这段时间,这些匹小矮马就被这帮泼皮们骑着到处转悠、一刻也不停歇,而今天等到了山顶之后,少说有七八匹马,直接累到吐血后嘶鸣而亡;而这帮人毕竟还有马骑,再往后愣被动员过来的其他平时就跟着三郎胡混的泼皮们、外加刚刚被奉行们和平手中务的二位公子带人动员来的足轻们,则更加遭不住,他们是一路跟着三郎的马队用脚实打实「腿儿着」跑过

    去的,从那古野和胜幡城一路不要命地跑到三河地界,又从中根村村口一路跑上山顶,到了山顶完全是上气不接下气,站都站不起来。

    而这帮人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才有一百来人。

    好在这时候,平手政秀的两个儿子,久秀和汎秀与家兵们扛着的带有「织田木瓜纹」跟「扬羽蝶纹」的旗帜起了作用,途经山崎城与寺部城时,两城的守卫军士们一见到老主公信秀的旗帜前来,便纷纷叫住了平手兄弟,一听兄弟二人简略讲述一番之后,分别驻守了三百五十人跟五百人的两座小城,才连忙分出来一大半的兵卒,跟着两个兄弟一起追上三郎,这下到最后,才总算勉强凑够了八百人的阵容;而对面呢?当三郎刚骑着马带人到了三之山山顶,大呼小叫的时候,鸣海城中的山口教吉就看到了,随后带人立刻移驾到了三之山东边的北赤坂乡驻扎,而教吉带来的兵力,则是一千五百名甲胄齐备的足轻;八百个临时拼凑的乱七八糟的人马,对上早有反叛准备的一千五百名甲胄之士,听上去简直就是个谜底写在谜面上的笑话——而且,鸣海城中本就常年拥有近两千人左右的动员兵力,再往东边,笠寺砦与中村城里,还有加一起一共将近一万人的今川军在待命。

    ——这是今川义元的师尊太原雪斋在年初的时候,在刚收到山口父子书信时候就在脑中构想出来的布置,入驻鸣海城后守而不发,为的就是等着尾张有人贸然进军:觉着自己是先下手为强,实际上则是落入了今川军的口袋阵之中。

    「最好是织田弹正忠家的新任家主,那『大傻瓜』上总介殿下亲自前来,」老和尚太原雪斋在向义元上奏的时候,就这样说道,「如此这般,便可直接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上总介大人,彻底在鸣海,去见他的父亲信秀殿下去!」「师尊此计甚妙!」所以在尾张的乌合之众于三之山的山顶布阵的同时,那位东海道第一霸主今川义元的一双眼睛,此刻也正盯着鸣海城旁,看着自信满满的三郎信长。

    正在三郎眯着眼睛观望着山下的居室的时候,从两座城里后跟来的驻军,还把带来了幔帐跟胡凳、桌案与地图全都取下,随后迅速地简简单单在山顶用幔帐一围、把桌凳一摆、地图一铺,将就着在山顶设了个本阵:「主上,这是地图,请您过目!」「不用了!」没想到,三郎大手一挥,不等那名为他跪着献上硬马鞭的足轻多说一句,三郎便直接对身边的那帮泼皮们吩咐道,「喜

    右卫门,你跟你弟弟与十郎,带一帮人从左边下山;宗二郎、胜助,桥介,你们带一部分人,从右边往下冲!剩下的人,全都跟我来!」——在场的「津岛众」们的亢奋热情,全都被三郎一下子点燃了,因为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今天这一遭,属于他们这帮尚在十四五到十七八浪荡岁的小混子们这辈子第一次上战场,其中有些人都还没有元服成人,平时再过瘾,也不过就是在热田神宫周围或者跑去上四郡去,找一帮富商家的孩子或者上四郡那帮家老的公子哥们打架斗殴,而且他们还觉着,在战场上跟在城下摔跤比剑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初生牛犊不怕虎,别说对面教吉那家伙带的那一千五百人,就连其身后今川家装备精良的一万大军,对他们而言根本都不算人;可是常年在山崎城与寺部城驻守、长期需要抵御三河各路的地头武士与今川军势的士兵们,脸上纷纷露出了跟两三个时辰前在那古野城下那帮奉行跟百姓们如出一辙的愕然表情,被自己父亲临时派过来的平手久秀和汎秀兄弟二人也都脸色煞白……。

    「那个……。

    能否容我说一句么,主上?」平手汎秀见状,立刻单膝跪地:「我和兄长过来支援之前,父亲特地嘱咐我们二人,让我们兄弟劝谏您,在他带来后备部队之前,切勿出兵!」「是啊,三郎,哪有你这样打仗的啊!」久秀比三郎年长几岁,三郎也早早认其为义兄,所以久秀说起话来,更是有些不客气,「就你这兵力部署,哪有用『一帮人』、『一部分人』的这种虚词的?从小你学的那些兵法,难道都忘了吗……」但是三郎此刻根本不给兄弟俩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大叫了一嗓子:「啰嗦死了!你记得兵法!那你们就在后面帮着我不就结了!」随后立刻拍马下令道:「所有人听好啦,给我冲!」话刚说完,三郎便自己一人一骑地直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

    好鲁莽的一个人啊!」元子不禁感慨道。

    牛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对于年少时候的信长公,你确实可以这样说。

    不过,其实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吧……。

    除了这场战役之外,其实信长公一生当中,只要是他亲做主帅的时候,他都会亲力亲为,而且一定是自己一马当先冲到前面——按说在战场上,这算是兵家大忌,大部分军势的主大将一定都是待在本阵里的;但或许也是因为他这样做的缘故,织田军的士气,在当初同时代的列岛,几乎是一时无两的。

    你想想看,那些平时可能想见主帅都见不到的足轻们,在战火纷飞的前线,正好看到那么高贵的织田信长都在拼命地往前冲锋,那对他们自己来说,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后退的呢?信长公,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元子想了想,也无法不赞同地点了点头:「大人您说的也对……。

