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邪尊争宠 > 【邪尊争宠】【下】
    第六章甬长的胡同,弥漫着一丝阴暗的秽气,屋檐低矮、房弄狭小,行走在这条胡同里,常是终年阴暗不见天日。

    福琅手里拿着一纸书信走进胡同底的小屋中,回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确定没人跟至,才压低声音道:「小雪已经成功地接近皇上,她派人来信,请咱们替她做一件事情。

    」阴暗的屋中,腥臭的药味扑鼻难闻,到处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怪老人。

    「已经过了三年,她的动作未免太慢了吧!再这么耗下去,老夫只怕没命等她报仇了!」老人语气中撂带责怪。

    「这是因为小雪心思缜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完成姬夫人的遗愿,替父亲报仇雪恨!当年咱们同样都受过姬大人的恩惠,你别忘了!毒夫,听着,小雪在信里请你替她做一样东西,需要你费点工夫才成!」「什么东西?」老人的声音如粗沙般难听,他接过福琅手里的书信,看完内容之后,原本沉晦的双眼陡然一亮。

    辰砂!「她这娃儿果然聪明,竟然想得到要用这样的法子!这玩意儿倒不是什么稀奇货,老夫这就开始动手做,只要几天就可以完成,要她耐心等着,老夫这就去找那样东西!」话声才落,怪老人飞快起身,神情兴奋地穿闪过福琅身边,冲出门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繁花落尽,小巧玲珑的红果实结满树梢,颗颗精圆饱满,以它艳红欲滴的姿态引诱人们品尝。

    轩辕闻天长影一掠,轻而易举地纵横于海棠古林之间,彷佛戏玩般,当他飘然落地之时,掌心轻握住两颗鲜红的海棠果,形状似梨、似苹,只不过小巧得多了。

    在他身后,护卫任豫不发一语地候在原地,神情恭敬沉肃,彷佛随时等待主人的命令般,浑身戒备。

    「任豫,你觉得她漂亮吗?」轩辕闻天随口漫不经心地一问,咬开了一只海棠果,微讶于其中的酸涩味道,不似它外表的甜美多汁。

    真像呀!「美若天仙。

    主子,待在您身旁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美可以如震撼心扉。

    」「是呀!可比起她倾国的美貌,朕更喜欢她孩子气的笑,总教人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搏她一灿。

    」「主子……」闻言,任豫的心头闪过茫然,并且吃惊。

    忽地,轩辕闻天邪眸一瞇,瞅着果实藏在红艳外表下的苍白,眷恋宠爱地笑了。

    「去查她的来历,朕要她,她是上天赐给朕最美好的礼物,朕要完全地享有这份美好,不准有一丝一毫遗露!」「是!」***夜以继日,晨昏相随。

    他,总是不允她离开视线半步!或许就连真正的夫妻,都无法做到像他们这样身影相随的地步吧!姬绛雪不禁忽发奇想。

    神情恬静地站在养心外殿的拱帘后方,姬绛雪状似无心,实际上却是仔细地听着殿里轩辕闻天与大臣们谈论国事的内容。

    莫名地,她总是忍不住悄悄探首,好奇地窥探着轩辕闻天凛然专注的模样。

    他总是思虑精密、审慎裹断,对于平内惩奸、征伐外敌之事,总是快刀斩乱麻,一如他惯常冰冷无情的作风。

    突然,她无意识地伸手按住心口,纤指勾勒着藏在衣裳底下珠炼的纹路,感觉它贴烫在肌肤上的舒服,那彷佛是从他身上窃取的温暖,不曾消散,每当夜寒霜重之时,她的感受特别强烈。

    前些日子,她才从寿景凤的嘴里得知这串养心珠的珍贵,以及它所代表的含意;从那天起,微笑,就常在她不自觉的时候,偷偷地在她的唇畔扬起美丽的弧度,那样微妙的心思,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原因。

    她不会傻得与轩辕闻天这样的邪恶男人为敌,那无异是以卵击石,但她要倚靠他至高无上的权势,为姬姓一门复仇雪恨。

    「启禀皇上,整个漕运的工程,在河漕总督吴桂芳和淮安知府邵元哲的合作下,总算在正月里将运河河堤重新筑竣,但为了避免洪水期的危险,恳请皇上采用微臣的意见,改在冬月兑运,到了次年春天,漕粮便可安全抵达,少受水患之苦,若此成为常法,施行日久,太仓里的粮粟必定充盈!」轩辕闻天昂立在殿上,笑觑了奏事大臣一眼。

    他向来激赏忠耿敢言的臣子,所以他只是淡然颔首道:「很好的建议,朕准了!」「谢皇上!」此时,轩辕闻天转过头,向候立在一旁的张海瑞,道:「近来东北情势不稳,但朕却听说当地军心不稳,士气低迷,辽蓟总兵郭琥提出弹劾,指出军队从上层到下层,层层剥削,这不是个好现象。

    张爱卿,你替朕去瞧瞧情况,若真有异状,赶紧回报!」「遵命!」年纪已届壮年的张海瑞,对于轩辕闻天而言,一直都是如父如兄的重要人物,他忠心耿耿,弊绝风情,居功厥伟。

    轩辕闻天听见高亢有力的回答,满意地点头,忽然,他唇边勾起了一抹邪玩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在臣子们诧异的注视之下,悄静无声地走到拱帘前,故意压沉了嗓音,道:「偷听这些事情,好玩吗?」姬绛雪被他突然吓了一跳,水灵眸子眨巴了下,望着他从拱帘后探出的俊美脸庞,不禁心虚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你明明就……」「朕一直在看着妳。

    」轩辕闻天温柔笑语,执起她冰凉的小手,牵着她往殿内走去,丝毫不避讳臣子们愕视的目光,「好玩吗?就怕妳闷。

    」「不闷,一点儿都不,相反的,那些事情好玩极了!总是皇上随口说一句话,天下就为之震动,人人凛遵无违,真是厉害呀!皇上,你说是吗?」她瞇起的笑眸中,略带了一丝冷嘲暗讽。

    闻言,他深邃的眸光一凝,随即勾起了放纵的笑意,牵着她走到火炉旁掬取暖意,淡声道:「外殿风大,很容易教妳受凉,以后议事之时,妳就跟在朕身边,别学其它内侍一样避讳了!」「皇上!」一群大臣莫不惊讶万分,失声叫道。

    「这样不好吧?」姬绛雪水眸一瞟,看着那群忠心耿耿的大臣似乎就要讨伐她惑主的罪行,「有人不服气呢!皇上。

    」轩辕闻天挑起眉,冷冷地觑了大臣们一眼,语气寒凉,道:「谁敢不服?凡事,朕说了算数!」此时,张海瑞瞇起一双沉锐的老眼,觉得眼前的小太监眼熟得过分,彷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心头不禁揣然。

    ***御门听政,乃是提前一天由内阁传旨,通知各部院官员,准备第二天上奏事宜,隔天清晨就要聚集在御门外待漏之处,等待侍卫传旨宣入,大臣们鱼贯而进,分班站立,按顺序上跪奏事。

    即位以来,轩辕闻天勤于听政,少有懈怠。

    此时,一名大学士正滔滔不绝地上奏国事,叙事甚详。

    然而,却见轩辕闻天久久不语,忽然蹙起眉心,彷佛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扬手遏止那名大学士滔滔不绝的阔论,冷声道:「慢!」「皇上,微臣……」见情况有异,大学士不禁惶恐了起来,以为自己哪里说了不对,大祸就要临头。

    ***曲江宴之后,姬绛雪「和禧」的身分就一直备受争议,然而纷纷扰扰的流言却不妨碍她在宫里地位的升迁,轩辕闻天的一再放任,让她现在的地位仅次于都总管张锦,为一级总管太监。

    可是,这三年来,她学了不少应对进退的手腕,擅于笼络人心,无形之中,各级首令太监对她无不心服,也就因为如此,朝中大臣、后宫嫔妃没有人敢惹她不悦,否则就等着吃她给的苦头吧。

    如今,「和禧」在宫里的声望威严,早已远远地凌越过张锦虽然张锦;并不是当年灭她家门的最大祸首,却是她在宫里地位的莫大阻碍,所以,除掉张锦取而代之,对她而言只是迟早而且必要的事情。

    她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当初就是因为张锦在先帝的耳边进了馋言,与一干大臣密谋杀了她父亲,并且用了极阴险的谋反贪污罪名,灭她姬门九族,以为就此永绝后患!她不服!这些年来,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苦楚,她要以千倍、万倍还给他们,任凭谁也阻止不了!辰时刚过,她趁着轩辕闻天听政之余,来到西庑房,浅笑吟吟地推门而入,看见里头只有一名值守的小太监,她笑问道:「小李子,事情办好了吗?」「爷,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哪里敢耽搁?昨天,张公公才说他最近夜里特别好睡呢!和爷,一定是换了那些红蜡烛的功劳,真亏您这么替张公公着想,治好他老人家失眠的毛病。

    只是,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事情的原委呢?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前些日子,他不过随口向和禧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他立刻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真是太好了!「不急,难得他才得几天好眠!改天,凑着了时机,我再替你个诉他,肯定要他好好奖赏你一番。

    你留步,别送了!」姬绛雪眸敛浅笑,犹是一脸温柔亲善的模样,转身步出西庑房。

    小李子喜出望外,兴匆匆地往外扬声喊道:「和爷,那小李子就万事拜托您了!」闻声,姬绛雪神情柔冷地笑了,步出西庑房,不经意地抬起眸,却瞥见轩辕闻天挺拔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琉璃瓦高台上,往她的方向直直俯瞰过来,他的眸光幽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群侍卫随从,个个肃立无语,更凸显出他身为皇帝慵懒放肆的气质。

    初见他出现的那一霎时,姬绛雪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她温顺地笑了,拾步走上白玉台阶,回迎他灼黑的目光,缓缓地摇头,语调软腻道:「皇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回头时,朕没瞧见妳。

    」轩辕闻天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勾起了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轻声谴责她的不该,似有深意地觑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带着侍从往前殿走去。

    「皇上……」「过来,别跟丢了!朕才听政到一半,可不想中途再拋下奏事的大臣们,出来寻找失踪的近侍呀!」闻言,姬绛雪怔神了片刻。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帝王至尊?御门听政,如此重要之事,他怎能等闲以待?况论,他竟将一票臣子拋开,任性地跑出来寻她的踪影,这到底是为什么?静静地走在他挺拔伟岸的背影之后,姬绛雪低敛水眸,想起了原因,不禁心窝儿一暖,唇畔噙起清妩浅笑。

    他亲口说了,只因回头时,没瞧见她而已!***初更时分,两名小太监交了班,相伴走在殿廊上,正打算回到休憩的地方,忽然,体型较瘦弱的小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纳闷地问道:「这些日子,咱们似乎挺少见到张总管出现呀?」「你还没听说吗?总管大人最近身子不适,请过太医验断,也瞧不出什么异样,听照顾他的小李子说,大人那身忽发的恶病只怕是好不了了。

    和总管吩咐下来,要是大人的病再无法痊愈,就赶紧送出宫去,否则要是传染给皇上,那就不好了!」「皇上知道吗?」「傻瓜,这点小事儿只,要和总管点头,事后再上奏就成了!机伶一点,现在宫里,除了皇上,谁敢得最和总管?」说完,体型较壮硕的公公不屑地觑了同伴一眼,笑哼了声,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回去歇息。

    「可是……这样不就等于一手遮天了吗?咱们……咱们去密告给皇上知道吧!」瘦小的公公语气透着恐慌,也跟着加紧脚程。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静笼罩两人,久久,壮硕的公公才叹了口气,道:「唉!说你傻,你还真傻得可以了!改明儿,我将你引见给和总管,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他说不完的好。

    你不知道呀,当年寿公公带他进来时,那股子疼他的劲儿,我看了多不服气啊!可是到后来就不同了……」***「相爷,不好了!张锦死了!」施世狼匆匆地随着相府家人的指示,急忙地奔进前堂大厅。

    李朝显坐在堂前,老眉一挑,看着他喘气的模样,笑哼了声,道:「他死了?那倒好,少了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老夫省得操心。

    」「可是,前些日子听说皇上传掉十年来的朝事宗鉴,不知道有何目的,现在张锦有忽发怪病,像是被人下了蛊毒,相爷,咱们……咱们……」想着,施世郎不禁慌张了起来。

    「你担心什么?老夫找人查过了,当年姬文生一门被杀的精光,就不信他真能化成冤魂来找老夫报仇?」李朝显重重地冷哼了声,又道:「皇上传调宗鉴,是因为他向来问政颇勤。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和禧,他眼下是皇上的新宠,有了皇上为他撑腰,宫里上下都听他的,可是咱们与他又没有什么好交情,可能需要一点好处来打通他这条脉络。

