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7日
河东魏王府。
此时的魏王府之中,正站着一批魏王政权中权力顶端的人。
站在主位的中年男子一脸阴沉,眼睛中似有火焰一样,眼眸中涌现出对权力的欲望,此人便是杨思范,河东军阀,自称魏王。
站在次位的,则是一名似睡非睡的老者,老者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什么,手拄着一根拐杖,笔直的站立着。
「金先生,请坐吧,您老的身体可担待不起。」
杨思范微笑着摆动手臂,一旁有一名下人端起一张凳子顺势推了上去。
此人便是金可法,杨思范手下最重要的谋士,也正是因为金可法的存在,杨思范才顺利的吞并了河西,成为两河之中说一不二的王者。
金可法却摆了摆手,对着杨思范行了一礼,说「无妨,这点强度老朽的身体还承受得起。大王,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便是这张朝廷的诏书。」
说罢,指了指大厅中央桌子上的一封诏书。
「孤此时召见诸位,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诸位可畅所欲言。」
杨思范说完,一旁一名身体皮肤呈铜色的精壮男子迫不及待的站上前说道「大王,不可接受,这狗屁朝廷,我们能接受它就算不错的了,若不是金先生阻拦,大王早就是皇帝了!。如今这鸟朝廷想让大王削去王号,我王伦第一个不服!。」
「住口,王伦,不可说此大逆不道之话。」
杨思范故作生气的制止了王伦的话语,只是语调上丝毫没有凸显出生气的感觉。
王伦乃其帐下第一大将,和杨思范南征北战,是他最重要的部将。
王伦学习家传的铜炼法,身体被锻炼的跟铜块一样坚硬,刀枪不入,勇猛异常,能以一敌万。
「大王,我王伦嘴急,但大王千万不可自削王号,这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王伦身后的一名将领使了下眼色,王伦顿时回过神来,嘴一弯说出了原本就商量好的说法。
「金先生怎么说?。」
杨思范一扭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者,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金可法的话语能够打动他。
「荆南!。」
老者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杨思范听后若有所思。
「荆南确实不失为一良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金可法身旁的一名男子急忙上前,对着杨思范说「眼下大王已经开府封官,若削王号,于内不异,不如与朝廷虚与委蛇,拖延几月?。等待朝廷局势变动,到时,东进可破大卫关,北上可灭郑元述,西出可攻叶玄帆,实在不行,也可据两河自保。」
杨思范点了点头。
「孤也是这么想,这样,若朝廷愿意将大卫关相让,孤可以自削王号。」
大卫关,京城门户,只有攻下大卫关,才有攻入京城的可能,但是这座雄关易守难攻,常年有两万守军驻扎,若无20万大军,断难攻下,杨思范倾两河之兵才能凑出这么多军队,而且若是盲目的攻打,那么和其有仇的郑元述便会趁机攻打自己的老巢,到时候两头作战,极为被动。
但若是拥有大卫关,那么就彷佛在朝廷的咽喉上插上了一根刺,只要派遣少量的军队镇守,杨思范就可以安心的向其他方向扩张,也可以以此为根据地,直接进攻京城,到时候这个王号有没有其实都一样,因为那时可能已经改朝换代了。
随着杨思范的一席话说了出来,气氛顿时欢快起来,不似之前那般压抑,大家都明白,朝廷是绝对不可能将大卫关拱手相让的,这就证明,杨思范绝对不会自削王号。
就当众人准备继续讨论如何进攻北边的郑元述时,一名下人突然出现在杨思范的身后,对着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杨思范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似乎即将处于暴怒的边缘。
众人疑惑不定,只见杨思范说「无妨,是孤的那个女儿,今日就先散了吧,改日再议。」
众人恍然大悟,不再言语,纷纷行礼而去。
杨思范的独女名叫杨玉阙,因为是独女的缘故,十分得杨思范的宠爱,但过度的溺爱造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格。
去年,河西宁氏欲娶其为宁氏大公子之媳,以此来表达示好,暗中支持杨思范。
没想到被杨玉阙得知,其直接偷偷熘到河西,会见这名大公子,没想到宁大公子不学无术,荒淫成性,在妓院之中寻欢作乐,竞被杨玉阙看到,其一怒之下,断了宁公子的子孙根,因此,众人才得知杨思范竟有如此一名虎女,纷纷避之如蛇蝎,不敢轻谈嫁娶,后来虽然宁氏改旗易帜支持刘修仁,但是河西还是被消灭,宁氏被灭门,可是杨思范还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婚事愁昏了头,几次强行配婿,都被杨玉阙搅黄,久而久之,杨思范也不再去管。
故而杨玉阙20多岁,却还是没有嫁出去。
不过今天让杨思范暴怒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在杨玉阙找寻宁大公子后,意外觉醒了一个癖好,那就是专门寻访城中的各大妓院,找寻那些出轨的男人,见到一个就打断一个,大家因为其是杨思范女儿的身份,也不敢与其作对,只能暗自吞下苦果然后嘱咐家中的人不可去妓院寻欢作乐,特别是有家室的男子。
众人散去,杨思范狠狠的踹开了面前的桌子,询问下人,「说吧,这次又是谁?。!。」
下人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说「是陈家的七少爷……。」
杨思范眉头更皱了,陈家,河东仅次于徐家的第二大家族,一直是杨思范的拉拢对象之一。
「这次严不严重?。」
杨思范又是询问道。
「据说,大小姐一脚下去,陈家少爷顿时吐血……。」
哐当,花瓶破碎在地。
杨思范怒不可赦,「这个逆女!。」
杨思范愤怒的砸碎了客厅之中的不少东西。
最后长叹一口气,对着下人说「告诉陈家,过两天我亲自去赔礼道歉。」
下人唯唯诺诺的点头,正准备离开,杨思范又叫住了他。
「对了,新平怎么样?。」
「大少爷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茶饭不思。」
听到这话,杨思范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略感无奈的说「不就是死了个女人吗?。竟然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三天三夜,成何体统!。你告诉他,一定要吃东西!。不吃就让人强行灌!。」
杨思范吩咐下去,下人这才离开。
杨思范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摇了摇头,满脸全是疲惫,丝毫没有之前会见诸位臣属时的雄心壮志。
「新平不知道要堕落到什么时候!。新远年幼,玉阙也不让我省心。唉……。」
偌大的王府中,只有杨思范的声音向外传出,越传越远。
枭雄欲宇乱干坤,心驰神往大卫关。
可怜霸业无人继,猛虎亦现软肋处。
……。
荆南。
此时的荆州城,杀声四起,乱军与守军正厮杀的难解难分,不时有乱箭从周围射出,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荆州守将安仁远身披重铠,站在城头,盯着眼前如潮水般的乱军,忧心忡忡。
旁边一名文士打扮的书生说。
「安将军,去歇会儿吧,您都两天没合眼了,乱军一时半会儿打不上来。」
安仁远摇了摇头,说「诸位将士正在奋勇杀敌,我又怎敢轻易离去?。」
文士正欲张口,看着安仁远,坚毅的脸庞,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荆州乱军已攻城三月,这些饥饿的乱军彷佛不知生死为何物一样,他们眼睛血红,饥肠辘辘,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攻下荆州!。
然后吃饭!。
荆州素来是南方的屯粮基地,但虽然有粮,驻扎在城中的守军却基本上都被调拨去平叛,虽然安仁远急忙招募了一些平民为军,但是连月的攻城,守军早已被消耗殆尽,城内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甚至还有一些投降派正在伺机而动。
「朝廷的援军究竟何时能到?。」
安仁远望着城外人山人海的乱军,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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