    那么这场仗下来,织田军胜了么?」「哈哈哈……。

    当然是败了啊!信长公后来用兵如神,并不代表他不会吃败仗的;事实上,他一生当中也吃了不少败仗,当然,他都会用再后来更精彩的胜绩来抵消掉败仗造成的损失。

    只不过,这一次——他成为尾张弹正忠家家督后的第一次带兵,对他自己来说,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忽视的失败……」——三郎骑着唐土高头大马冲下来的样子,正被对面北赤坂乡的教吉盯着,教吉便也立刻下令,让部队开拔行军至三之山与北赤坂之间的赤塚谷,等三郎快冲到距离山口军五六间的位置的时候,山口教吉便立刻下令,让弓箭手对准他放箭;——幸好那匹踢雪乌骓的速度奇快无比,让离弦的箭簇根本跟不上他的身法;然而跟在三郎身后的那帮「津岛众」可就惨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招呼过来,一阵齐射就让尾张众人登时伤了一批,尤其是此刻刚出现在三郎侧翼的荒川与十郎,还没等骑着马突到对方军阵跟前,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好在平手兄弟也一直带着山崎城与寺部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见到对方射箭后,也立刻派出己方这边的弓箭手还击,虽然与对面的山口军相比人数不占优,但也算是及时地打击了对方的远程攻击,总算让双方人马能够近距离地打成一团;但接下来的混战可就更乱套了:首先最大的问题便是天黑了,而三郎与教吉短兵相接的地方赤塚,却在群山之间的地方,当天晚上还是个大阴天,半点月光都没办法从云层中透出来,尽管赤塚是一片平旷的大野地,但是交兵的双方却也只能在这片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里摸黑进攻,以至于好些人不得已,只能下马交战,然而一下马,不少人的马匹甚至都一下子窜到了对方的阵营之中,尽管倒是撞伤了几个;其次,双方刚开始交上手之后还打得比较激烈,毕竟看着三郎冲锋在前,上去就跟同样骑着马的教吉打得有来有回,手下之人的气势也都在逐渐上升;但是打着打着,双方却都发现,原来两军之中,竟有不少人都是认识的——比如刚一开始展开大规模步战之后,山口军这边就被俘的荒川又藏,还是最开始三郎这边第一个就义的与十郎和其兄长喜右卫门的叔叔,再比如山口军营中的足轻大将清水又十郎和成田弥六、以及在混战中讨死的横江孙八、荻原助十郎,曾经一度就是三郎身边的「津岛众」之一——彼此都是挚友手足,甚至还是亲族同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仗还有得打么?打着打着,双方竟相有人在战场中央开始抱头痛哭了;但是他们这些平身跟在三郎屁股后面混的年轻「津岛众」与山口军内的人沾亲带故的,从山崎、寺部两城的好些原本是从全日本各地流浪而来的兵士们可认不全他们谁是谁,更何况到了夜里,本来就看不清楚人脸,于是这边的士兵们一挥刀、一举枪,登时又伤了自己友军的一大片;而最大的问题是,在真正短兵相接之后,己方这边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山口军装备最差的,头上都戴着抗击打的护额或者斗笠,身上还有铠甲,手中有刀有矛,身边还有盾牌盾车,而织田家这边,除了由平手兄弟带来的山崎与寺部两城的正规军士之外,那些充当先锋的「津岛众」们手中大多数拿的是农具——能够有一把消尖了一头的翠竹竹竿来充当长矛的「竹枪」

    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于护具,别说什么甲胄足具了,不少人的身上都不过一件单衣而已,但凡与对方短兵相接再缠斗起来,必然是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而骑在马上的三郎一面摸不清楚状况,一面摸着黑,却也跟山口教吉打得难解难分,从日落之时到最后,竟然一直快打到了后半夜午时。

    到最后,到底是打一会儿躲一会儿再冲锋的教吉率先撑不住三郎的刀法与惊人膂力,赶忙鸣金收兵,拔营归城。

    「信长大人……。

    呼……。

    呼……。

    还追么?」此刻伤痕累累的犬千代,举着长枪摸索着,总算艰难地连滚带爬寻到了三郎的黑色骏马旁边;而纵使踢雪乌骓再健壮,交战了这么久,也累得连头都抬不起了。

    在不远处,听到犬千代问话的久秀与汎秀兄弟,看着马上依旧望着眼前鸣海城而意犹末尽的三郎,两兄弟只得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凛然而心如死灰地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与太刀,下意识地等着三郎的荒诞的军令。

    (看来我兄弟二人,今天必然是要殒命在此……。

    )但出乎二人意料的是,等胯下乌骓喘匀了气、吃了几口野草之后,三郎突然调转回头,不甘心地大喝一声:「撤!」……。

    「就这样撤了?」

    元子问道。

    「对。

    不仅是你听了这故事之后,肯定会觉得那位大人还会继续进军,就算是当时在赤塚的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按照我听说的情况,当时信长公这边,已经有三十人战死,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能够继续力战的,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而那个教吉那边,虽然受伤者也难以计数,但是真正被讨死的却只有五个人。

    所以,如果信长公继续带人突进,笠寺与中村的那一万人肯定会将这支部队全歼……。

    咳咳……。

    咳……。

    好在此时,信长公还是撤退了。

    我刚才说,他一辈子都吃过不少败仗,但是,他的确是个知道该什么时候撤退、该什么时候放弃的将帅,这也是

    他为什么吃了败仗之后,织田军的实力其实并不会因为败绩而受到多大损失的原因——能身先士卒,也能当断则断,这也算是那位大人的魅力吧」「那么,按说这次他带去的部队,其实有不少都是跟着他没有正事、到处嬉闹的『倾奇者』罢了,就算是战死的,也不过三十人,这次战败,其实也算不上损失了多大的军势吧?」「非也,全然不是!咳咳咳……。

    的确,战死将士的数目的确很小,但是,败仗的损失有的时候并不只是伤亡数字那么简单……」牛一打了个哈欠道。

    ——而在那夜回到了那古野城的三郎,在一整宿中纵使有倦意袭来,也强咬着牙不允许打出哈欠;他知道自己必然是错了,但他并不甘心认错,非常不甘心——此后的一生,他都是如此。

    而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归蝶,也还是像她刚来到尾张的第一天那样,默默地让下人铺了张床褥,然后就那样静静地上坐着,跟着三郎这头大犟驴一同彻夜末眠;很快地,赤塚之战的败果随着海风吹遍了整个尾张。

    清州城中众人弹冠相庆,为此,守护斯波义统还举办了三天大宴,每天在宴席上,都有人拿着那「大傻瓜」笨拙的兵法讲笑话,甚至还有家臣特意让京都来的猿乐戏班子,把三郎如何兵败的经过编成了剧本,在清须城内城外巡回表演了好几场——要知道清须城就在胜幡城和那古野城的当间偏北一点儿的地方,来往于三座城池的归属于织田弹正忠家的士农工商们,在那段时间当真是在上四郡的人前抬不起头来,而上四郡的那帮家伙们,看着弹正忠家势力辖下的人们窘迫的模样,更是乐不可支;唯独少武卫屋敷内的阿艳夫人,在众人的嬉笑中秀眉紧蹙,沉默不语。

    ——这毕竟是三郎继承家督之位之后打的第一场仗,而且还是他亲自率部上阵,却一战即败,还损失了津岛那么多的弟兄,这对他自己的信心打击确实很大,这便是赤塚之战的损失其一;损失之二,是三郎在出阵之前,没有及时召开军议,临战之时也没有听从平手兄弟的劝谏,主要用的先锋还都是自己的那帮『津岛众』,而并非当时任何一个真正的谱代家臣,纵然平手中务大人跟他的两个儿子不在乎,但是家中其他的家老,或多或少都觉得自己被这位『大傻瓜』主上给怠慢了,这让本来就对三郎不满的诸位更加离心离德,并且借着这个机会,信秀的庶长子信广,最近跟勘十郎信胜的关系也开始越走越近,对三郎的不满牢骚也开始毫不藏着掖着起来;其三,三郎信长在战场上如此领兵无方,让家中底层的足轻兵士们也都心灰意冷,尤其是毗邻鸣海城、同处西三河的大高、沓挂两城里的驻守士兵们:在战斗当时,其实就有不少从山崎城与寺部城里来的士兵因为受伤畏战,而一路朝着西南跑入了大高城与沓挂城,而且其实人数还不算少,一共有十几个,对于参与过战斗的士兵们不用说了,他们对于三郎的一系列临战操作堪称惊惧,而那些仍旧驻守在大高城与沓挂城内的将校们,原本其实还在等着尾张派人前来接应,不说重新夺回明海城,起码有个将领能够指挥自己撤退会尾张的;但是,在他们接纳了参与过这次战役的伤兵逃兵、并听说了那位大人在战场上的鲁莽表现之后,纷纷怒不可遏——「想让这样的主君带我们回家,简直是作梦啊……」「真是可悲!打仗哪有全凭性子的?即便他是『御屋形大人』,我等不过草民足轻,也不可把我们的性命不当回事的吧!」「狗屁『御屋形』!我可听说,老主公可是把『弹正忠』这个官职传给了勘十郎公子的,这是啥意思还看不明白么?这分明本来就是要让勘十郎公子继承当主的!至于现在这样,还不是那个平手中务搞了鬼?你们说说,本来鸣海城那边一『里切』反叛,我们就被困住了!现在他又在赤塚这么个小巴掌地打了败仗,咱们那还能等着这个『大傻瓜』来救我们?」「说的是呢!他怎么不派人来送信、要我们一起去包围鸣海呢?是看轻了我等吗?」「依我看啊,就算是他跟我们在这里,估计等到哪天,今川义元的大军真正打过来的时候,咱们这些小足轻、小杂兵的贱命,全都得跟这个『大傻瓜』一起陪葬!我可不愿意死!我家里还有老爹老娘呢!」最^.^新^.^地^.^址;YSFxS.oRg;「呵呵,要是教我说,咱们几个都用不着义元殿下本人,就现在在鸣海郡的冈部元信、饭尾乘连、葛山长嘉,这三位今川家的谱代大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哪个不是杀人如麻?单就他们打过来,我们这帮小卒子们还能不能有命活到夏天,那都难说喽!」「那怎么办?难不成……。