    「老夫的女儿现在虽被钦点为贵人,可是听她说皇上对她连正眼都没瞄过,这下就算有太后的赏识,也很难当上皇后。

    你快替我准备、准备,敬事房那儿,我女儿还需要靠他赏脸呢!」「是。

    」什么怪力乱?神李朝显闲适地品着香茗,嗅着袅袅香息,丝毫不以为意。

    反正事过境迁,当年镇王爷起兵谋反,姬文生等人已经为他这个真正奸细做了替死鬼,现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女儿顺利当上了皇后,攀住了权势的尾巴,便可高枕无忧了!***隔着一道拱帘,笑望着姬绛雪指挥下人张罗膳食的俏丽模样,轩辕闻天深邃的眸光之中透出宠溺,他坐在养心内殿的御座上,语气漫不经心地向身侧记事的内官道:「张锦既然已经死了,传朕的旨意下去,厚葬张锦,至于都总管一职空缺,就由和禧替上。

    」「是,奴才知道了。

    」记事官连忙在册子里写上一笔,似乎不甚意外皇帝的决定。

    轩辕闻天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穿梭在外殿的那缕纤影,男性的薄唇忽泛起一道幽邪的笑意,接着命令道:「还有,明天宣召和禧,说朕要她到验净房走一趟,不过,别急着个诉她,到时候再让她知道就行了!」「是,奴才照办。

    」此时,站在殿外的姬绛雪恰好回眸,向望着轩辕闻天,语气娇柔道:「皇上,时辰不早,该用膳了!」「嗯!」轩辕闻天神秘一笑,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从容优雅地站起身,朝着外殿走去。

    「和禧,妳也过来,跟着朕一起尝尝这些膳食的味道,若妳也说不好吃,那朕可就没有冤枉了那些御厨。

    」「皇上,饿了一整天,什么都会好吃的。

    」姬绛雪摇头,笑着推却,别开小脸,故意错过他朝她迎来的大掌。

    轩辕闻天挑眉,长臂一伸,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享受着逗玩她的乐趣,饶富兴味地说道:「是吗?还是这么瘦,朕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妳整天都没吃东西呢!真教朕心疼。

    对了,和禧,朕听说妳今儿个一整天都待在行刑室里,忙些什么?过来用膳,这是命令。

    」姬绛雪抬起小脸,瞅望着他邪气的笑容,羞赧地想挣开他强而有力的臂膀,然而,却在听见他低沉的笑语之后,心里禁不住泛起冷颤,耳尖地听出了他笑语中的威胁成分。

    他撒谎!他分明就已经知道了,她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逃过他的监视,他是一个狡猾的男人,状似温柔,实际上,他却是用这个方法将她囚禁在身旁,教她动弹不得!她避而不答,婉转一笑,「既是命令,和禧不敢不听。

    」***隔日。

    「和总管,这全是皇上的意思,咱们只是照着办,您可千万别怪最奴才没有事先通报您一声呀!」验净房外,承宣的小太监诚惶诚恐地看着和禧,被他冷媚的表情给震慑了,如此绝俗的姿颜,莫怪皇上会溺爱怜宠,小太监开始害怕因为自己的听话,到最后会被和禧反咬一口,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我知道。

    」姬绛雪神情冷淡,撇下颤抖不已的小太监,伸手推开那一扇被她视为畏途的大门,投身入一片未知的幽暗之中。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了!***听着身后的大门被拉掩而上,姬绛雪并不回头,她深吸了口气,眸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屋子的陈设,四面墙壁都是由坚固的灰石所筑成,似乎是为了隐密,不让外头的人窥见屋里的动静,在离地几尺高的墙头上设了风窗,暖黄色的阳光伴着几许寒冷的凉风照射进来。

    初冬,尚未落雪,却已经是冷入心扉。

    冬日的灿阳照射在男人高大轩昂的背影上,姬绛雪的心跳飞快,定定地望着男人透出威严的身影,道:「你的心机可真是深沉,皇上,几乎教我快要相信你已经被我蒙在鼓里的假像了!」从一开始,她就半信半疑地跟他周旋着,她心里总是危疑不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展开行动,拆穿她的伪装。

    「朕不动妳在说什么?和禧。

    」轩辕闻天邪笑回头,高大的身影如灵禽般逐渐逼近她。

    「妳是朕的爱卿,又即将被任为都总管一职,这样私密的验净手续,朕不舍得由别人代劳。

    过来!」话音甫落,她娇弱的身子已经落入了他宽阔的臂弯,被他逼退至角落,抵着背后冷灰的墙面,她再无退路。

    「你是知道的,何必︱︱」她气绝,一双小手握紧拳抵抗他。

    轩辕闻天神情幽魅地俯首,迷人的男性薄唇请触在她的唇边,阳麝的气息微呼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朕知道什么?不,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和禧,妳倒是自己说说,朕应该知道些什么?」「知道我并不是……不是……你放开呀!」她转开满布红晕的小脸,声音细若蚊蚋。

    「朕不放。

    说呀!妳为什么不把话说完?不,还是先别说完吧!等朕亲自验完妳的身子之后,再继续听妳说。

    」轩辕闻天唇畔扬起一抹谲玩的笑容,长指勾住了她狭领的襟口,忽地往下用力一扯。

    「不︱︱」邪尊争宠3永世的相随就算注定承受幸福的煎熬也不愿错过相遇的瞬间第七章「不︱︱」裂帛一声,顿时,冷凉的寒意袭上胸前,姬绛雪屏凝着呼吸,一口气梗在胸口,几乎疼痛了起来,她紧闭一双灵灿水眸,低垂着小脸,避开他迫近的炽热气息,微微抖瑟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僵硬了半晌,无法动弹。

    「和禧,妳知道吗?朕很满意眼前所见的美景,漂亮极了!」轩辕闻天修长的手指在她形状完美的锁骨上轻画着,缓慢地往下挪移,指尖触碰到她颜色雪白的裹胸步,勾勒了一条直线,力道极轻,雪色的绸料却无声无息地绷裂了开来,两团饱满的娇乳弹跳而出,雪白的莹肌衬托着胸口一串圆润绛紫色的养心珠,显得分外妖艳。

    「住手!你知道的……你分明就知道……咱们曾经……够了,你住手!我不要这个样子……不要这样……」一瞬,她几乎窒息,不能呼吸,双颊飞红,气恼地抡起粉拳攻击他硬如铁石的胸膛。

    轩辕闻天笑而不语,大掌箝住她不安分的小拳头,随手挑掉她束发的头冠,顿时,一头屋黑柔亮的青丝披泄而下,在她的肩畔形成一道极诱人的云瀑,衬着她清俊灵秀的小脸,美得不可思议。

    她双眸炯亮,闪烁着两簇恼怒的火焰,直勾勾地瞅着他玩世不恭的邪恶俊脸,恨不能撕去他那张佯装的嘻笑面具。

    「妳的身子真好看,无论哪个地方都漂亮。

    可是朕以为这样似乎不够,难得的验净手续,细心一点总是比较妥当的,妳说是吗?」他笑挑起眉,深邃的眸子因欲望而黯沉。

    「不!」她心口震颤不已,低敛的水眸愣愣地望着他粗粝的大掌探入了被扯裂的袍衣之中,覆住她一只饱乳,用食指与中指的余隙揪揉住她俏艳的乳尖儿,轻轻地蹭动着。

    她倒抽了口冷息,身子起了一阵轻栗,被他灼热如火的贴触给震撼了心魂,敏感的疙瘩如潮水般泛过她冰凉的肌肤,无法自抑。

    「奇怪,三年前,朕怎么可能忽略了妳?和禧,老天真是待妳不薄,教妳美得不似凡品呀!」他笑觑着她羞惭的反应,不禁心猿意马,低声细语之间,长指灵熟的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

    顿时,白色的破碎缠胸散落了一地,她朱红色的衣袍往两肩褪散,雪白单衣的细绳经过他方才的肆虐之后,已是危危欲断。

    绫罗纤腰,两团娇耸微颤,乳尖儿在他的拧弄之下,绯红得像两簇小小的火焰,充满欲望地绷俏着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不定。

    「你、你可以住手了吗?我……我……」一阵阵燥热的气息哽咽在她的心窝儿深处,她不适地扭动了下纤细的腰肢,却挣不开他强硬的束缚,小手握拳抵在他的胸膛上,彷佛沉默的制衡。

    就在她想抗驳之际,他眸敛邪笑,一手扯断了她单衣的细绳,顿时,两片单薄的衣料如蝉翼般飞敞开来,让她从腰深以上再以没有任何障蔽,白嫩的肌肤泛起潮红,承迎着他眷爱的目光,无所遁逃。

    「和禧,妳真是一个教朕爱不释手的小东西啊!」他的语气戏弄,长指轻抚弄着她要间柔嫩雪滑的肌肤,挑起她不安的躁动。

    她满怀惊恐,却又似期待地看着他布着细薄武茧的大掌逐渐下滑,掠过了小腹上缠系的绳结,直接探入她双腿之间,冷不防地,撕开了她一角裤底儿,清脆一生裂帛,冷冷的凉意特了进来,沁染绢般的幽蕊蜜肌。

    「你︱︱明明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装佯……」她惊愕地看见他屈膝跪在她身前,忽地,她猛然抽了口冷息!他眸底闪过一抹谲烁的笑意,彷佛并不满意她给的答复似的,犹如臣服般跪在她的脚前,撩开她裤底被他强硬撕开的布片儿,一掌按住了她娇俏的雪臀,一手则邪恶地剥开她泛着幽香的花唇,侧抬起邪美的俊脸,伸舌舔上她细嫩娇颤的蜜蕊。

    「不要!我承认了……求你住手……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一名公公,住手!我承认就是了呀……」她娇弱无力地喘息着,一双小手无措地抵在背后的冷墙上,纤手颤颤地刮画着粗糙的墙面。

    天!他的舌就在她全身最敏感的肌肤上舔舐着,彷如一条小蛇般滑腻地蠕动,她私藏在花蕊间的小核儿就像牠最喜爱的珍珠般,被牠不停地缠绕戏玩,最终令她充血饱胀、潮欲汹涌。

    「不……我承认了……快住手!你不要这样子,我……」她颊边泛起两团红晕,水眸潋滟,气力不支地娇嚷着。

    她被迫微张修细的双腿,任由他的唇舌侵犯吸吮她潮热充血的幽谷,贪婪地啃囓着她就欲喷涌出火花的秘蕊。

    蓦地,一阵酸软湿热的快慰从她小腹下方的根穴处涌上,如潮水般泛过她的四肢百骸,她嘤咛出声,身子不停地发颤,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任凭他放肆的宰割了。

    「呃嗯……不……」她不安地扭动腰肢,试图排解不断凝聚在她花壶深处的煎熬醉热,然而,她却只能无措地嘤泣出声,发现自己竟无法从他的侵略中逃开,她找不到逃脱欢愉的莫大勇气,就只能逐渐地任自己沉沦疯狂!她放弃了挣扎,堕入激情欢慰之中,空白的脑海里再也找不到丝毫抗拒他的理智,渐渐地,她爱上了他那放肆挑入她细嫩蕊苞的舌,恋上了它游移在她肌肤之内的亲昵厮磨,她娇细地喘促着,充满邪念欲火的身子随着他唇舌的吮吻而婀娜款摆。

    「啊……嗯啊……」她瞇起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紧咬着柔嫩的下唇,撩乱的心智,极度沉迷于他所给予她的强烈快感。

    忽然,他加入了两根并起的长指,冷不防地戳捣进她满溢春水的花穴儿里,她惊讶地喘息,感觉到花甬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然而,更教她震慑的,是她竟然荒淫地扭着纤腰,乐意承迎他更进一步的侵略,彷佛是她早就期待已久而终将会发生的事情。

    「不……」一瞬间,她被自己的淫荡念头给吓坏了,一双柔荑因为羞耻而捂住小脸,无助的热欲在心头不断潮涌,泛滥成不绝的泪珠,不自禁地滚落她的双颊,「不……」听见耳畔传来她低细的哀鸣,轩辕闻天停止了对她唇舌的虐玩,抬起邪笑的脸庞,高大的身躯缓慢地站起来,一手抵靠在她侧的冷墙上,另一手则仍旧在她幽柔的花窒内不断地抽送戏弄,一次次,恶意地深入探勘她抽搐蠕动的血嫩芽肉。

    「妳,哭了。

    」他俯首蹭着她耳畔的青丝,低呼出男性阳麝的气息,眷恋地瞇起黑邃的眼眸,唇畔扬着轻笑。

    「是你……你明明就是一国之君,怎能……怎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她泪眼迷蒙地指控他的罪行。