    俺们都跟着那山口父子一起反了?」发问的是一个刚刚蓄发准备还俗的小和尚,身材瘦小而且皮肤黝黑,实际上这小和尚在他更年幼一点儿的时候,在他还没被送到寺庙里当和尚之前,他还在那古野城里见过那位「大傻瓜」三郎少主;他本来大高城附近中村的人,后来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全家又搬到了大

    高村,而他这会儿之所以出现在大高城里,也并不是全心全意地为了当兵,而是本来准备跟着两个高野山的山伏头陀跑去三河国做点小买卖,但在此之前又必须给家里的老妈阿仲和那个可恶的野男人继父竹阿弥留下一笔钱作为远走他乡的交待,于是愣是跟着那两个「高野圣」头陀跑来赚军饷的,可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拿刀执戟,却遇上这么个破事儿。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众人,也只能把身子一蜷,像个掉进狼窝里的胆小的猴子使得,找个角落把自己一藏。

    (无所谓了……。

    反正我也是准备跟百阿弥陀佛和小圣去三河的,就算是俺们村子归了今川家,该给军饷不还是得给的嘛!但按说,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三郎大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哎,这叫个啥事儿呀!)——这个浑身瑟瑟发抖的小和尚,现在的名字还叫做日吉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给自己改个名字,叫做「木下藤吉郎」;等到再后来,他还会有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叫做「丰臣秀吉」。

    「……。

    还能怎样?横竖是个死!不如反了!给『大傻瓜』当家来的窝囊气,我是受够了!」「对!干脆反了算了!」「那就反了吧!」「反了!都反了!」「反了反了!大伙听着:从今天起,我等皆是今川家臣!」……。

    于是,等到三郎刚与平手兄弟回到了那古野城,本来就被明海城给隔开的大高、沓挂两城,便也跟着山口父子一起反叛、一并投靠了今川家;而几乎同时,靠近尾张这边的山崎城与寺部城之间的户部、樱中村两城,也跟着发生了骚动,差不多三五天之后,才总算被平手政秀和丹羽长秀派过去的人给弹压安稳住。

    ——就此,由织田信定与织田信秀这父子奋斗一生总算争取来的芝麻大小的西三河,又全都被这个嫡孙给吐了出来……。

    这样的局势,被尾张其他诸织田与骏远三的今川义元看在眼里,不仅让这位年轻的信长公成为他们口中的笑柄,还使得他们都感觉到了,吞掉尾张下四郡,是有可乘之机的。

    至于山口教继与教吉父子,在赤塚之战后的第五日,他们二人便被人护送到了骏府,见到了身材高大体型壮硕、脸上却无比慈祥的老和尚,号称今川家天字一号军师的太原崇孚雪斋,还有那位从头优雅到脚、常年身着一席直垂狩衣、头戴亮乌帽子、口中染了一口黑齿的,特别喜爱京都公卿装束与娱乐活动的「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义元,同时作陪的,以及今川义元的母亲,年逾六旬却貌美仍如三四十岁少妇般俊秀清丽、身材袅袅的寿桂尼夫人;「二位此次献城,并击退那可恶的藤原信长,有劳了!」义元说话的时候,都使用的是京都公家的「鹤音」,说话的方式跟措辞、以及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缓慢而轻柔、眼神儒雅、笑容和气,全然都是在模彷公卿们的举止仪态;「对于此等功绩,理应善待且嘉奖吧!仓促准备,这是我骏府的一些家常酒菜,还请二位不要介意!」那坐在今川义元右手边的寿桂尼夫人,也温柔地冲二人一笑。

    ——而这一笑,别说让山口教继,就连那刚满二十二岁的山口教吉,都对眼前这位容貌非同一般清丽旖旎的老妪,都有些心神荡漾;(真不愧是骏府的「尼御台」……。

    笑起来是多么的妩媚啊!这清丽的眉眼、这玲珑的嘴唇、这白皙的脸蛋……。

    活脱脱一个淫荡的观世音!好想把阳精射在她那白瓷瓶的脸上啊!)(哼,义元啊,快快收了我父子俩!好让我父子俩一同给你这老娘陪寝!六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平时怕是没少吸取你这个儿子、跟那强壮的雪斋老和尚的阳气吧!就让我父子俩也给你这清秀妩媚的老娘补一补身子、再给你生个小弟弟怎么样!嘿嘿嘿……。

    )而在父子俩正分别意淫的时候,下人们端上来的酒菜,更是让父子俩开了眼,直接打断了父子俩的淫邪思绪——瓶中之酒,是传说中明国苏杭的「桂花酿」;盘中之鱼,是哪怕油炸过后鱼皮都透着金光的大红鲷,甚至上面还洒上了用琉球泊来的黑蔗糖跟南蛮商人售卖的奶酥跟酱油一起熬成的酱汁,这可比他们之前在尾张吃喝过的东西好得多了太多;而一旁的太原雪斋,也冲着满口鱼肉的父子二人和蔼地笑道:「敢问两位,还想向我家主公要什么赏赐的么?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啊呀……。

    真好吃!没什么要求了……。

    只要每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别的都无妨了!」教吉大快朵颐地吃着,显然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而父亲教继赶忙擦了擦嘴,一边往肚子里咽着鱼肉与美酒,一边赶忙坐好、把双手小臂往膝盖上一搭、身子微微前倾,眼睛里满是贪婪,却还是故意摆出一副恭顺的姿态对面前的三位说道:「我等不敢提什么太高的封赏,但是,我父子二人毕竟镇守鸣海这么长时间,此次若非我父子二人,呵呵……。

    想必今川治部大辅殿下,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夺取西三河,对吧?您三位说说看呢!」寿桂尼本来清净如普渡观世音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容;太原雪斋却依旧满脸堆着彷佛弥勒佛一般的慈祥的笑,说了一句似肯定却又似反问的话:「哦!呵呵呵!是这样认为的嘛!」

    但是山口教继也没多琢磨太原雪斋的话,继续得意地笑着,摇头晃脑地说道:「所以嘛,在下教继,遂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治部大辅殿下、雪斋殿下、寿桂尼夫人,且将鸣海之地赠为我父子之领,确保我山口家『本领安诸』!今后我父子二人,必定会在今川帐下尽心侍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呜——嗯嗯!定当万死不辞!」塞了满嘴鱼肉跟白米饭的教吉,也连忙擦了擦嘴,对着今川义元坐着鞠了一躬。