    然而,对于她欺君犯上的话语,他似有不悦,加快了长指捣弄的速度,以惩治她对他的口不择言。

    她抗拒地摇头,小手按住他强烈震动的腕臂,娇声吟呼道:「不!住手……饶、饶了我……」「一国之君,又如何?」他坏心地笑了,壮阔的胸膛厮抵着她娇颤的乳尖儿,精细的龙绣之纹似是戏玩地蹭着她那两抹敏感充血的红花,语音玄妙地低语,「是一国之君,就不能玩唇舌之技?难道妳不喜欢朕为妳所做的验净手续吗?朕的爱娃。

    」「你……明明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却偏要、偏要戏玩,我分明就是存心故意……」她微微哽咽,气息喘促。

    「因为,朕要妳亲口承认欺君之罪。

    如何?朕的小雪儿,妳好大的胆子呀!竟敢如此欺骗朕?」他轻声喝斥着她,话中却听不出丝毫怒意,反而掺揉着淡淡的谴笑之情。

    「彼此、彼此……」她不服输地回嘴,心里气闷,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响应着他长指的搅弄,热欲涌满花壶。

    「好难过……我好热……求你别再逼我了,住手……啊啊……」觑见她妩媚含娇的反应,轩辕闻天直觉他胯间的欲火更加紧绷难耐,亟欲重温直捣她细嫩花窒内的饱满快感。

    他猛然抽回了在她体内逞虐的长指,迅速地解开腰带,敞开龙袍,沉眷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紧凝着她浮红的小脸,心痒难耐。

    姬绛雪失去了他的扶持,双腿一软,背靠在冷灰的墙上,水柔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瞧着他精壮的胸腔,不舍挪移,贪看着他修健结实的肌理随着解衣的动作充满男性魅惑的力量。

    当他伸手缓缓抽开腰裤系绳时,她咬紧了红唇,逃避地别开了视线,彷佛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故作着虚伪的矜持。

    她羞闭起双腿,长睫低垂轻颤,心儿怦然,遍寻不着一丝勇气去抵抗内心对他的渴望。

    轩辕闻天俊邪一笑,陡然伸出长臂捞起她纤弱堪折的腰肢,让两人身前赤裸的肌肤彼此熨烫着,用身体的温度感受存在。

    他俯首用直挺的鼻梁轻厮着她红晕的粉颊,嗓音低沉,道:「朕,将拥有一个天底下最美的男宠!」还来不及解读他话中的含意,姬绛雪只感觉到一阵颠晃,身子腾了空,她一条匀净的腿被抬了起来,猛一抽息,怒火偾张的阳龙已经强硬地抵住她水蜜满溢的花穴儿口,剎那间猛贯而入。

    天!姬绛雪水眸顿时圆睁,小手推抵着他蛮横的入侵,火烫男欲寸寸噬进。

    「好痛……别进哪……痛!」撕扯、灼热!她的下身彷佛遭到了他的蓄意焚毁似的,亢奋的火龙窜花心深处,仅只沉蛰了半晌,他虎腰便猛然挺进,开始在她细薄柔嫩的花甬之间肆虐了起来!「嗯啊……不、不要……放我下来……」她无助地低咛,悬空的身子随着他的进犯而颠晃不已,她一边修细的玉腿被抬高了起来,花穴儿因为肌肉的拉扯更显紧窒,几乎是困难地吞吐着他偾张的欲龙。

    轩辕闻天高捧起她圆俏的臀,就像抱个黏人的奶娃儿似的,让她一双纤臂紧圈住他的颈项,被迫张开的双腿环绕住他雄健的虎腰,大掌狠狠地一按,两人交合的淫浪私处再度欢爱捣弄了起来。

    「啊……啊啊……」姬绛雪火红的小脸伏埋在他结实宽阔的肩颈上,小手死命地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合在他的腰际,他一次次的进犯都直直深抵到她血嫩敏感的花壶狭心儿,不停地引起她娇呼战栗。

    泛着滑腻幽香的蜜液不断地从两人茍合的私处涌出,那彷佛是他龙欲激捣她花径所撩擦出来的火热余焰;她一头乌柔的青丝披泄,随着他们的交欢遽动而摇曳生浪。

    「雪儿……朕的小雪儿。

    」他嗓音嘶哑地轻唤,爱煞了被她攀附依靠的滋味,小心而且脆弱,胯间的欲火在她的花穴儿里满贯而入。

    姬绛雪神情怯怜地把小脸藏在他的颈窝,嗅闻着他纯男性的香麝气息,频频不支地低嘤出声,小腹根穴儿不断涌出酸软的热潮。

    如逐渐升高的浪潮般,一阵阵地酥麻了她的腰脊,渐而迅速地泛过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流,张开她肌肤上每一处毛孔,暖热了她的四肢百骸。

    天!她的身体彷佛就要溃决,犹如矢箭紧紧地被绷在弦上,一触即发,她逐渐按捺不了满涌而出的火热。

    她紧咬了牙,花穴儿因他的侵犯而绽放艳,足以摧灭她所有理智的强烈快感不断地在体内升高、再升高︱︱不︱︱一瞬间,她近乎痛苦地皱起眉心,眸底噙着晶莹的泪光,无以名状的汹涌热潮猖狂地掳获了她,差点教她喘不过气,胸口热胀,浓郁的快感在她的小腹深处融化开来,她蜷着小手,紧捉住她雄健的肩背,嘤嘤低泣,「不……啊啊……皇上……不……」轩辕闻天神情怜柔,与她轻轻地交首厮磨着,在他的腰间也同样累堆着亟欲释放的快感,彷佛濒临爆发的火焰,不断地捣弄着她细嫩的娇穴儿,那接近崩溃吐焰的一线之隔,薄弱得可怜。

    猛然,他扶起她的纤腰,快速而深入地在她的花唇间进出抽送,不顾她讨饶的脆弱娇呼,霎时,他浑身泛过一阵战栗,一道炽热的火焰强而有力地从他的双股之间涌出,急窜过他昂挺的男欲,他按住她俏挺的臀,恶意地在她的花壶深处释放一道道如灼流般的焰液。

    「啊啊……」姬绛雪皱起小脸,神情痛苦地咬牙,一瞬间,她彷佛窥见了死亡的殿堂,它用黑暗甜美的快乐引诱她走进充满危险的境地,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俘虏。

    轩辕闻天将余焰未尽的阳龙深埋在她花窒之内,紧拥住她轻颤不已的娇躯,神情缱绻,过了久久,才抽身而出,释放了她。

    失去了他强健的扶抱,她双腿一软,跌坐在残破的绢料上,在她的双腿之间缓慢地涌出他射在她花心深处的欲流,是她多心了吗?她小腹之间彷佛被人烙印了一样,泛过一阵不似真确的灼热,挥之不去。

    「张锦的死,与妳有关吧!」轩辕闻天随手拢起身上零乱的龙袍,俯眸淡觑了她一眼。

    猛然,姬绛雪心跳漏了一拍,沉静了半晌,才开口幽幽地说道:「没错!我暗中教人换了辰砂所做的蜡烛,那是做水银的材料,其中含有毒性,会让人身体虚弱,最后将难逃一死……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能看穿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无所遁形呢?」她柔弱无力地瘫坐在一地碎衣之,揪紧了朱色的袍服,气息娇虚,抬起小脸瞅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朕长年以来,身边都跟着一名叫做任豫的护卫。

    朕问妳,从妳到朕身旁的那一天起,妳可曾见过他?」轩辕闻天恬淡一笑,豪飒地系好锦黄腰带,转身走到礼桌畔,拿起桌上箱盒中的一叠书簿,缓缓回头,挑眉笑觑着她乍然醒解的惊异神情,忍不住怜爱盈心。

    「你︱︱」是了!她一直听说轩辕闻天身旁有一名身手厉害的武功能人,可是她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她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中,丝毫逃脱不了!轩辕闻天坦然地迎视她指控的目光,将手里的一叠书簿丢到桌上,道:「这是朕前些日子传调的朝事宗鉴,这十年来,朝中的生杀赏罚其中皆详尽地被记载着,当年姬文生因贪赈谋反被诛九族,朕那时身为太子,却一直对他印象深刻。

    雪儿,妳长得像他,美得教人过目难忘。

    」「我爹没有罪!他是被人谋害的!他不是镇王爷的走狗,那笔钜额的金银财宝,也是被那些人谋吞的!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才正要缉拿他们之时,就已经被私底下冤枉,罪及九族吧!「而且,你说得没错,我爹既俊美又温柔,所以娘才会这么爱爹。

    十年前,我和娘被福琅叔叔乘乱救出,遮遮避避地逃到荒山里躲起来,一步也不敢踏出那里。

    」她的神情邈远,彷佛沉浸在十年前哀绝人寰的回忆之中,不能忘怀,语气幽幽地接着说道:「我就这么亲眼看着娘因思念爹亲,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一头青丝尽转成苍苍白发,她恨那些害了爹的坏人!所以,她要我进宫想办法替爹报仇雪恨,她说,我的容貌像爹,心……却像她!」看着她凄楚的容颜,他的心彷佛被人用利针螫疼了。

    「放心吧!朕不会拆穿妳的身分。

    一直以来,朕就怀疑当年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简单,现在,朕擢升妳为大内都总管一职,再赐妳统领锦衣卫,全权授妳调查当年镇王爷的叛党余逆,以就正法。

    」轩辕闻天忽然觉得可笑。

    好不容易他才亲手废了深恶痛绝的厂卫制度,如今不知为她发了什么癫狂的心,竟让它有机会再次猖獗?「你不怕吗?我不会错放任何一个曾经涉嫌谋害我爹的人,你难道不怕我指挥锦衣卫去杀害我的仇人吗?」他笑瞅着她认真的小脸,随性不羁地往檀桌旁的椅子一坐,淡声道:「仇人?朕当年明知其中必有冤情,却不彻底调查,难道,朕将会是妳最后要对付的人啰?」「如果,我说是呢?」姬绛雪扬起瞳眸,挑衅地看着他。

    闻言,他邪恶一笑,并不响应她的刻意挑衅,朝她伸出手,笑道:「过来,既然朕已经给了妳想要的东西,换妳给朕一些奖赏吧!」起初,姬绛雪愣了一愣,缓缓地爬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不防地被他拉坐在长腿之上,她惊呼了声,摇头笑道:「你……真是我见过第一个向女人争宠的皇帝,而且,我能给你什么?别忘了,除了仇恨,我一无所有。

    」「笑一个,就已经能哄朕开心了。

    」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邪恶却温柔地笑觑着她。

    姬绛雪低着头,扬睫回视他的脸庞,心中忐忑不安,小脸绯红,心儿燥热,突如其来的沉寂笼罩两人,忽地,她幽幽地勾起了瑰红的唇角,朝他绽放一抹孩子气的笑容,天真而且无害︱︱「不,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要杀你。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胆!你们干什么?就这样闯进来,知不知道我们老爷在宫里是什么样的人物……」「爹!爹……你们要把我爹带倒哪里去?放开我爹︱︱」「孩子,别莽撞,爹跟他们去去就回来了!他们是锦衣卫,眼下朝廷没人敢得罪他们。

    报应……这全是报应啊!」「可是,爹︱︱」***「马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是皇上得旨意,和总管下的命令,要咱们请马大人进宫去坐坐,他老人家有些话想问您!」奏事处首领太监高举手里的圣旨,阴恻恻地笑望着马雍惊惧不已的胖脸,有恃无恐。

    「我、我……我要亲自见皇上一面,你们这些宦官算什么东西?等我面圣让皇上知道你们的胡作非为,好好惩治你们一下!」马雍心底清楚,要是自己乖乖随他们进宫,是绝对见不到皇上的。

    「废话少说!来人,拿住!」首领太监手臂一扬,往后退去,就见侍卫如潮水般拥上,不到片刻,便教马雍束手就擒。

    ***风云变色,草木皆兵。

    虽然轩辕闻天一直以来问政的作风强悍,纪律分明,然而,这样雷厉风行的态度却是一点儿都不妨碍和融的风气,反而让天下子民们得以安居乐业,老有所终,幼有所养。

    他亲手缔造了太平盛世,但是,强盛的武功治世似乎令他骄傲了起来。

    人们传言他宠信和禧,任他胡作非为,此时朝廷之中人人自危,生恐这波如瘟疫般的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暗地里,大臣们接连着被锦衣卫带走,追查当年镇王爷起兵叛乱一事,每个人都在猜想,这会不会只是和禧要乘机作乱。

    然而,他们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些日子以来,有人失踪,更甚至于有人在家中死得离奇,像是生了怪病,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宫里的行刑室每天都有新人被带进去,能否出得来,就全仗姬绛雪一时的心情。