    「嚯——嚯——嚯……」坐在殿上的今川义元突然用着「鹤音」笑了三声,又真如开玩笑一般地用手中折扇指了指山口父子道:「瞧瞧!尾张人还真敢说啊!让鸣海成为尔等之领……。

    嚯——嚯——嚯!还要确保『本领安诸』?尔等父子,一介叛臣!也真好意思开口啊!试问那位已经去世成佛的信秀和那『大傻瓜』信长殿下,是否亦如尔父子二人一般厚颜无耻呢?嚯——嚯——嚯!」「啊?啊哈哈……。

    哈哈哈哈!治部大辅殿下说的是!我们尾张人嘛,就是厚脸皮!哈哈哈……」「是啊,所以我和我父亲……。

    就都不想当尾张人了嘛!当那卑劣的尾张人干嘛啊!能吃饱、能喝足,在您义元大人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就想当骏河人、远江人!哈哈哈!」而山口父子,显然是真当今川义元此刻还在开玩笑,便没有廉耻地陪笑着。

    义元笑着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寿桂尼,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太原雪斋,便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雪斋会意后,依旧不紧不慢地对那父子二人问道:「二位,酒膳合口味否?」「嗯,好吃!好喝!嗝——失礼了哈!有点撑着了……。

    谢谢治部大……。

    哦不,谢谢『御馆主大人』招待!」「吃饱了……。

    还想吃……。

    呵呵,但是肚子里没地方了……」而寿桂尼听了,也立刻收起了刚才的笑容:「既然已经吃饱喝足,那么,二位大人,请上路吧!」「上路?」父子二人突然傻了,教吉还继续往嘴里塞了块鱼肉,然后才问道:「去哪啊?」寿桂尼则像没听到一样,对着堂外高声呵道:「——来人!将这两个无礼之徒带下去!」「啊?这……」「这是干什么啊,义元大人!治部大辅殿下——御馆主大人——主公!」山口父子根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几个突然闯入堂内的身强体壮的近习侍卫,攥着手腕、箍着双脚给抬走了——他们其实根本没搞懂,他们父子所自认此次所能交换成无上功绩的离叛之举,在今川家眼里,其实也就值一条炸鱼跟一瓶酒,仅此而已。

    「谁是你们的主公!离反之人,还妄想讨要一城一地?哼,可笑至极啊!」慈眉善目的太原雪斋,看着父子二人被拖走的狼狈模样,讥嘲地说道。

    而他们在人头落地之前,却只听得义元此刻毫无伪装的浑厚叫嚷:「记得事后,把院子收拾得干净些——我可不想弄脏了前些日子,三条西实澄大人送来的花石!这俩人真是脏死了,身上的血怕是也很臭……」没过几天,山口父子被义元处决的消息,也被传回到了那古野城。

    但这却并没有让三郎的心情好起来。

    自从打了败仗后,三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厢房里,两天只吃一顿饭,偶尔喝点水,不说话也不见人。

    除了归蝶之外。

    这几天里,三郎的酒水餐食,全都是由归蝶亲自送去厢房的,若换作别的侍女或小姓,三郎是手边上有什么就掷过去什么,就这么几天,已经有两个小姓被木屐砸晕,另有一个尾州本地侍女被香炉砸掉了一颗牙,还有一位跟从归蝶从浓州来的姑娘被三郎用酒瓶子砸破了头,据医师讲,那姑娘的脸上还可能一辈子还都会落疤。

    「浓夫人……」——正因为三郎此举,在那古野城里尾张与美浓的下人们,出现了前所末有的团结:她们倒也没地方说理,只好跑去跟归蝶哭诉。

    「吚!这是弄啥咧?咱就是说哈,咱们的『大傻瓜』新主君在战场上没得胜,欺负近习跟侍婢倒是有一把好手呢!你可真能弄!真有才华!」在这几天里,归蝶倒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当着三郎的面儿,开口闭口就管他叫「大傻瓜」,还故意操着一口浓厚的美浓口音讽刺嘲笑三郎——美浓的口音就跟快要崩断琴弦的琵琶或者三味线似的,平时对话听着难听,骂起人来却特别带劲,能让骂人的人越骂越痛快、让被骂的人越听越不舒服。

    「吵死了!臭丫头!你来烦我作甚!」「嗯,对!我就是个『臭丫头』!我这个『臭丫头』,是来看你是不是饿死了咧!」归蝶故意瞪着三郎说道,「就你这么个家伙,成天你除了拿居城里的小姑娘、跟我从浓州带来的小妮儿发火,你还会干啥?你啊,要是饿死了最好!你饿死了,说不定我爹就能接我这个『臭丫头』回去稻叶山了!哎,尾张的『上总介』信长大人可真行!不会行军、兵法白学,辱骂自己的正室夫人、霸凌下人倒是一等一的厉害,可真是个盖世英雄!」归蝶嘴上不饶人,但却一边变着法地骂着三郎,一边

    把托盘放下,又把刚刚亲自端来的盛满了泉水的茶壶,放在了一旁的暖路上烧着水,然后把筷匙、酒杯、饭碗、菜碟全都摆好——或许全天下,真正觉得三郎战败可能是一件好事的,也只有一直以来跟他有些面和心不和的斋藤归蝶了:最首要的是,不管怎样,吃了败仗之后的三郎,倒是也不到处瞎混乱跑了,知道回家待着了。

    ——从小到大野惯了的归蝶,自认不会做一个普遍的那种贤惠温良的妻子,但是自从婚礼之后第二夜的相互坦诚之后,归蝶就已经把三郎所在的地方当成了家,尽管她心里其实仍没放弃想要找机会杀了三郎的目的;于是,那些媳妇人妻该学该做的事情,她都会去学去做,甚至还像普通农妇那样,学着自己下厨。

    这顿饭里,就有一道紫苏秋刀鱼是归蝶亲自动手做的料理,另外她听说吃纳豆能降肝火、吃梅干可以开胃、吃小米可以安神,于是便又给三郎弄了一碗梅干点纳豆小米拌饭。

    而三郎也不知道为何,见了他的「阿浓」之后,心里的火气也消弭了一大半。

    当他听说如果自己死了,归蝶有可能要回到美浓去,本来就失去了阿艳的三郎,心中却更觉得不快:「哼!德性!就你这样的,已经嫁了两次、又早就不能生育的臭娘们儿!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浓州,你能怎么办啊?还有人乐意要你吗?」归蝶又气又想笑。

    (这家伙真的是,惦记就说惦记呗!好话不知道好好说嘛!)「不能怎么办啊,要么就是找一间寺庵出家为尼,我爹那么多的儿子,不需要我管斋藤家家中之事;要么,可能就是给我嫁去别家吧,很可能是甲斐——平手爷先前去找我爹提亲之前,我爹曾经还考虑过要我嫁给武田『大膳大夫』晴信呢!据说武田晴信那家伙,就喜欢嫁过人的!」「什么?要你去嫁给武田晴信?呵呵……。

    扯淡!晴信那家伙他都能给你当爹了吧!」——说起来,从年纪上讲,其实「甲斐之虎」武田晴信跟信胜身边的那个柴田胜家年纪相当,虽然说跟三郎与归蝶比都大了十四岁,但却也完全不至于年长到给归蝶当爹的地步。