    「和总管,属下已经替您将马大人带到了。

    」几名锦衣卫强行押着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走进行刑室,其中一人朝姬绛雪恭谨地说道。

    「嗯,先把他跟那些人关在一起吧!记住,下手的时候留情一点,别教人家以为咱们失了待客之道,听见了吗?」「是!」「和总管,我马雍生平与人井水不犯河水,求您就好心饶过我吧!和总管,和总管︱︱」听着求饶声逐渐远去,姬绛雪冷媚一笑,扬手要其它人退下去干活儿。

    墙上火把的光焰照亮了行刑室里的幽暗角落,她眸底敛着一丝火灼似的仇恨,任由强烈的恨意如潮水般掩没了自己。

    忽然,耳际传来男人的惨叫声音,她不禁想起她的手下是如何对待那些被逮的大臣们,一阵没来由的难过袭击她的心房,泛起了她难以招架的痛楚。

    不!别想……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去想的……仇……她要报仇呀!她遏止了心头一涌而上的罪恶感,心跳得慌乱,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轩辕闻天温暖的胸膛。

    突然,她咬紧了嫩唇,倔强地又坐了一会儿;突然,她就像个孩子般急切地站起身,欲往养心殿飞奔而去。

    猛然一推开沉重的牢门,冷风飕飕迎面而来,雪花纷飞,吹起她单薄的袖袍,就像一双迎风飞舞的翅膀;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受惊的蝴蝶般,急着寻求温暖的庇护。

    她想念他,想见他……***近午时分,几位大臣们联袂求见轩辕闻天,寒冷的大雪丝毫阻止不了他们面圣的决心,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心情无不紧张惶惶不可终日,亟欲一吐为快,而入殿之时,发现和禧并没有随侍帝侧,教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启禀皇上,昨儿夜里又有一位大人失踪,臣等恳请皇上明察!」一名大臣衔首上奏,神情凝肃。

    「嗯,朕知道,你退下吧!」轩辕闻天漫不经心地冷哼了声,摆了摆手要他们统统退下。

    「不!皇上,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太监和禧恶贯满盈、虐杀大臣,臣等以为……」「以为如何?」轩辕闻天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侧眸淡觑了他一眼,阴魅地笑道:「和禧是朕的人,朕要怎么办,心里自然有数。

    退下吧!」「皇上?」众人惊叫。

    料不到呀!他们万万料不到轩辕闻天口里的和禧,并不是个真正的宫人,而是他倾尽心思、万般溺爱的女人。

    见他们犹不死心,轩辕闻天不耐烦地指着其中一名官员,问道:「朕问你,你做官入朝几年?」「回皇上,将届四年了!」「那你就放心吧!只消不犯大错,要算帐也轮不到你的。

    这些年朕让你们都过得太安逸了!慌得好,朕就要你们慌着做事、慌着小心。

    做官的人过得太安乐,非天下百姓之福,知道吗?」说完,他冷厉地瞥了他们一眼。

    「是,臣等明白!」罪臣拱手齐声应答,见轩辕闻天的脸色冷然,知道不该再贸然上奏,纷纷自动告退。

    就在他们退出殿门口之时,巧遇飞奔而来的和禧,他们注视他的眼光彷如见到蛇蝎般,气氛尴尬微妙。

    在他们的眼中,和禧是个十恶不赦的太监,然而,却也在他回眸反觑他们的同时,被他那一股清艳灵妙的气息给震慑了!「几位大人在这种风雪天依旧勤心政事,真教和禧敬佩不已啊!」姬绛雪嗓音轻柔,朝他们颔首致意。

    「不敢当。

    」方才衔首发言的大臣扯开一抹牵强的笑容,心头危疑,「时候不早,和总管,咱们告辞了!」「各位大人慢走。

    」姬绛雪扬手恭送,语气轻妙。

    看着神色畏惧的大臣们逐渐走远,姬绛雪不禁泛起一抹冷笑,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男性的笑吭声,伴着轻唤,「进来。

    」闻声,她侧首望向殿门之内,发现轩辕闻天昂立在殿央,深邃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瞅望着她,神情高深莫测,他的眸光就像两把锐刀般,彷佛能够轻易穿透她的心房。

    「进来,过来朕这里,别站在外头挨冻了。

    」轩辕闻天望着她,怜爱一笑,伸手迎向站在风雪中纷飞中的她。

    不!就在刚才,她还极渴望着想见他,然而,却在真正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退却了,害怕……她怕极了在他的怀里堕落,难以自拔!错了!她怎么能够一碰到软弱的时候,就想起了他?天!她长久以来的坚强防卫,似乎就要毁灭在他无边无际的溺爱里,不……「不……」她苍白的双颊被冷风吹得红扑,形成一种脆弱堪折的美艳气息,看着他邪气的笑脸,缓缓摇首,心慌意乱。

    她迟疑了半晌,后退了两步,冷不防地,她飞快转身,从他的视线中远远逃开,再度投入风飞满天的冰雪之中。

    轩辕闻天没有试图阻止她的离去,高大伟岸的身影独立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望着她逃开的背影,深眸敛着深思。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幽幽地,他迷人的薄唇扬起一道柔魅的笑,如涟漪般泛漾开来……第八章「和总管,这是咱们宫大人一点小小的心意,望请笑纳。

    」「这是咱们家大人的一点心意,和总管,这关系着郑州百姓的福稷,请您高抬贵手帮个忙,让皇上可以快点批览这本奏折吧!」「和总管……」差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傍晚,待来人全都散去之后,姬绛雪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遣人收拾,「小纪子,把这些东西收下去,省得碍眼。

    」「和禧,既然你不喜欢这些珍玩古物,干脆就别收了吧!都快要堆满好几间房了!」在姬绛雪的特许下,他仍然以好友的身分,直呼她在宫里的名字,并且被指派到她身旁伺候。

    「谁说我不喜欢?我不但喜欢,而且我要的不止是这一点玩意儿!」她站起身来,妩媚地笑了,随手拈高一只水晶觥,透着烛光,端瞧着它透明无瑕的杯身,轻声道:「他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我恨不能……恨不能坏进骨子里去,看他能否恨我,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白天里,从轩辕闻天眼前逃开的慌乱景象依旧不断地浮现她眼前,一反往常地,他没有追随而上,甚至于没有派人来传唤她!他忽如其来的改变,置之不闻的对待,除了最初时松了口气,她对他竟开始有了期待,矛盾的心情早已经分不清就究竟是喜、抑或是悲!「和禧,你真是奇怪,谁都巴不得被皇上喜欢,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教老天爷听见了,只怕要怪罪你了!」「是吗?」她笑着耸了耸肩,凝视着手里剔透无瑕的水晶觥,似乎心里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

    轩辕闻天知道她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却故意视而不见,有时候,她会觉得气恼,就偏偏想要惹怒他;她或许是全天底下对他最不忠诚的臣子了!然而,她总是在他苦笑的眼眸中,看到了极度的溺爱。

    他,她的男人呵……望着姬绛雪纤柔的侧影,小纪子不禁瞧痴了。

    是他多心了吗?似乎从上回皇帝亲子验净之后,他就觉得和禧变得更美了,以前的和禧虽然灵秀漂亮,却总是像颗青涩的果实般,少了几分味道;如今,逐日成熟的清艳气息,已经淡淡地透出日后将倾倒众生的绝代风华,教人目眩不已。

    这时,门外奔进一名小太监,他手里托着一只锦盘,覆着朱红色的盖布,垂首禀道:「和总管,荣华宫的李贵人派人送来两只绵白玉狮,说是要给总管的见面礼,还请总管能在皇上面前,替她多美言几句。

    」姬绛雪走到小太监身前,青葱素手掀起红盖布,脸色沉谲,唇边隐泛着一抹柔冷的笑意,「李贵人?就是那个相爷李朝显的女儿吗?」「是呀!和禧,你没听说吗?皇太后非常喜欢她这个后生晚辈,后宫里头传出消息,若无意外,她极有可能成为新任皇后。

    」小纪子不知内情,毫无心防地说道。

    「是吗?」闻言,姬绛雪忽觉心口一闷,阵阵翻腾了起来,她瞇细了水眸,冷觑着锦托上两只栩栩如生的白玉狮,陡然,她像是不经意地松放了手里的水晶觥,剔透的杯身翻转流光,落地应声而碎。

    休想!那个女人这辈子休想成为轩辕闻天的皇后!凭她是李朝显的女儿,光是这一点,她就永远都别想遂心如意,攀上后位!在旁的两人莫不被水晶破碎的刺耳声吓了一跳,然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价值连城的宝物化成了一地碎片。

    「小纪子,你知道这世上最毒的东西是什么吗?」她唇边泛起柔艳的冷笑,拋一句漫无边际的话语。

    小纪子认真地想了半天,才木讷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和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姬绛雪却不回答他的反问,转身步入内厅,纤手捂唇轻打了个呵欠,淡然笑道:「你们出去吧!我想歇下了!」随着身后迟疑离去的脚步声,姬绛雪没有回头,不想教他们窥见她苍白的脸色,她的心太沉,想到轩辕闻天后宫妻妾成群,她一颗心就不由得荡到谷底,快活不起来。

    就像心底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般,她心头涩然,沉痛得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笑呀!就算她得到了这世上权力最大的男人扶持宠爱,却也就只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佞臣、男宠,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下,茍延残喘。

    心底深深地明白,一个罪臣之女,就连想活都已经是奢望了,更何况……她不禁苦笑,蹙起精致的眉心,漫不经心地解开外裳,躺上了暖炕,失神地望着烛台上幽灿的灯火,镇夜怀着胸口煎熬似的热痛。

    辗转,难眠。

    ***初上三更,夜色渐沈,姬绛雪犹未入睡,窗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在下一瞬间,轩辕闻天彷佛恶贼般,动作灵迅地从窗口夜袭而入,他邪气的眼眸绽着温柔的笑意,高大的身影一跃而下,飘然走到了暖炕边,俯瞰着躺卧在炕上的她,半声不吭。

    「你……」她侧抬起小脸瞅望着他背光而立的轩昂翦影,愣了一愣,试探地伸手握住了他垂摆在身侧的大掌。

    一瞬间,盈握的温热,粗糙的实感,在经过了一夜难熬的焦躁之后,终于让她遏止不了心窝的暖和,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滚落颊边,咬着嫩唇,低嘤了起来。

    「怎么不睡,反倒哭了?」他反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揉抚着她手心的嫩肤,他询问的嗓音低沉,敛眸凝视着她哭泣的泪颜,心里一阵阵不舒坦,泛起了针螫似的疼痛。

    「这泪是被你给惹出来的,是你……你不来,我就不会哭了!」姬绛雪近乎无理的指控,然而,这却也是事实。

    只是,她不想承认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再不来,她也将会哭泣,但那将不是掺揉淡淡喜悦的哭泣,而是纯粹被弃的凄然哀绝。

    闻言,他不由得苦笑,轻叹了口气,低语道:「朕想妳,不能不来;小雪儿,朕就像着了妳的魔似的,不能不来。

    」话声一落,他还等不及她反应过来,高大的阴影便覆上了她,铁掌探入了她如云般的青丝间,捧起她的小脸,狠狠地吻住了她绛红的双唇。

    「唔……」被灯火染红的黑暗如鬼魅一般,在两人的四周徘徊不去,她纤细的身躯被他霸道地搂起,贴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他蛮横地撩乱了她一头青丝,雪白的单衣敞露春色,随着她弓起的曲线而微现出两颗敏感绷翘的乳尖儿,黑暗之中,犹如两躲渴待慰藉的晚熟樱蕊。

    她的心房乍热,耳边缭绕着他沉嗄的喘息,清晰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强烈渴望,忽地,一抹柔艳的微笑,毫无预期地轻泛上了她的颊。

    他强健的臂掌探入了锦被之中,掺透入了一丝空气中挟带的冷意,惹起了她一阵战栗。

    随即,恰如了她暧昧的心思,他长指滑进了她的双腿之间,揉按着她裤底幽艳的谷壑,不消片刻,就染出了一指的私香欲味儿,略湿。

    她的呼吸低促,响应着他逗弄的唇舌,浑身盈满了躁热的气息,她微瞇着一双水眸,偷觑的他棱线分明的俊美侧影,不由自主地伸出纤臂,环住他伟岸健阔的胸膛,任由黑暗飘散着情欲的蛊惑味道,侵袭她一身,不再顽固抵抗,顺服他的霸道占有。

    他,她的男人呵……***相爷府中。

    「相爷,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和禧……长得很像一个人吗?」经过这些日子的细心观察,施世郎心里的不安逐渐升高。