    「哼!那不是挺好的?能当爹挺好的,也驾驭过其他女人了、也上过战场了,身体心灵都是成熟的;而且,人家武田晴信大人早就有好几个子嗣了,我要是嫁过去了,也用不着我给他生育,我单纯把他的起居伺候好了就行!」而归蝶却也不羞不恼,且对三郎故意反唇相讥道:「反倒是你呢?你总去人家家里『照顾琐碎』的那位生驹家的吉乃姐姐,不也是能当你的母亲了?」「你好大的胆子,阿浓!你敢再说一遍?」「——哦哟!我晓得了!」归蝶却一拍脑门,故作恍然大悟之状:「我算明白你为什么会三天两头地往吉乃那边跑了!而且,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阿艳了!吉乃虽然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却比你年长好多;而阿艳虽然按年龄讲,她比你小好多,但是她毕竟是织田家的『一门连枝』,还顶了个姑母的辈分!要我看,实际你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你的母亲土田夫人吧?」「你……。

    你!你闭嘴,贱丫头!」三郎当即怒不可遏,站起身对着归蝶暴喝着。

    按说三郎这么对她无礼,归蝶本来应该生气;但她却觉得很开心:如果把眼前的大傻瓜换成当初的赖纯那个恶劣的家伙,那肯定是二话不说伸手就打了。

    而眼前的大傻瓜呢?他只不过是对自己吼两嗓子罢了,并且整个人身子还直挺挺地绷着、拳头紧紧地握着,浑身都在颤抖。

    以归蝶以往的经验判断,对于她刚才所说的话,应该是正好戳中了三郎的心底。

    「吚!哈哈哈!尾州的『大傻瓜』居然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肉欲的想法!哈哈哈!真色呀,大傻瓜,你可真不羞呢!怪不得咧!都十九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傻瓜』,你就是个灵魂上还没断奶的家伙!如果你『织田吉法师』真的是个『大傻瓜』的话,会知道喝牛奶可以补充男子的体力吗?会知道即便身为少主、身为『御屋形』,还要跟地头武士之子与百姓们搞好关系吗?会知道南蛮流的铁砲很金贵、很重要吗?要我说,你不过是没长大的、想利用你自己各种胡作非为的行径,吸引妈妈的注意、想让妈妈把你抱在怀里摸你的头、给你吃乳房、还妄想着想要回到母体子宫里的的大顽童罢了!你呀,还真是个可悲的男孩呢!」「你……。

    你……。

    你再说!」「我就说、我就说!——没断奶的『大傻瓜』信长!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是准备杀了我吗?」看着有些气急败坏到口吃的三郎,被冷落了好几天的归蝶又好气又想笑,挑逗夹带挑衅地歪着头、梗着脖子,故意对三郎说道。

    三郎棱着眼睛盯着归蝶,彷佛真要像先前砍了觉相和尚那样,砍了归蝶似的,一瞬间还真把归蝶看得心里发毛;但是电光火石之间,三郎却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扳住归蝶的肩膀,另一手托起归蝶的屁股,忽然给她整个人轻巧地抱了起来。

    「你……。

    你干嘛?」「干嘛?你不是不让我欺负人、尤其是你从浓州带来的女人嘛?那好!那我今晚我不欺负她们,我就可着你这个浓州大小姐一个

    人欺负!」说完了话,三郎把归蝶直接贴着地板按倒,然后左臂挟着归蝶的娇躯、右手直接张开五指,对着归蝶的屁股直接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啊呀!混蛋!你怎么这么野蛮?疼……」「我就这么野蛮!你才知道?」「你……。

    你就会欺负人……」一瞬间,两行清泪便从归蝶的眼眶中涌出,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三郎,却因为身子被他挟住而动弹不得,只好默默地躺在地上呜咽着。

    「对!我就会欺负人……。

    我就是个没用的『大傻瓜』!我就会干这些事儿了!」三郎说着,直接扯开了归蝶的衣带,把那小袖下裳朝上一掀,对着那肌肤弹嫩、肌肉紧实的耸翘屁股,又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啊!」归蝶又是吃痛地叫出一声,这次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可没想到那个「大傻瓜」光扇她臀肉还不够,居然还把手掌紧紧握在其中半拉臀蛋蛋上,连揉带掐不说,还来回地往外把归蝶的屁股分着半——屁股如此地被三郎这般蹂躏,归蝶的后庭花也跟着忍不住地收缩了一下,随着厢房里隐约的冷风吹在肛周,屁眼跟下面的阴穴周围的活肉那里,似乎也跟着像是被电鳗鱼触击后地麻了一番……。

    于是归蝶眼睛流着泪、嘴里委屈地哀嚎着,可她却发现随着三郎一巴掌接着一狠揉后,自己的体内突然产生出一种极其愉悦的酥麻、和一阵极其空虚的瘙痒……。

    实际上,归蝶也突然体会到,三郎打自己的屁股其实并不是想要伤害她——因为在火辣辣的翘臀上,忽然似有两滴冰凉的东西滴在了上面,那分明是三郎的眼泪;而且,她虽然也觉得屁股上真是疼,但是比起土岐赖纯那混蛋恶魔、动不动就拿着沾了井水的鞭子把自己打得皮开肉绽、血肉凛凛,三郎的巴掌实在是轻得太多了;(真是个坏家伙……。

    分明就是想让我抚慰他而已……。

    嗯……。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居然还打我……。

    可恶……。

    我怎么会被他这么打着打着……。

    下面竟然湿了……。

    可恶的大傻瓜!嗯……。

    嗯……。

    )而三郎却还不解气地继续扇着归蝶的嫩屁股,他的眼睛里也依旧淌着愤恨的泪水:「对……。

    我就是这么野蛮!我就是个废物……。

    人人都讨厌我!……。

    连我自己的母亲,刚生下我之后就要掐死我!就找阴阳师来诅咒我!我到底比信胜差在哪!母亲都能够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跟父亲做那种事情……。

    可我就连多看她一眼都会被讨厌!人人还都想杀了我……。

    在这个家族里,有几个是不想杀我的?就连你都曾经憋着坏想要杀了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啪——」阴暗闭塞的厢房里随即又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拍击。

    而流着泪、感受着屁股上火辣辣的感受的归蝶,口中却传来了欢愉的咛叫:「嗯啊——」但这下,三郎却不再打了。

    借着桌案上油灯与一旁茶炉炉膛里发出的灰暗的光线下,他看着归蝶那已经通红的屁股、看着她挂满眼泪的脸颊上,居然还露出了享受的微笑,随后他又看了看归蝶那双修长的腿上跟脚踝上到现在还留着浅浅伤痕的模样,即便心里的火还没有撒出去,但是这些伤疤又勾起了三郎心底对于归蝶的怜惜——他知道,已经成为了自己妻子的这个姑娘,其实也是个苦命人;那既然不能用殴打的方式对她出气,那就只能换一个方式欺凌她——于是,他直接翻过了归蝶的身体,把归蝶胸前的衣襟一拉,一手凶猛地握住一只比将近大半年以前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更大了两圈的洁白乳房,分别用食指和中指捻住那两粒依然有些内陷的乳头,狠狠地一番揉捏之后,归蝶的那对儿乳头居然也变得硬如石榴籽一般。

    三郎见了,又用力地在归蝶的乳丘上狠掐了一下,恶狠狠地看着这平日总给人感觉恬静安谧、骨子里却还带着一股骄纵跋扈劲头的女人:「你不是说我没断奶么?可以!那你今晚就负责喂饱我啊……。