    「不可能!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姬文生九族六十余口人全都已经被斩首示众,施大人,你可别再瞎说,净吓老夫不安!」李朝显矢口截断施世郎的猜测,生气底横了他一眼。

    「好、好吧!只是皇上最近似乎不再提起那名姬姓的神秘女子了,这也好,我这颗项上人头勉强保住了!相爷,咱们要不要乘着机会,去向皇太后进言,求她钦点相爷千金李贵人为后?」闻言,李朝显称许地笑了,「老夫也有此打算。

    太后从以前就很喜欢小女,常常召她进宫陪侍,只不过皇上那里一直没有动静。

    在宫里,咱们还是要勤着笼络和禧,否则真当上了皇后,没生下龙子,心里还是不踏实啊!」「说得是,相爷,咱们改明儿就进宫去吧!」施世郎急忙邀约,心想事成之后,在宫里有个硬靠山,或许就不用如此害怕了。

    「老夫不宜出面,施大人,你明天进宫面见太后,事成之后,老夫不会亏待你的!」最近,彻查当年镇王爷谋反一事,将两人莫不心惊胆战,他们只想赶快利用联姻攀上权势,脱离破在眉睫危险处境。

    ***「太后,臣以为应该早日替皇上选纳皇后,掌管后宫,如此一来,多少可以分散皇上对和禧的宠爱,遏止那宦官在宫里喧嚣尘上的气焰;再来,新后可以稳定皇上的心性,这不可不谓天下百姓之福呀!」这些日子以来,皇太后的昭阳宫里比往常热闹了好几倍,大臣们多数都是来请动皇太后充当说客,为万民之福去劝谏轩辕闻天,提及策立新后之事,今儿个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皇太后端坐在交椅上,品着香茗,听着施世郎滔滔不绝的奏论,笑而不语,神情慈祥可亲,似有深思。

    「太后︱︱」大臣们见上位毫无响应,欲再进言。

    「好吧!要钦天监挑个吉日,奏请皇上,虽然他贵为帝王至尊,但还是希望纳后让他定心,去吧!我这个做母后的话,他或许还会听进几句。

    」皇太后缓吹着杯中袅袅水烟,不禁想起三年前在她寿宴中出现的那一名花脸小宫人,记得他的名字就叫做和禧吧!真要追究起来,那和禧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当初若非她忽然发了急病,让闻天分了心神,她不禁暗想,他宠爱和禧的放肆行为,很可能从三年前他初见和禧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

    真是……冤孽!***心,沉哪!一阵没由来的疼痛沈淀心房,姬绛雪总觉得一口气就要透不过来,她站在午门壮观雄伟的城台上,放眼遥望一片深宫重阁,隔着蜿蜒的金水河,紫禁之巅就近在她的眼前,向她宣赫着它的辉煌神圣、不可侵犯。

    沉哪!她皱起精致的眉心,纤手按着躺置在她胸口的养心珠,厘不清心中那沈如铁石般的哽咽由何而来。

    三天前,皇太后听说了轩辕闻天溺爱男宠一事,忽然降下懿旨,钦选李贵人为后,经过钦天监选择了良辰吉日,认为十二月举行大婚最吉。

    然而,此事呈表奏请多日,却迟迟不见轩辕闻天给予任何响应,他一贯冷淡的态度,似乎不关己事。

    她想开口问他,却总是在话欲出喉的时候逞强了起来,刻意伪装冷漠,彷佛她从未在意过他纳后之事。

    他,竟也就真的一句话都不提!天!他可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窒息了呀!满满的疑问不断地在她的心头浮涌而上,她呢?对他而言,她究竟是算什么?难道,她的存在仅只是一个……男宠?那么,他的宠爱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兴起,迟早会消失在他对她失去了兴致之时?一瞬间,姬绛雪眸底噙起两泓近似泪光的灿亮,幽幽地笑了起来,心却是沉到谷底,承受不起方才那霎时在她心里产生的猛然觉悟!不︱︱她竟连心……都给赔上了呀!她爱他!她爱上了轩辕闻天!或许,早在许久以前,在海棠落花缤纷,犹如艳丽绛雪的景致中,他霸道地拥她入怀,笑说她天真的那一剎那间,她的心,很可能就已经沦陷了!所以,她为了他而窃喜微笑,不仅只是因为她得意于自己的计谋成功,顺利地接近了他,并且搏取了他的恩宠!而是因为她已爱上了他,不自觉地在乎起他的目光,和他近乎纵容的怜爱……那是爱,她自以为!然而,她为了他哭,却仅仅只是为了心底几近绝望的妒嫉;就算她真的获得世上全力最大的男人怜宠护持,却也是终她一生也不可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天真哪……他是第一个说她天真的男人……***风雪满楼,天色黯沉得特别快,离初更尚且还有一段时间,阴霾的天色却已经收束成一抹绛紫色的光晕,淡淡地斜映在西方的天边,只怕再过不了片刻,就要尽数褪成一望无垠的黑夜。

    养心殿中,幽红辉煌的宫灯形成一条甬道,四周起了温暖的金色火炉,盛着烧得火红的无烟热炭,抵御着殿外侵逼的严寒。

    太监、宫女们正忙着准备晚膳,他们的动作俐落迅速,丝毫不惊动坐在殿内批阅奏章的轩辕闻天,在他的身边陪侍着身影清丽灵秀的姬绛雪,她一手拈提着袖袂,为他研磨朱墨。

    这时,一名太监从殿外走进,他的手里端了一只银盘,无声地走到内殿,在御案之前跪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打扰引起了轩辕闻天的注意,他冷冷地抬起魅眸,看见太监手里端着的银盘,眉心不禁一拧。

    姬绛雪眼波流转,笑觑了一眼他近似不悦的神情,放下手里的墨笔,款步走下台阶,伸手接过太监手里的银盘,转身走回他的侧旁,盈盈笑语道:「皇上,不知今晚要宠幸哪位妃子?」轩辕闻天面无表情地瞥向银盘,盘中净是各色的象牙签牌,代表着他后宫中成群的妃嫔,他抬起眸,望着她盈笑的俏颜,沉声苦笑道:「妳这是跟朕玩什么把戏?和禧。

    」「这是敬事房例行的规矩,我只不过代劳而已。

    皇上,你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妃子了,虽说纵欲过度不好,但可千万别逞强,憋坏了龙体呀!」姬绛雪直勾勾地瞅着他深邃的黑眸,试图窥觑他心中的想法。

    闻言,轩辕闻天不怒反笑,随手打翻她手里的银盘,各色的象牙签牌散落一地,他蓦然站起身来,往外殿走去,语带邪恶的笑意道:「你们全部都退下!今晚朕要彻夜办公,除了和禧留守,谁也不许留下!」「皇上……」姬绛雪被他打翻银盘的举动吓了一跳,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似有不解地轻唤。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气呕他吗?谁教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满怀疑问视而不见?难道他就一心悬着纳后之事,不再理睬她了吗?轩辕闻天看着下人纷纷告退离去,养心殿内为之一空,他缓缓回首抬眸,笑望着殿阶上一缕纤影,勾起一抹阴邪俊美的笑容,冷笑轻哼了声,道:「真是聪明的小雪儿,竟然知道朕正隐忍着呢!所以,妳才会想要提醒朕,有多久没抱妳了吗?」「不……我、我没有!」她红着小脸,矢口否认。

    这……这男人!他怎能这样轻而易举反驳她的嘲弄呢?是了!这几天她竭尽所能地躲避他,总是再也无法假装冷漠不在意之时,转身逃离他;或许,她说错了!真正视而不见的人……是她!「有,妳该死的有!」柔冷的话音未落,他如灵禽般的迅猛身影眨眼间已经飘掠至她面前,恍如魅影般笼罩住她弱质的纤影,健臂紧箝住她如柳的腰肢,敛眸俯瞰她满是倔强的容颜,饶富兴味地笑道:「怎么?想惹朕生气吗?」「不,谁敢气你呀!」她别开羞红的俏颜,偎在他的怀里,低声娇嗔,心中不禁一甜。

    「妳就敢!朕的爱娃,妳怎么又瘦了?妳难道想逼朕再把妳扣留在身边,一步也不准妳离开吗?」他神色凌厉地瞪了她一眼。

    「不,最近……胃口差了些,吃不下。

    」她心中有太多事情要牵挂,想着、念着他纳后的事情,心里就一阵难过。

    「找过太医了吗?」他却不听她的借口,一双健臂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发现他的小人儿比想象中更会逃避现实。

    「用不着,我的医术比他们厉害多了!」她扬起水眸,忍不住提醒他;关于她曾经替太医开过药方的事情,她还没跟他说过呢!「是吗?那就吃些东西,朕才准放妳走,否则休想!」他松开怀抱,牵起她葱素的柔荑,走到摆满美食的八仙桌旁。

    「不,总觉的这些味道闻起来挺难受的,我不吃,胸口胀胀的,怕吃了会吐……怎么?你瞧我的眼神怪怪的,我真的没病,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嘛!」她不解地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脸色诡谲暧昧。

    「好,吃不下就别吃了!雪儿,朕记得今天已经是初九了,朕想要妳,行吗?」若他没记错,这两天应该是她葵水要结束前的末两日了!她总是抗拒在这种不干净的日子里与他欢爱。

    所以,这些日子他没有抱她,与她疏远距离,只是因为他在等待她葵水的结束。

    不接近她,是怕自己按捺不了对她身子的强烈渴望!他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那一点小小的不方便。

    「今天真的好奇怪,这种事情……你从来不问我的呀!而且,也找不出拒绝你的理由。

    我可以留下,只是,依照以往的规矩,你要先把其它人都支开,谁也不许留在这里守更……你怎么了?」他唇边扬起一抹笑痕,邪恶而且温柔,一双大掌捧起她精致美丽的小脸,怜爱地啄吻着她嫩红的小嘴儿,低语道:「如果妳再不自己诊断发现的话,朕就要召太医,因为,朕要亲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妳有身孕的消息。

    小雪儿,妳想在妳肚子里可不可能已经有咱们的骨肉了?」闻言,姬绛雪望着他微笑的脸庞,想起了这个可能性,不禁愣了一愣,忽然,她的身子竟为之冰冷,指尖轻颤了起来。

    可能吗?她……可能已经怀了他的骨血了吗?究竟,她应该是期待欣喜,抑或是害怕?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在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之后,再追加一个更摧魂的打击?她抬眸凝视着他满是溺爱温柔的阴美脸庞,苦涩地笑了,心底不禁黯然。

    倘若,她真有了身孕,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件喜事,因为,他和老天爷都忘了一个残忍且重要的事实︱︱她,究竟只是个男宠呀!***「公公,你说皇上真的在里面等我?」「是呀!娘娘,这几天皇上忙得很,只是,和总管一直在他耳边叨念着娘娘的好,所以,皇上事情一处理完,就急着说要见妳呢!」「真的吗?爹说得没错,还是和禧有办法,能让皇上见我,你告诉他,等见过皇上之后,我肯定不会忘了答谢他的鼎力相助。

    」想到那点小馈赠,就能换来皇帝一夜的荣宠,她心里不禁沾沾自喜。

    小太监诡异一笑,哈腰抬手往里头恭请道:「娘娘,时候不早,妳可千万别让皇赏等久了!」「不用你说,这个我知道!」李贵人娇贵含笑,挥手要那名带路的小太监退下,她迫不及待地推开两扇高大的门扉,眼前几乎已经构筑起未来一片无尽的荣景繁华。

    这时,姬绛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殿堂的转廊处,她冷冷地望着那位即将被策立为后的李贵人走进门里,满怀着兴奋期待之情。

    厚重的大门从里头被重重地甩上,随即传出女子尖锐的叫声,彷佛受了凌虐般,不断地向门外求救。

    「来人!有两个宫外闯进来的男人……想要、想要侵犯我……开门!来人!啊︱︱你们不要过来!走开……」听到门内的骚动,小太监却像没事人一样,抬头收到姬绛雪暗示的眼神,恭谨地颔首,悄声离开。

    姬绛雪唇边泛起一抹冰冷幽柔的微笑,随手轻撩了下耳畔柔细的鬓发,随即,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迎面而来的,是一群正待捉拿奸犯的侍卫,他们的动作迅速俐落,转过殿廊,如流水般川涌过她的身旁。

    她蓦然停下脚步,抬首凝望着殿廊外风雪欲来的阴霾天色,瞇起一双水眸蒙眬的眸子,低咬着嫩唇,天真烂漫地笑了,耳畔萦回缭绕着她娘曾经说过的话,娘说,她的容貌像爹;心,却像她。