    不喂饱,你不许睡觉!」说完了话,三郎便直接张开倾盆大口,在归蝶的左乳乳头上裹吮了起来,自己的左手则是继续在归蝶的右乳上连掐带捏,搞得归蝶的右边奶子疼痛无比,但是疼痛得紧了,她却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乳尖上竟然会传来痛中带痒的奇怪感觉;并且,这大傻瓜还用口腔把乳尖的软肉吸得紧了、吸住乳晕周围的乳肉,揪扯起她的左乳,疼痛感从归蝶的屁股上瞬间转移到了被拉扯住的双乳上,闹得归蝶的后背和腰肢都忍不住地跟从着三郎的口与手朝上挺了起来;可这样一来,本来对于三郎这种粗暴虐待十分抗拒的归蝶,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顺着这大傻瓜的意思想要把自己的确比起之前有些胀大了的圆乳往他嘴里塞的感觉,那种羞耻心和依旧想要对抗的不甘情绪瞬间占据满心满脑,而随着浑身肌肉一紧,她的这两种煎熬的情绪,却跟着身体内忽然滑出去的一小股热流被冲散了……。

    (这混蛋……。

    真欺负人!)归蝶被三郎贪婪地吸吮着,迷迷煳煳之中,她突然又想起,之前那几年,赖纯那魔鬼小人每次对她淫虐的时候,尽管她无力反抗,但赖纯的一举一动的确都是让她无比地憎恨;可三郎

    这家伙完全不一样,他每次欺负自己的时候,即便每次都会弄疼自己,或轻或重,却又每次都不把事情做得太狠太绝,不会真正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又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至少在榻席上是可以与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势均力敌的……。

    「啊哟!——痛啊!」就在归蝶这样想着而陷入了自己迷离的精神世界的时候,三郎却突然用自己那两排利齿,在归蝶的左乳乳晕上留下了两排牙印。

    「混蛋!你用咬的啊!」归蝶瞬间暴怒,也摊开手掌、伸出如同裹了积雪似的樱树枝条一般的手臂,在三郎左侧脸颊上扇了一巴掌。

    可没想到三郎却忽然笑了笑,嘴巴立刻离开了归蝶的左乳,用舌尖草草地舔弄了右乳两圈之后,故意用自己嘴唇上钢针一样的八字胡,在归蝶的左侧脸颊上来回蹭着;「讨厌……。

    扎死人!嗯?啊啊啊——唔——唔哼!」但没想到,用胡子磨蹭的伎俩,不过是三郎的佯攻而已,而接下来他那粗如枝干、上面又满是因为舞刀弄枪、张弓放砲而留下了硬茧的手指,已经扒开了归蝶的湿润似刚从海滩石壁上挖下来又被撬开了外壳的牡蛎一样的阴唇,没等归蝶注意,三郎便直接把自己的中指戳入了其中,感受着那湿滑娇嫩的牡蛎鲜肉;起初刚进入的时候,因为三郎的中指本就粗大,第一个指节那里,因为经常用来搭弓弦又抵铁砲的肩托而结出来的硬茧,刮在归蝶的阴道壁上,也着实让归蝶吃痛了一下,于是归蝶又不由自主地抽了三郎一耳光;但因为三郎的手指一戳到底,指节戳中了归蝶肉穴深处那最柔软的肉蕊,一股调皮的黏滑便立即顺着三郎干枯已久的手指滴淌了出来,等三郎刚刚在她的软嫩身体里面按揉两三下,归蝶其实就已经忍不住,同时从尿道跟阴户里面一并泄了身,她的浑身上下一下子便彻底软了下来,她打在三郎脸上的力道即刻全然都被卸了下去,于是那一巴掌也变成了缠绵的抚摸,她本想咒骂一句三郎,可看着男人俊朗的脸庞,情迷意乱的自己刚张开樱口,却鬼使神差地让自己的嘴唇吸吻住了男人的阔口伶牙。

    「唔呜……」却没想到粗暴地把手指在她身体勾着抽插的三郎,却先傲娇地离开了归蝶的嘴唇,「你想用口水代替乳汁,这可不能算……」「你……。

    嗯……。

    大混蛋!」归蝶见状,想笑却又生气、想痛斥却又渴望,她一时半刻什么都说不出来,啐了一句之后,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再次猛烈地亲吻了上去,吻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也从脖子上一路向下,摸到了男人的丹田,又一把抓住那根似一柄肋差刺刀一样的肉棒,在上面轻缓地套弄了起来。

    可不同于女人手上的轻缓温柔,男人手指的进出,却是极其激烈的,而且似乎一根手指不过瘾,三郎又把自己的食指对着归蝶的蜜穴口探了进去,不过他并没有把食指完全地跟中指一样一同插到最深,而是用食指的指肚,微微扩张开归蝶那保守过折磨摧残却依旧娇嫩的穴口后,又用上面留下了刀痕的指肚,贴着小阴唇和阴道口那里进行着膣道外沿的抚揉;而他的大拇指自然也不会闲着,在中指一边进出、食指一边揉弄的时候,大拇指也在归蝶那如同宝石一样的阴蒂上拨捻了起来;一时间女人全身上下的痛楚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痒到每个关节都酥麻的爽畅,她几次想要大声淫叫出来,可她的嘴巴里,却正在被三郎的厚重雄壮的舌头塞了个结实,甚至她被他吻得根本喘不过气,而正是这样轻微的窒息感,却更让她的心跳加快、乳头与阴蒂更加痒噱噱的,没过一会,归蝶竟然再次泄了身。

    除了归蝶跟阿艳,其实尚且年少的三郎,早已经历过很多女人,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很清楚归蝶憎恨上一段充满屈辱的婚姻,但她的身体在经历过无数次疼痛之后,早就变得敏感异常,而只要把握有度,即便在进行房事的时候,对她予以一定的欺凌,反而会让她的快感来得更加迅速也更加猛烈,或者说,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她施以一些淫虐的行房,才会让她的身体更加地快活;——而对于这个,正是一直以来都无处倾诉又无处发泄的三郎最需要的。

    于是,他在接了一手归蝶的淫蜜与尿水后,并不马上甩掉,而是直接一手推开了归蝶的吻,并把那另一只沾满了雌性温柔气息浓郁的淫靡汁液的手,毫不客气地直接放在了归蝶的嘴唇前面;对于品尝自己排泄出来的味道,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为情的,此刻身体还在由阴蕊向上震栗的归蝶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了,头脑中对三郎这样恶心的行为异常抗拒,可自己的嘴巴却竟然不听话地跟着张开了,等自己缓过了神志,自己的唇舌竟然已经主动地把那沾满咸骚、甚至似乎还有点甜香的手指渴切地接纳含吮了起来——而三郎也根本不会给她任何抗拒的机会,因为他几乎是按着归蝶的脸庞,同样把手指伸进妻子的嘴里的;而紧接着,他缓缓压住自己的肉筋,对准了女人扩张开的双腿中央那缓缓自动张合的阴穴,让那粗硬的龟头缓缓抵入、并稍稍适应了片刻紧窄的包复感之后,就着归蝶自己的湿润,又是霸道地一戳到底;女人的淫体被瞬间充实,她忍不住发出了酥媚的一声后,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继而那狭长的膣穴也跟着紧箍了三郎的下体一阵——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

    、又在阴郁的情绪中度过、也好几天没碰过女人的三郎,又过度自信地一下子在归蝶的身体里猪突猛进着,可他也有点过于低估了归蝶的身体,那极度的润滑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紧绷和包裹,直接套勒着三郎的阴茎,而龟头上的血液被一下子裹紧了之后,他自己也被归蝶下面的那张嘴巴吮得酥痒无比,一阵热辣的畅快感觉从肉枪枪尖处反倒脚底,又从脚底反射入屁股和腰际,一个不留神,精关大开,三郎竟然头一次拉胯地在刚进入后不久就射出了一股阳精。