    女人心,乃天下至毒!第九章满城风雨!对于即将被策立为新后的李贵人召男妓秽乱宫闱一事,流言颇多,鲜人不知,这俨然已经成了世间百姓笑话皇室的最大丑闻。

    此时,张牙舞爪的火焰,冶艳地映红了姬绛雪精致美丽的小脸,她站在金色的火炉旁,将手里奏本逐一地丢入火堆里,看着它们缓慢地被火吞噬成黑色的灰烬,她瑰嫩的唇瓣不禁扬起一抹甜美微笑,彷佛自得其乐。

    这几天,各路大臣不断地向轩辕闻天呈上批判她的奏本,数量多得惊人,然而,近侍们将奏本交给了她,她却故意把它们统统烧毁,她以为自己的心里会因次好过一些,却没想到,她的心仍旧沉沉地闷着,难受极了!「妳玩够了吗?」蓦然,幽魅的嗓音从身后飘荡而来,姬绛雪吓了一跳,手里的奏本掉落一地,她迅速地转过身,发现轩辕闻天就站在离她不到十步距离之外,挑起剑眉,眸光邪凉地俯瞰娇小的她。

    「我︱︱」姬绛雪蹙起眉心,直勾勾地反觑着他黑魅的瞳眸,发现他并不如想象中生她的气。

    对于她所犯下的罪行,他一如以往的无动于衷!她所能得到的,仅仅只是他眸底一闪而过的苦恼笑意,然而,这带给了她心里更多、更深的失落感,挥之不去!「妳在烧什么?朕很感兴趣,妳也让朕亲眼瞧瞧吧!」轩辕闻天走到火炉旁,诡谲地朝着她一笑,冷不防地将手掌探入炽红的火焰之中,似乎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火焰可怕的威力,拿起其中一本尚未燃烧完全的奏本。

    「不︱︱快放手!」姬绛雪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惊讶地睁大了水眸,倒抽了几口冷息,心口一紧,急忙上前挥掉那一本燃着余焰的奏本,泫然欲泣地握住他烫红的手掌,低嚷道︱︱「老天!你的手都教火给烫伤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难道你想要罚我吗?你这样做……是故意要罚我心疼的吗?你……分明存心在罚我呀!」「是吗?看朕受了伤,妳真的会心疼?」他低首俯瞰她一张楚楚泪颜,烫红的大掌反握住她的小手,沉声质问道。

    姬绛雪愣了一愣,小手被他掌心散发出来的炽热温度给骇住,也同时被他的话问怔了,她慌张地摇头,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握,低嚷道:「你受伤了,我先替你上药,有话……咱们等敷完药再说吧!」他若有深思地觑了她一眼,片刻,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黑邃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慌忙地转身,奔到门旁,急唤道:「来人!拿治烫伤的药来,皇上受伤了!」***「还疼吗?」姬绛雪见轩辕闻天含笑摇头,便唤来下人,要他们撤走盛着凉水的金盆,自己则动作轻柔地用净布拭着他浸泡过凉水的右掌,随后为他敷上一层薄匀的白玉膏,仔细地包扎。

    轩辕闻天凝觑着她认真地为他的手缠绕上雪白的布,生恐有任何一处遗漏似的,不敢掉以轻心。

    「为什么妳要做出那种事?」他低声问道,语气若有所指。

    想起了今天在朝堂上大臣们的议论纷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李小蝶在宫里是留不下去了。

    闻言,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敛下长睫,任性地咬着嫩唇,不回答他的问题,以极度的沉默作为对他的响应。

    他看出了她的逃避,冉冉一笑,紧紧地瞅着她满是倔强的小脸,并不继续追问她的答复,然而,他看着她的眼神,彷佛是一只已经盯紧了猎物的雅兽般,邪恶而且温柔。

    姬绛雪没有抬头,却隐约地感觉到他的视线,一颗心被他瞧慌了,她匆匆地结束了包扎,别开小脸,语气刻意地淡然道:「你心疼吗?放心吧!我在时间的安排上非常恰当,她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如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那你可以不用担心她的身子是否清白,大可纳她为后,就说那不过是一场闹剧,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朕不心疼,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她为后,只是想问妳,为什么要使出这样的手段?朕很好奇妳的目的,伤害她于妳并没有好处。

    」轩辕闻天凌锐地瞇起双眸,直勾勾地觑着她。

    「我的目的吗?」她自嘲一笑,站起身来,侧首撩了撩耳畔细柔的发,步履缓慢地走到门边,就在离去之际,她回首昂起小脸,像个孩子般绽放无邪的笑靥,轻声道:「后,帝妻!」闻言,轩辕闻天蹙起眉心,一丝诧喜忽地掠过他的心头。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他心底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嫉妒!老天!他绝口不提纳后之事,是因为他根本不将那件事情放在眼底,只要他一声令下,尊贵的皇后一夕之间也会成为庶人。

    但是,她在乎!她的确在乎他!一思及此,轩辕闻天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诡柔的微笑。

    他没想到她竟然因他而产生了不安,甚至于妒恨,这样的事实,足以引起他潜藏在心底最激动、最深沉的狂烈情感。

    此际,他脑海浮起了她转身离去时含着嗔怨的倔强笑颜,教他不禁宠怜盈心,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在怀里,狠狠地爱她!一丝诡邪的精采闪过眸底,轩辕闻天忽然想到了什么,扬声喝唤道:「来人,替朕准备文房四宝!」***「罪妇李小蝶,涉嫌私通宫外男子,意图秽乱宫闱,但姑念在初犯,罪不致死,特将李小蝶贬为庶人,即日剃发出家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以省悔忏,钦此!」姬绛雪听着手下宣读圣旨,神色冷淡地觑着眼前神情憔悴的李小蝶,突然间,她心底觉得失落而且罪恶。

    轩辕闻天说得没错,伤害李小蝶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好处,然而,她却是狠心地剥夺了原本属于李小蝶的一世荣华富贵,将她放逐在不贞的阴影之下,长伴青灯古佛。

    「来人,把她带走!」既然,她为了复仇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李小蝶身为罪魁祸首的女儿,怎么能置身事外?姬绛雪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冷冷地笑了,心却是沉痛万分。

    闻言,李小蝶吓得花容失色,不断地摇头,激动地叫嚷道:「不!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和禧……是你!是你陷我不贞……还我清白来!我要你还我清白来︱︱」她一古脑儿地冲上前去,揪住姬绛雪胸前的衣襟,神情几近疯狂,「和禧,你为什么要害我?让我见皇上,我要他杀了你,我是他的皇后,我要他马上杀了你……」姬绛雪一动也不动,毫不反抗地任她纠缠。

    「李小蝶,不得无礼,快放开和总管!」一旁的护卫赶忙上前,迅速而且俐落地把她从姬绛雪的身前撵开。

    李小蝶依旧死命地捉住姬绛雪的衣裳,突然,她彷佛惊觉了什么,突地抽回手,瞪大了双眼,「你……妳……妳和他……恶魔!妳是个魔鬼!妳会有报应的!上天会罚你们……上天会罚你们,妳和他不会有好下场……会有报应的……你们会有报应的!」她诅咒的话语,就像一支支喂了毒液般的利针,螫得姬绛雪的心剧痛紧揪,彷佛随时都会死绝般,喘不过气来,她猛然扬起手臂,小脸苍白的冷喝道:「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是!」姬绛雪逃避地转过身,不想瞧见李小蝶那张愤恨指责的容颜,心底的罪恶失落,教她难过得快哭了。

    她想和轩辕闻天一起活到老,与他共度白首,她心底明白这或许市天底下最奢侈的渴望,但她仍旧不愿听见有人诅咒她的爱,那是一种对她而言最残忍的否定,这样的惩罚比死更痛苦!「妳骗得了世人,骗不了我!妳是鬼!天底下最丑恶的鬼!上天会给妳报应……会给妳报应的︱︱」听着尖锐的诅咒声渐远渐悄,姬绛雪咬着嫩唇,闷不吭声,一颗冰莹的泪珠从她的颊边潸然滑落……***「不可能!不可能!老夫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朝显连夜被召入宫,心情慌乱,听到自己的女儿被罚出家,不禁大惊,他看着和禧那一张绝美熟悉的脸蛋,心颤不已。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姬绛雪冷冷一笑,高举起手里的圣旨,语气诡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年前你逃过了一劫,今日的你终将伏诛正法!」「老夫记得姬文生没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李朝显老沉地瞇起双眼,不屑地一笑,「是妳吧!那又如何?妳能拿我怎样!别白费心机了,妳没有证据判我的罪,妳找不到的!」「你真聪明。

    没证据是吗?出来吧!」姬绛雪纤手扬起,随即就有一个男人从重重包围的锦衣卫队中走出,正是神情灰败的施世郎。

    「李相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你应当听过吧!我也不过就是保他不死,他就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他说你不仅是叛徒之一,更甚至是教唆镇王爷起兵的主谋,不是吗?」「施世郎……你、你竟敢出卖老夫!」李朝显看到昔日同党背叛自己,激动地指责道:「别忘了!当年镇王爷起兵谋反,你也是其中一名叛徒!老夫要是活不了,你也休想好过!」「主动投诚,至少我不会死!」施世郎大声地回吼,一吐多年来被李朝显欺压的怨气。

    「狗咬狗,一嘴毛!朕好久没有看到这种戏码了,真是教人开心呀!来人,把他们统统带下去,关入天牢!」轩辕闻天悄然无声地从侍卫的环护之下步出,淡笑挑眉觑着他们大惊失色的脸。

    「皇上︱︱」在惨叫声中,他们逐渐被锦衣卫拖离,他们亟欲解释的凄厉呼唤,并没得到君王的同情回眸。

    「皇上,我曾经允诺过不杀施世郎的。

    」姬绛雪扬起睫眸,笑觑着他儒雅俊邪的脸庞,柔声的提醒。

    「那就叛他发配边疆,永世为奴,不得翻身吧!」轩辕闻天漫不经心地笑语,趁着护卫退下、四周无人之际,冷不防地抱住她纤弱的腰身,俯首在她的耳畔低声嘶语道:「朕已经替妳做到这个地步,妳难道还不想老实告诉朕?妳真的有孕了,是吗?」姬绛雪被他低麝的气息吹得心头一热,俏脸绯红,轻轻地点头,一丝忧虑忽然泛过她水亮的眼眸,「我能生吗?宫里人多嘴杂,只怕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当然能!朕要妳生的孩子,不准妳不生!等过完新年,朕就安排一下,让妳住进朕当年住的王府邸,里面的人都是朕信任的心腹,他们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然后,再让朕想想,怎么让妳名正言顺的进宫,永远陪在朕的身旁。

    」他眷恋地执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下。

    姬绛雪感受着他温热的唇瓣轻吻着她的肌肤,微微一笑,指梢却不由得泛起冰冷的轻颤,嗓音细若蚊吟地低问道:「我们真的能够过得如此幸福吗?这样的幸福……真的不会有报应吗?」闻言,轩辕闻天丝毫不引以为意,将她过分的忧虑付诸一笑,柔声道:「小傻瓜,别胡思乱想,一切都结束了!」是吗?这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吗?姬绛雪静偎在他的臂弯之中,不安的情愫犹如鬼魅般,悄悄窃据着心底一处阴暗的角落,彷佛随时准备朝她伸出凌厉的爪牙,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对于母后的骤然探访,轩辕闻天并不感到意外,这已经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好端端的,事情竟闹到这种地步!」皇太后语重心长,不禁缓缓摇头。

    轩辕闻天从御案前站起身,步下殿阶,幽邪一笑,道:「因为,这件事情把朕的小人儿惹得非常生气,她就忍不住使坏,想刁难朕。

    」皇太后略显激动地说着,「什么小人儿?皇上,我听说这整件事情都是那个和禧玩的把戏,你怎么能够再如此姑息养奸?那和禧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不能……」轩辕闻天冷冷地打断了母后的话语,斩钉截铁地说道:「请母后别再抽手儿臣的婚姻大事,或者,儿臣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母后既然已经退居朝阳宫,以后只要有关于朝中大事,请母后一律别管,否则,那小人儿再惹出什么事情,朕会很苦恼的。

    」「那小人儿……究竟是你的谁?竟是如此重要!」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如此坚决溺爱的神情,那个「小人儿」对他而言,必定极为重要!难不成……他指的是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和禧?不!不可能!她心里拒绝相信儿子有断袖的癖好。

    轩辕闻天温柔一笑,眼前彷佛又见到姬绛雪那张因妒嫉而更显可爱的小脸,低沉的嗓音几不可闻︱︱「她……将是朕亲儿的娘!」***用细糯米粉,包着用核桃仁、白糖、玫瑰拌成的馅儿,洒水滚成如核桃般大小,在北方称之为「元宵」,江南称之为「汤圆」;这是在过完年初九之后,人们所要吃的吉祥物,在此时,皇宫里也已经热闹的着手准备宫灯,迎接上元节的到来。