    这一射精,外加一停下,倒是让归蝶故意讽刺地笑了起来:「唔……。

    哈哈,不是说好要一晚上的么……。

    呼……。

    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行了呢?」「可恶……。

    我没有!」「哈哈,我都感受到了……。

    不过挺热的……。

    不行了就承认呗!大傻瓜——没断奶还早泄的大傻瓜!」——说起来对于归蝶而言,她其实倒是无所谓,因为光是用手的话,信长已经给她弄得欲仙欲死的了,更何况如果完全卸下伪装,比起性交行房这件事来,她其实更想要让三郎跟她相互搂着,给她个机会安慰一下这个看起来扎毛、内心脆弱的男人而已,只是搂着就好;可毕竟归蝶平常也是刁蛮惯了,一开口,直接戳得三郎心窝疼;而且归蝶对于男人的了解,也确实浅了——尤其是对于三郎这种向来精力充沛、身体过人的男人而言,偶尔的早早射精,对他而言,却并非真正的尽兴,也更不是疲软的前兆;而他也不去辩解——三郎每次只要辩解,那肯定就是没有真正用心;可他每次认真起来都是这样,只要一沉默起来,那他的对手就应该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而在床笫之事上,对于归蝶这么一个对手,所谓大难也是大欢喜,但她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刚刚讥嘲过三郎的她,也忽然感受到,三郎即便早早射出阳精,但似乎那根像是被什么能量加持过的大肉家伙竟然一点都没有萎缩下来的意思,而三郎也一直挺着腰杆把那条肉枪插在她的淫壶之中,他端着她的腰跟屁股调节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吐纳片刻过后,他竟然一开始往前一戳一插地扭动起他结实的腰腹起来,一直没软掉的阴茎,似乎也随着他吐纳片刻之后胀得更大了、且更加滚烫了,尤其是放松下来的归蝶,肉穴的窄道也自动阔松了些许,更方便三郎重新收拾自己的血液和气力,抽插打桩的动作也由缓慢变得激烈了起来……。

    「不、不对……。

    开玩笑的吧!哦……。

    哦嗯……。

    啊……。

    嗯哼……。

    怎么这么快……。

    还可以来的哟……」归蝶嘴上像是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可她的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毕竟就算是她之前偷偷窥见过的不停把母亲或是庶母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个邪恶的父亲,还有跟那熙子如胶似漆到令人羡嫉的表兄十兵卫,他们遇到了这种男根不灵光的时候,其实都还得缓上好长一会儿时间。

    (没看出来……。

    这个大傻瓜……。

    还这么厉害……。

    真爽啊……。

    不愧是我的男人!)可随即,归蝶又有点后悔了,因为三郎这家伙在这么快地恢复了雄风、且雄风更盛之后,抽插的动作既没有任何情趣与怜惜,又是更加地毫无章法,在归蝶柔弱的身体又是横冲直撞了起来不说,比刚才的动作却更加猛烈了起来;更何况这家伙刚刚勉强还算射了一次,于是这次的冲撞比起刚才来更是凶恶了许多,刚弄了大概三刻钟,归蝶竟然已经泄了四次,这第四次之后,三郎却毫无一点想要干坤一掷的意思,而归蝶的蚌肉,却似乎有点被三郎的那条井阀抽得干涸了,快要淌不出淫水了,若不是刚才三郎射出来的那一泡阳精还留在体内,这会儿她应该快要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了;于是,她想了想,紧抱住三郎的后背,右手绕过三郎的屁股,勾着自己的中指,抵住那满是毛发的股沟后,毫不客气地挖进了三郎的肛门里——这是她从自己那淫贱的庶母深芳野夫人那里学来的,当时那野女人捧着春宫图对当时才只有五岁多的归蝶讲授的时候,还说「等你着小妮儿长大了,万一遇到一个真正的爷们儿了,他要是长时间不射出来,他和你都会受到伤害的,而到时候你这招就用的上了」,当时年幼的归蝶不仅不在意,还觉得这些东西着实倒人胃口;没想到,自己还真有用得上这招的一天……。

    而一直全速前进的发了疯的三郎,也总算在这会儿因为自己那象征着男人禁地的肛门被自己的女人撬开了,而清醒了些许;从肛门到阴囊中间的剑突部位,也随着归蝶手指的俏皮的插揉的动作,缓缓传来了热络的酥麻……。

    但更多的,是这种感觉其实很熟悉——因为很早的时候,在自己跟幼小的阿艳一起玩身体探险游戏的时候,好几次三郎都不嫌弃地用舌头舔遍了阿艳的阴阜和屁股后,阿艳却也像造了多大委屈一般地,偏要用手指戳进三郎的屁眼里,三郎越不允,阿艳就越是缠着,要么哭要么闹,最终三郎反而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其实对于三郎来说,那也是一阵疼,可偏偏阿艳那淘气的女孩,会在一边弄三郎的肛门的时候,一边在他那天生异于常人的粗壮阴茎上套弄、甚至用嘴巴吸吮,在这样的刺激下,往往会使三郎射得更快……。

    而今夜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这次套弄在三郎身上的,是归蝶那酥软淫媚的牝体,这牝穴要比阿艳的手掌跟嘴巴更加的让人舒缓……。

    而三郎也加快了自己的突刺……。

    就在三郎冲刺的时候,他突然很槑头槑脑地说了一句:「你知道么……。

    今晚……。

    我其实是想毁火掉的……」(呼……。

    多亏阿浓你的身体,让我对这个世道再次眷恋起来……。

    )——他其实还在心里留了半句话。

    「啊……。

    啊!啊……。

    你……。

    毁火掉?毁火掉……。

    嗯哼……。

    什么啊?」体内的花蕊正被三郎一下下撞击着的归蝶,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琢磨三郎的话,此时她的聪明伶俐,似乎全都顺着体内流出来的淫水被消耗掉了;而三郎却突然不作声了起来,只是默默地喘着粗气,挺着自己那柄坚硬的肉枪,对着归蝶的柔软蛤膣冲刺着。

    归蝶咬着牙、忍着马上到来的又一波快感,皱着眉看着满脸生无可恋的三郎,从酥痒中恍惚地回过神来,片刻之后,她忽然用双腿夹紧了三郎健美的腰腹,伸手掐着男人磐石一般的臀肌,就像刚刚他欺负自己那样,然后她朱唇轻启,对三郎呢喃着说道:「傻瓜!啊……。

    啊啊啊……。

    你要是……。

    嗯啊……。

    想毁火的话……。

    哼唔……。

    请记得……。

    带上我……」或许是因为肉体的快感、或许是因为精神上对这个男人的彻底依赖,又或许是两者皆具,此时的归蝶,当真感觉自己愿意和信长一起去死;而听了这话的三郎,这次精关并末先开,可他的心门却被归蝶的话给敲开了——他本以为,归蝶会说些劝自己别去死之类的话;但她说的是,她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死……。

    想到这,三郎便把归蝶抱得更紧,撞击在妻子心蕊上的动作也更加卖力,使得归蝶在一起把全身奋力地紧绷,又让归蝶的膣腔再次紧握住自己的阴茎,甚至那肉枪上还能感受到蜜穴里面的痉挛……。

    而他的龟头一麻、一热,一股浓厚的、比刚刚体量更大、比刚刚温度更烫的阳精便从他的马眼里喷发而出;「啊啊啊——啊……」而随着归蝶的一阵抽搐颤抖,淫壶里的水流一股一股地浇灌在三郎打开的马眼里,而那如泉涌般的尿液,终于又喷洒了男人一胸膛。

    三郎抱着归蝶,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但他看了看浑身发热发红、依旧在颤抖着微笑着的女人,又生怕自己的身体压得她喘不过气,于是他便「啵」地一下,把自己的那柄长枪从归蝶的精壶中剥离了出来。