    正月初九,皇宫里里外外都还弥漫着过年的欢庆气息,宫女、太监们大肆张灯结彩,准备元宵。

    姬绛雪穿梭在宫内各处,忙着张罗,看得跟在她身后的轩辕闻天直皱眉,脸色不善,「朕不是已经派人将妳送出宫去了吗?」闻言,姬绛雪回眸,扬手要身旁的人退下,唇角微微一扬,道:「我贪热闹,也闲不住。

    来!我带你去瞧瞧上元夜里要施放的烟火花样,嘘……别说不、也别皱眉,就再惯我一次吧!在以前,这样的欢庆佳节一直与我无缘,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清心闲静,你又何忍让我独自一人留在那座府邸里,遥望着这皇宫里一片似锦繁华?」「朕服妳了!」轩辕闻天纵容一笑,耸了耸肩头,「小心雪滑,把暖氅披好,不准妳受寒了!」「放心,你的养心珠管用得很呢!」「那就好。

    」一路上,他们之间维持着若又似无的距离,她走在他身后,不停地笑指着一盏盏悬挂高起的灯笼,教他数度险些瞧痴了她孩子气的笑颜,久久无法回神,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戏台前,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不敢太过靠近的侍卫、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善尽职守。

    蓦然,姬绛雪失神地望着眼前一片茫茫白雪,悬挂着红艳的灯笼,戏台上也是张结着五彩缤纷的锦挂,为了在上元夜又精采的演出,戏子们莫不使出浑身解数,仔细地练身子,但一见到皇帝亲自驾临,纷纷放下手里耍练的刀枪,慌忙地奔下戏台,叩跪在轩辕闻天面前。

    「草民参见皇上万岁!」「平身吧!」轩辕闻天淡声道。

    看见他们戒慎恭敬的模样,与身上的戏服形成了对比的谐趣,一时之间,姬绛雪不禁想起了亲爹,和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也想起了与轩辕闻天初相见的那一天,他们有着最惊心动魄的开始,和一团混乱得结束。

    「……本代同衾共枕,倒做了带锁披枷,这一切风流活靶,也是个欢喜冤家……」恍惚中,姬绛雪彷佛听见了当年《留鞋记》里的一阙台词,她抬起小脸瞅望着轩辕闻天,看见他虽诧异却是面带微笑,不约而同地侧眸俯觑着她,空气中彷佛还荡漾着三年多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惊扰纷乱,一切回到了过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遥不可及;而她不过是个被戏子画了花脸的小宫人,巍颤地跪在他的脚下,心里仍有些倔强。

    轩辕闻天无语地瞧进她两泓水漾的眼眸,心里一怜,冷不防地,他肃凝了神,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姬绛雪的身畔突窜而起,凌厉的架式彷佛恨她入了骨,从腿上取出了短匕,寒光忽闪,眼看就要往她的胸口刺入。

    「该死!」轩辕闻天长臂一揽,眼明手快地将她拥入了怀,纵身飞退,带着她远离凌近的危险,神情冷寒。

    此时,禁卫们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团团地包围住戏子们,然而,轩辕闻天森寒的视线却没有再多投顾他们一眼,俯首审视着怀中的小人儿,发现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紧闭着小嘴儿,不发一语。

    「凶手!和禧,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你杀了我的父亲,我要报仇!我杀了你、杀了你!」逞凶的白影也同时被制伏了,他不断地教哮,疯狂似地咒骂着姬绛雪。

    姬绛雪惊魂未定,心悸不已,发现想要杀她的人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孩,约莫与她同龄,容貌清秀,此刻正因仇恨而变得扭曲,他想要对她不利,只因为她杀了他的父亲。

    她与他,身世何其相彷?「皇上,求你放了他吧!」姬绛雪抬眸看见轩辕闻天的脸色冷寒,似乎不留余地,她心急如焚,忽地,耳畔传来一阵惊呼,待她转眸之时,正好见到男孩猛然冲向一把侍卫手里逼持的锐刀,鲜血四溅。

    「我不用你替我求情……你是凶手,老天爷会罚你……祂不会放过你的,和禧……」话声未落,年轻的男孩双眼一合,失去了意识。

    「不!不︱︱」姬绛雪倒抽了口冷息,愕视着如泉般的红血不断地从男孩的身体中淌出,溅落在雪地上,浮染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见状,轩辕闻天也不禁感到些微错愕,一双健臂紧拥着姬绛雪娇颤的身躯,蹙起眉宇,说不出此刻心里异常沉重的感受。

    冷风无情地扬起,这时,在飕飕的冰雪之中,回荡着一道老而沉迈的嗓音,如盘钟般雄浑低荡,「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轩辕闻天神情肃厉地皱起眉,一旁得侍从们莫不惊慌地纷纷抬头,想要找寻声音的来源。

    姬绛雪似乎也听到了,冰冷从她的脚底下源源不绝地窜上,她的脸色苍白,看着不断在眼前浮映的血色花朵,回绕在她的四周,浓郁的腥甜味扑鼻而来,忽地,一道冷白的光影闪过她的眼帘,身子一软,冷不防地晕厥在轩辕闻天的怀里。

    就在失去意识之时,她依稀听见了他急切的呼唤声……***恶梦。

    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不断地在一触小小的黑暗角落里哭泣,她抱着自己,祈求门外的人放她出去;虽然她听不见声音,但是她的心底总有一种直觉,门外有人。

    她总是看着小女孩一直哭,不停地哭,心隐隐作疼,总是有话要说,小女孩却听不见,梦常常就这样结束了;为什么……如今她还看见了一片血海,朝她汹涌卷来,凶狂的潮势,有如亟欲寻仇的厉鬼一般︱︱***乍然惊醒。

    姬绛雪望着帐顶,那是一片自己所不熟悉的景色,过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身在轩辕闻天昔日的王府邸中,也才发现自己正徜徉在他涌涌不绝的溺爱之中,尽情放肆。

    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呼,她躺在暖炕上,双手轻按着微隆的小腹,说不出此际心里盈满的悸动之情,她缓缓起身,下了暖炕走出花厅,就见几名婢女已经悄然就绪,准备替她梳洗进膳。

    「小姐,添件衣服吧!今天外头风雪很大,别着凉了才好。

    」说着,一名婢女看见主子只穿了件雪白的单衣,瘦弱的身子骨似乎随时会飘走般,转身往房里走去,急着替主子拿暖氅。

    姬绛雪牵扬起唇角,笑而不语,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走到大门边,这时,立刻就有人过来阻止她。

    「小姐,外面真的很冷,先加件衣裳再说吧!」「我只是想看看清晨的霭雪,妳们退下,我只是瞧一眼就好,放心,不会因此就着了凉的。

    」蓦地,姬绛雪不听劝阻,伸手拉开了两扇大门,听着耳边风声呼呼,吹着她单薄的衣袂,天地一色的血红,满天的风雪在她的眼底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恍如遍地血海,如恶梦一般,汹涌地朝她扑卷而来,瞬时,她怔了魂,眼眶凝泛起嫣红的水光,一声近乎悲号的声音自她的喉间狂夺而出︱︱「不︱︱」第十章「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思回头。

    」行色匆匆,轩辕闻天猛然推开房门,高大的身影迅即穿入内房,看见心牵魂念的人儿双眸蒙覆着黑布,憔悴的模样,心头如遭重击。

    「雪儿︱︱」听见他忧心如焚的轻唤声,看不见眼前景物的姬绛雪,急切地伸出一双纤臂慌,乱地起身想迎向他,却不料重心一失,娇小的身子猛然跌入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吓得他心脏无力。

    轩辕闻天将她抱回炕上,让她卧靠在叠起的锦被上,伸手探到她的脑后,解开系结,黑色的布绸飘落在她的膝上,他看见了她哭红的双眸紧闭,红色的眼眶,沈黑楚颤的长睫,把她一张小脸苍白衬得更教人心惊不已。

    「不!别解开黑布……我不要看……我不想再看见血了……满天满地都是红色的血……」她犹紧闭着双眼,不想睁开。

    「那只是风雪,妳看错了,张开双眼,看着我!」轩辕闻天捧起她泪湿的小脸,心疼欲裂。

    缓缓地,彷佛过了几百年悠长的岁月,姬绛雪长睫轻颤,掀扬开来,恍惚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担心甚切的眸光。

    「我常常故意要惹你生气,你怪我吗?说……你说呀!说你不怪我,好不好?」她哽咽地追问。

    「舍不得,朕舍不得怪妳。

    」他淡淡摇首,曲起长指拭去她潸然滑落的泪珠,嗓音低嘶眷爱。

    「那你恨我吗?你会恨我吗?恨我让你当不成一个好皇帝,让你受天下人的唾骂,你恨我吗?」害怕……她顿时害怕起他所要给予的答案。

    姬绛雪咬紧了双唇,几乎想要掩耳不听。

    「这就是妳的理由?朕不介意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小雪儿,再给朕一个更充分恨妳的理由吧!否则朕恨不了妳,一辈子都恨不了妳,知道吗?」他轻叹了口气,笑她的天真。

    闻言,她哭着微笑,扬起睫眸,近乎祈求地看着他,「那我要你说……说我并不坏,你告诉我……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对不对?你说呀!说我不是坏人!」「谁敢说妳坏?妳是朕心底最甜美的小人儿,谁敢说妳坏?」他俯下脸庞,怜爱地啄吻了下她苍白的唇瓣。

    原来,她一直在意那个男孩的咒骂,无法忘怀呀!她心房一暖,泪却掉得更凶了,「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个小女孩吗?」「记得,朕一直记得。

    」轩辕闻天觑着她,神情不解。

    「我最近常常在梦里看到她,她被亲娘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里,又冷……又饿……她一直哭、一直叫,祈求上天在她的面前降临奇迹,但……祂没有!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在第二天晚上去世了,她一直等不到人来放她出去,就这样哭累了睡、睡醒了哭……「直到第四天,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一颗心竟比身体还要冷,她告诉自己,如果,她还能活着出去,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她要让那些人也尝尝她所受的苦……你知道吗?她原本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小女儿,享有父亲的呵疼和母亲的慈爱啊……「可是,我现在好想、好想告诉她,别想报仇,别来……千万别来……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将我的话转告她,你告诉她,如果你真的看到那个可怜的小女娃儿,就请你替我转告她,别来……不值,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她终将后悔莫及……」轩辕闻天陡然喝止她低泣的话语,冷声道:「为什么后悔?把命赔给朕,就当真不值?」「不值……要她别来,千万别来,如果你有看到她的话,皇上,就请告诉她,好吗?别来,千万别来,否则,她只会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她将会把心、把灵魂都赔进了这深宫之中,最后,她终将得到上天的报应呀!」泪珠不断地滚落双颊,她泣不成声。

    「妳住口!」他神色冷厉,沉声喝道。

    「皇上……」她怔了神,抬眸望着他突如其来的狂怒神情。

    下一瞬间,她就已经牢牢地被他拥入怀中,彷佛就要被他揉碎了似的,浑身疼了起来,她泪痕斑驳的小脸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她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疾言厉色的模样,他好生气、好愤怒的样子,一双如钢铁般的臂弯紧紧地将她圈住,他的神情暴躁,彷佛突然变成了一只最嗜血的狂兽,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将她每一寸肌肤、骨骸都化成牠的血肉,再也不许她轻言别离。

    「朕不准妳再说那种话!不准!」耳畔听着他近乎恐慌的怒吼,她浑身一颤。

    真的后悔吗?忽然之间,一丝暖意泛过她曾经被母亲残忍刨空的心房,那是他充分给予的深刻爱恋,如潮水般迅速淹没了她站在枯槁荒心岸上的脚踝,源源不绝的温暖,引诱她甘韵沉溺其中,灭顶醉死。

    她真的……后悔遇见他了吗?轩辕闻天心魂激动。

    他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教他如此情魂颤栗,所以,他倾心呵护,生怕她稍有差池;但,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去爱人,所以,他用了最自私、最可怕的方法,给予她一切作恶的自由,只为了贪看她孩子气的笑颜。

    他错了吗?他以为这就是彼此想要的幸福,他以为满足了她一切的渴望,眷宠她、溺爱她,将她拥在他怀里,彻底将她的性情给惯坏,如此,她便一辈子也离不开他!到底,有谁能来告诉他,他的爱……错了吗?***「皇上……」张海瑞甫从辽蓟回京,进宫面圣,便发现轩辕闻天的神情有异,眉宇间透着一丝深沉的心恸。

    这些日子以来,京里的事情他从外人口中听到不少,听说轩辕闻天放纵和禧彻查当年镇王爷谋反一事,囚杀了不少当年的余孽,经此一事,总算让他想起被传为皇帝男宠的和禧究竟像谁了。