    刚刚把分身从归蝶黏滑的小穴内抽出来的三郎,一个翻身躺得四仰八叉,可嘴上又变得混不吝了起来:「还说我不行么?」归蝶没说话,只是撇嘴笑了笑,挣开如丝媚眼,看了三郎一眼后,又笑着闭起眼睛养神。

    「见识到……。

    呼……。

    见识到什么叫『大傻瓜』『混蛋』没有?……。

    不服气,等我歇口气……。

    我再收拾收拾你……」明明自己还在喘,三郎的话语却依旧不饶人。

    「见识了、见识了!呼……。

    嗯……。

    嗯……。

    你这家伙……。

    够了!难不成你非得……。

    在今晚折腾死我……」一听这话,还有些爽快到昏厥的归蝶连忙恐惧地睁开眼睛,对三郎求饶道。

    三郎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看了看桌案上的火苗与茶炉里的红炭,一个人发起呆来。

    休息了一会儿归蝶舒服地感受着体内还末退却的高潮激浪,却也有些难过地揉了揉自己的翘大屁股;而她转过身去,看着脸上总算是因为精液释放而轻松起来的三郎,她对他的怜爱也不禁涌上心头,她立刻翻身去抱紧了自己的男人,柔声道:「我是想过要杀你……。

    但你现在不还好好活着……。

    刚在我身体里快活了好几遍么?我是觉着……。

    你是个『大傻瓜』和『混蛋』……。

    但我也没说……。

    我会像别人那样,不喜欢你这么一个『大傻瓜』跟『混蛋』啊……。

    屁股这里疼死了……。

    真讨厌!」三郎躺着回头看了一眼归蝶,又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苦笑了一阵……。

    其实这些关于三郎从小到大的胡作非为的背后缘由,都在刚刚被归蝶说中了,甚至今天听了归蝶的这番话,三郎自己才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而且说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三郎自己都已经忘了,自己在当初为什么会被吉乃和阿艳吸引:吉乃是个寡妇,而在这个时代,身为年轻武士跟寡妇睡在一起,一次两次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如果真的对一个寡妇产生了感情,却是不会被武士阶层允许的,而每每被家中诸如五郎左跟佐久间兄弟那样的年轻武士问起来的时候,三郎却总是会说,自己看中的不光是吉乃的那捏上一把就会挤出蜜水的丰腴身姿,跟说起话来犹如红豆沙羊羹的口感那般绵密的嗓音,他总说他看上的,是在吉乃的娘家的钱——事实也是如此,吉乃的娘家生驹家,是在整个尾张境内,乃至列岛中部地区排号第一的大富之家,在他们家的钱库里堆放的金砂银两跟永乐通宝,还有遍布整个尾张以及尾张周边那些商圈里的生意产业,任谁看了都会眼红,这也是为什么早在祖父织田信定年轻的时代就忙不迭地与生驹家交好,而且破格让生驹家成为弹正忠家家老列席的原因,而商贾出身、又不是尾张本地人的生驹家,也一直想要朝着武士阶层迈进,所以生驹家的家主生

    驹家宗,也才会默许身为寡妇的女儿跟三郎这个混不吝的小子胡搞瞎搞;但今天三郎才总算回忆起来,他之所以会对吉乃产生爱欲,就是因为在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女人的时候,看着她硕大的乳房与饱满的屁股,就会让他回想起儿时自己所见到的在父亲胯下承欢,又趁着父亲不知道的时候给弟弟勘十郎裸身哺乳、且又让勘十郎舔弄自己双腿之间的嫩蛤、又自己去亲吻勘十郎小便处的母亲土田御前的肉体,而日积月累,他总觉得自己对母亲花屋的这种情愫真的淡薄了,甚至他总觉得这个家族里是没有母亲这个身份的——他从末感受过母亲怀抱的温暖,而只有在吉乃的身上,他才会感到一丝丝抚慰;而至于阿艳,三郎对于她的情感,最开始的确出自于一种渴望——一种对于家族的内部女性将温柔、理解、认可与关怀投向自己的渴望;换句话说,阿艳的血缘与辈分,对三郎来说其实是一种诱惑,而且也确实,无论自己做什么、无论自己出怎样的洋相、无论自己遇到了什么挫折,阿艳却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让三郎的确很感动很慰藉;而在自己第一次在胜幡城外、热田社旁那片海滩上见到阿艳的时候,除了她之外,父亲的那些侧室自己基本是见不到的,妹妹阿市与阿犬尚在襁褓之中,家里的其他下人们,不是粗鄙不堪就是敬畏自己如敬鬼神,真正能够与自己心贴心的,就只有阿艳了;但是想要得到母亲任何形式的爱,对于此刻已经继承家督的三郎,仍然淼茫。

    ——甚至现在,想要得到弹正忠家任何人的爱戴,这种可能性都已经开始日益消散了。

    (要么就这样毁火吧!)他这几天确实时常这样想。

    但他仍旧不甘心。

    「如果阿艳在清须城里知道了我此番战败……。

    她或许还是会对我说,『你其实表现得很出色』的吧?那个丫头……。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怕我灰心丧气,于是总喜欢用她身为『姑母』的身份敷衍我,哈哈……」三郎心里想着,嘴上也同时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他很喜欢自言自语,即便会常常被人当作真正的傻子,但比起这个,他更讨厌在心里藏着事情。

    话说完之后,他又回过头,看了看卧在茶炉旁,身体下垫在三郎与她自己衣物、身体上的女性器官处美丽如嫩蕊一样、还在往榻榻米上滴淌着精液的归蝶:「倒是你!在这个家族里,敢这么当面顶撞我的,你这臭丫头,还真是头一个!」——三郎很想说一声「谢谢你啊,阿浓」;但是他又本来就是这么个脾气的人。

    小时候倒是经常表现得彬彬有礼,却也总觉得别扭无比,而自从他元服以后、且自己从「三郎吉法师」变成了「织田上总介信长」之后,他是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人说「谢谢你」或者「对不起」这样的字眼了。

    (就算是毁火,也不应该带上她吧……。

    阿浓,归蝶啊,我可怜的姑娘……。

    )随即他又这样想着。

    「那你怎么不去见见她呢?」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归蝶,嘴上早没了刚刚的犀利跟刻薄。

    「谁啊?」三郎明知故问道。

    「除了你那亲爱的阿艳姑母,还能有谁呢?」归蝶还在刚刚的高潮给自己体内带来的轻飘飘的震颤之中没缓过劲儿来,但是在她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能刚刚那样给自己带来愉悦的男人,在这种久违了的激烈的鱼水之欢,却还能提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说明这个男人的心,对她是真爱。

    「你不嫉妒?」「你要是想,我能拦得住么?」她抿了抿嘴,继续说道:「那位叫泷川一益的甲贺『飨谈众』栋梁大人,他不就是能用他拿手的『土遁术』,带着你在整个尾张到处遛么?」「就连一益跟『飨谈众』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了?」「臭傻瓜,我才是现在尾张弹正忠家的主母!你觉得,到现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能是我不知道的?」归蝶也转过身,与三郎四目相对。

    三郎沉默无语。

    时至今日,他之所以没动过一次想要跑去清须城里见一见阿艳的念头,是因为他不去,他觉得自己的确辜负了阿艳;但是自己如果去了,又不知道如果已经故去的父亲如果在三途川彼岸有知,那自己有应当如何面对父亲。发布地址: <ref="http://www.kanqita.com" target="_blank">www.kanqita.com</a>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