    姬文生,他记忆中一个聪明而且美丽的男子!「张爱卿,请你告诉朕,怎么永远去拥有一颗水晶似的人儿?朕不想失去她,但她却逐渐离朕远去!为什么?」轩辕闻天扬唇苦笑不已。

    闻言,张海瑞无语响应,轩辕闻天在他的眼前不再是个骄傲尊贵的帝王,而是一个深陷入爱情里的男子,寻思向老天爷争夺所爱。

    天若有情,天可怜见?***冬了;春去;夏末;秋近了︱︱在海棠花有将红艳之际,姬绛雪在王府邸中产下一子,她虚弱地躺在暖炕上,微笑地哭了,侧眸看见轩辕闻天站在花厅入口,笑意不禁更深,发现他的神情竟比自己更加狼狈,彷佛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你爱我吗?」她虚弱地笑问。

    轩辕闻天神情诡漠地从接生的妇人手里接过亲生儿子,冷淡眸光一扫,示意所有人统统退下。

    过了半晌,他再度转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苍白虚弱的容颜,沉魅的嗓音低缓道:「那么,妳爱朕吗?」「我说过,心早就赔给你了!你还不懂吗?」姬绛雪漾起一抹清甜的笑容,无邪的模样彷佛她还是个纯净的少女,没有受过尘世的污染,这或许是老天给她最大的恩泽吧。

    闻言,他眸光一黯,苦笑不语。

    「求你……能不能再惯我一次,别让我再活了,好吗?给我自由,给我……我所想要的自由。

    」她看着他苦恼的笑容,心隐约揪疼。

    「为什么妳总是喜欢为难朕呢?」轩辕闻天走近炕边,将怀里的婴孩放置到她的枕畔,俯首轻吻了下她咬肿的红唇,近乎哽然地低声嘶语道:「朕将如妳所愿,爱娃……」***「皇上下旨赐死和禧?」圣旨甫下,朝野震荡,没有人能料想到和禧告假失踪近半年之后,才刚回宫,便要遭到刑处。

    很久以前,人们就猜测和禧是皇帝的男宠,两人之间的暧昧,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明白的;他的权势之大,朝野内外无人胆敢得罪,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对付他的人,竟是一直以来最疼爱他的皇帝,这难道是上天赐予他狐媚君王的报应吗?***素白的绫绸,高悬在横梁之上,随风飞舞,恍如白幽的魂魅般,吹扑在姬绛雪的脸上、发梢;如同轩辕闻天爱怜的目光般,缠绕着她纤弱的身子,不舍得轻易放手。

    「妳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朕说了吗?」她微笑摇头,不舍的哀伤悄然袭上心头,她泫然欲泣道:「说……我能说吗?我不要说,也不能说……说我想和你一起到白头……」轩辕闻天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她单薄的衣袖瞬间如同蝶翅一般飞扬,「妳知道吗?这是朕唯一能想出的办法,杜绝天下苍生悠悠之口,还妳自由,只因为朕不想失去妳,不愿失去妳……」***「你想救她吗?皇帝。

    」沉迈苍老的嗓音,缓缓地从一片白茫的雾中淡然飘出,似曾相识。

    似梦,还真。

    轩辕闻天分不清眼前所看见的景色究竟是否在梦中,两眼茫茫,只见一个老人从雾中走出,他已经站在一幢小木屋之前,屋里隐约传来女娃儿低泣的哭声,可怜而且哀伤,不断地祈求︱︱「放我出去!求来人啊……放我出去……」一丝诡谲的念头悄泛过心湖,轩辕闻天错愕地望着老人,危疑地瞇起双眸,「你到底是谁?」「何必问一个即将成为过往的人是谁呢?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解救她的灵魂,使她不用承受血海之苦,打开这扇门,你将能还她一世的清白。

    」老人的身影忽远忽近,幻化成无数尊虚影,声若沉钟、「这是梦吗?」轩辕闻天侧眸觑着紧栓着木门的后重铁链,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心若刀割,隐约地明白了这是他与她的约定,上天却荒谬地给了他实现的机会。

    「似梦、非梦,人生渺渺,又何必费心去分辨真假?打开这扇门,她将不会入宫寻仇,只是,你们将会错过相遇的机会,这是你与她约定得誓言,也是上天给予你们救赎的机会。

    」老人微笑,叙述着上天的旨意。

    老人脸上温和的微笑,在轩辕闻天看来,却不啻是上天给予他的狰狞恐吓,心里一怵,眸光寒极,耳畔听着门内小女娃低嫩的嗓音,嘤嘤低泣,似乎已经永尽了她仅存的微弱气力,不停地求救。

    「外面有人,对不对?开门!求你……开门呀!」此刻,他心里无比地清楚,门内的小女孩儿后来成为他倾心爱恋的女子。

    轩辕闻天咬紧牙根,难捺心底潮涌的心怜,那低嫩如醇酒般的嗓音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深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本待同衾共枕,倒做了带锁披枷,这一切风流活靶,也是个欢喜冤家……」不满足呀!那一丝丝情缕,缠绕他心头多年,不满足呀……「不!我不开门,就让她恨吧!就让她进宫来,给我一辈子囚禁她的情缘,我不放手!死也不放!」轩辕闻天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接受上天给你们的罚吧!」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做出的残忍决定,摇头叹了口气,摊开手心忽现一颗血红的珠玉,霎时间,幻化成片片粉碎︱︱「她将不再记起你,一辈子!她将不再记得你俩之间的情缘!这……是上天给你的罚!」语音袅袅,老人虚幻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迷雾之中,再也寻不着去向。

    轩辕闻天愕然,耳畔听着屋里小女娃哭求的声音。

    「求求你……放雪儿出去,好不好?求你了……」他听着她哭求的哑声,一动也不动,神情沉肃而且刻意冷漠,守在木屋之前,反复地咀嚼心如刀割的沉痛,他知道自己的残忍正在成就她的仇恨,但他不放手,死也不放!直到了两天后,一名老人匆匆地从大雾之中奔来,神情慌急地想解救了她的苦难;他敛眸听见身后传来了声响,冷冷地转身离去。

    他爱她至深,疼她入骨,从来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然而,他对她的哭泣求救视而不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深渊,只为了坚定她报仇的信念,为了让她来到他的身边,让彼此有相遇、相爱的机会,这是他给予她最初、也是最终的残忍!粉碎了她的记忆,忘了他,是上天给予他最残忍的罚!***「皇上……皇上!」张海瑞怀表上奏,加重语气叫唤了声。

    霎时,轩辕闻天从遥想中回神,俯觑着殿下两列朝臣,苦笑低喃道:「你们知道吗?有时候,一国之君往往最是身不由己。

    」话歇,他冷眸觑了阶下朝臣一眼,长袖一甩,修长高大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殿旁的锦帘之后,留下一阵阵森寒的气息弥漫殿中,教朝臣们震慑心惊,久久不能回神。

    一瞬间,他褪去了帝王至尊的外表,神情冰寒恼苦,幻成了一名对心爱女子宠溺至极的寻常男人。

    「臣等恭送皇上圣驾!」张海瑞稍失了神,随即率先扬声高喊,震醒了同僚恍惚的神智。

    对于身为帝王孤独寂寞的苦,张海瑞不禁叹息。

    他们这些臣子就算到死,可能都难以窥见其中的些微端倪吧!***五年后「你说……谲儿真的是我生的吗?不,我不信。

    」她睁着天真的双眼,望着在不远处嬉戏的小男孩,无邪地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小傻瓜。

    」轩辕闻天深凝着她雪白清丽的容颜,彷佛百看不倦。

    「因为……谲儿长得像你,这么聪明、好看,生下他的娘一定会感到很骄傲吧!」姬绛雪抬眸望着满天的枫色,突然想起了另一种火红的艳景,似枫,却更加冶艳万分,近乎死亡的诡丽。

    「会的!这是一定的,雪儿,朕的爱娃。

    」轩辕闻天捧起她的小脸,直瞅进她无邪的水眸底,试探地低声问道:「妳爱我吗?」闻言,姬绛雪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心里总是决得怅然若失,她朝着他绽放孩子气笑靥,冷不防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颊边潸然滑落。

    「够了!这就够了!」他苦涩地笑了,神情之中镌刻着一抹激狂的爱恋,重新地拥有了她!上天给予他们的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尾声「闹鬼了!来人,闹鬼了!」仲秋,微凉艳阳拂映帝殿,金色的光束穿透云端,洒落一地灿烂的亮尘。

    太和殿门前,五座宛如雕冰砌玉的石桥横卧于蜿蜒碧波之上;玉石砌成的金水桥上,一名身形纤弱的女子居中而立。

    姬绛雪冉冉回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遥望太和殿门。

    她偏着清丽的小脸,纤手揪玩肩畔一绺青丝,手指就这么揪着、缠着她手里那束黑细的发丝,恬静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轻颦浅笑之间,含着淡淡的愁,她只是一声不吭地望着太和殿门前的台阶,看着身穿龙袍的帝王缓步而出,在他的身后偕同朝臣,一行人与她遥遥相望,在他们目光之中,她看见了震惊育诧异。

    彷佛见了鬼魂似的,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她彷佛不知道自古以来,金水主桥,只有帝王之尊能够行经其上,宗室亲王和文武百官也仅能通行左右四座宾桥,遑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然而,令他们惊异的理由,似乎不止是如此。

    「和禧……和禧的鬼魂……」站在轩辕闻天身后的一名大臣惊指着她,与身旁的人一同深陷在诡异的气息之中。

    姬绛雪不解他们惊讶的神色为何而来,她只知道一路行来,竟没有人敢阻止她的去路,彷佛她突然变成了鬼剎般吓人。

    遥望着紫禁之巅,她看见了轩辕闻天眷宠的眸光,如同秋日的艳阳般沐浴着她,下一刻,他步下高耸的殿阶,走过金水桥,来到了她的身前,执起了她的手,笑语道:「妳怎么来了?」「是你说我能来看谲儿学弓射的,我不能来吗?」她怯怜地扬起眸睫,微笑地问道。

    「能!他在太子学里,朕这就带妳过去,只是,母后最近疼他,把朕这个儿子都放到一旁去了,但连妳的眼底也只看见他,那可教人痛心了!」轩辕闻天语气自嘲。

    「别……别这样,说要看谲儿只是借口,怕说是想你……你会取笑人家,你千万别伤心呀!」被他受伤的眼神看得心慌,她急切地低嚷道。

    轩辕闻天扬起一抹邪美的笑意,非常满意刚才所听到的答案。

    此时,大臣们随行而来,莫不惊愣地望着姬绛雪。

    「皇、皇上,她……」「她是老夫年前在辽蓟所收的干女儿,怎么?她才刚入宫,不甚懂事,有何冒犯的地方,就全怪到老夫的头上好了!」张海瑞忽然从人群中走出,笑看姬绛雪迷糊的笑颜,和轩辕闻天难得一见的感激神情。

    「雪儿,跟义父说声谢谢,我再带妳去太子学看谲儿吧!」轩辕闻天笑着向她提示道。

    姬绛雪偏着小脸,小手揪着耳畔一束柔黑的青丝,唇畔漾起甜美天真的笑靥,道:「雪儿谢谢义父。

    」「嗯!」张海瑞欣慰地点头,与一行大臣目送着他们两人乡偕步过金水桥,在灿烂如金尘般的秋阳中,相伴的身影剎那永恒。

    ***「那……和禧真的死了吗?听天桥上说书的人说,和禧其实没死,那他到底去哪里了?」「和禧早就死了,传说总归是传说,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和禧的宫人了!」张海瑞笑呵呵地看着面前一群稚气的孩子,眸泛深思。

    「真的吗?」一个小男孩愣愣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另一个小女孩伸手给了男孩一记爆栗,「张爷爷是宫里的大人,他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了!」张海瑞神秘一笑,他总喜欢在闲暇之余,聚在孩子堆里说书谈天,看着他们的天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好了,大恶臣和禧的故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你们想不想听听我干女儿的故事呀?」「张大人,别闹了!谁要听你干女儿的故事,肯定一点儿都不好玩,明天,请再接着跟我们说说宫里的有趣传奇吧!」小男孩不解其中的隐情,天真地笑道。

    闻言,张海瑞不禁摇头,笑叹了口气,心想,他那个干女儿一生的故事,才真正是宫廷里最神秘的传奇,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实情罢了!往事如烟,终将被滚滚黄沙掩没在荒堆深处,想轩辕闻天一世聪明,竟情愿为爱胡涂,痴守着终此一生再也记不起自己的爱人,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上天所给予的报复之中,上天给予他们的,究竟是福、是祸?自古以来,多少兴亡玄秘事,尽藏深宫不言中……——end——